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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当晚四人聚在徐家一起吃晚餐，这还是头一次。 席间鹿鸣倒是想埋头专心吃饭，但对面的穆远川让他很介意，非常非常介意。 他狠狠咬了口周行昭夹给他的小排骨，盯着穆影帝，这夹菜夹的很顺手呀，他哥也是照单全收一点儿都不拒绝，如果这他能告诉自己那夹的菜都是他哥喜欢的，自然不会拒绝，那眼神呢？ 眉来眼去的是当他小聋瞎嘛！ 周行昭趁他注意力不在晚餐上，悄没声儿地给他投喂了不少菜，意识到嘴巴里正咬着个菜心时，他瞥了对方一眼，嚼巴完咽下去，小声道：“我又不是兔子，菜吃两口就行，不用吃这么多吧？” 周行昭相当淡定地给鹿仔盛了汤，“补你中午的菜，一天的营养摄入要均衡。” 鹿鸣歪了歪脑袋，接过汤碗后拿起勺子搅了搅，没再反驳，吃就吃，现在主要问题不是菜，是—— 兔子要吃窝边草了！ 那可爱的宝贝草草还不知道跑！！ 好不容易等他哥吃好了，他嚯得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穆远川身边，攥着对方的手臂把人拉起来就往外走。 他要跟他的好前辈小、窗、私、聊！ 穆远川倒是淡定，还给徐静舟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用担心，话早晚要说清楚的，以前不能说，现在大概是合适的时候了。 这一顿饭鹿仔的眼刀子没少往他身上招呼。 眼见鹿鸣气冲冲地拽着穆远川离开，周行昭慢条斯理地看向同样坐着没动的徐静舟，“你不担心？说不定不只是吵，要打起来的。” 徐静舟确实没多担心，道：“吵是肯定的，打么，打不起来。” 周行昭牵起嘴角，“吵吵不一定是坏事。” 徐静舟不置可否，其实有些话穆远川没跟他说，但他不是感觉不到，鹿鸣能看出来也正常，只是这事儿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不好多说。 八字没一撇呢。 可要说完全不在意……他没法骗自己。 周行昭望向转角处，目光里多少带着些无奈，就像当初徐静舟对他的挑剔和严苛，穆远川要面对的估计跟他差不多。 徐静舟是弟控，鹿鸣说白了也是个兄控。 感情和占有欲都是相互的。 尤其是在徐家父母双亡的情况下。 鹿鸣拽着穆远川离开餐厅，确保他们大声说话那边也听不见之后才停下脚步，他直接把对方按在了旁边的墙上，凑近了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喜欢我哥？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鹿仔都问的这么直白了，穆远川没有否认。 他放松地靠在墙上，注视着眼前气鼓鼓的鹿鸣，语气依旧是缓和的，但平日里温温的散漫眼神却认真。 他坦言道：“对，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穆远川一点不拐弯抹角的承认反倒把鹿鸣搞不会了。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怔怔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喃喃道：“当初是我拜托你多关注下我哥的，他有时候忙起来是真的不会照顾自己，你也跟我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打我哥哥的主意，为什么……怎么现在跟我说……说喜欢他。” 穆远川微叹了口气，“我一开始确实没有其他想法，但感情是最难控制住的东西。” “小鹿，你哥哥你了解，他确实优秀，值得喜欢。” 穆远川说的这两点鹿鸣都反驳不了，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感情根本不讲道理，要是能讲道理，他会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魔王上心到现在这种程度么？而他哥有多好他一样知道，就是值得喜欢，再喜欢都不为过。 但骤然得知这样的事，在医院时他惦记着徐静舟的身体，还能忍住不去多想，但现在……某些情绪根本压不住。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委屈，嗓音到底没摁住，“反正不许！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要做到，哥哥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看着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小鹿仔，穆远川微缓了口气，道：“他是你哥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我没想抢走他，也根本不可能抢走，但他首先是他自己。” 鹿鸣咬了咬嘴唇，嗓子里堵得慌。 道理他都懂，但情感上很难接受。 他还控诉哥哥管得宽呢，换了他不是一样？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徐静舟管他管得多？也就是现在他才真的知道对方愿意放手有多难。 他转过身靠到墙上，慢慢蹲了下来，声音都有点飘忽，“以前……以前只有我跟他，他的世界里只有我和徐家，我知道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把重心都放在我身上，可是真的……到了现在，说不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 “哥哥属于我，但不仅仅属于我，我知道的。” 说完这些，他沉默下来，心里有难过，但……更有高兴。 穆远川能不清楚鹿鸣在说什么吗，他们不是认识一两天了，对方在他面前叨叨哥哥这样哥哥那样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理解鹿鸣的抗拒，对方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以前只有兄弟两人相互依靠，说是相依为命都不为过，周行昭出现时，徐静舟的情绪更内敛，会私下去沟通解决，而且出现的时机不错，是这兄弟俩关系正僵的时候，有不少余地。 他呢，对鹿鸣来说确实过于突然了。 半晌，他在对方身边蹲下来，揉了揉小鹿仔的头发，缓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在往前走，会去认识很多人，跟这些人发生各种各样的交集，小鹿，你哥哥身边最亲近的位置永远有你的一个，可他身边也可以有别的人，对不对？” “他能开心，能过得好，这是最重要的。” 鹿鸣缓缓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 一时间有点不太好接受。 穆远川微勾起嘴角，眼神稍沉了些，道：“鹿鸣，你信我，我会待他好，会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往后的一切。” 鹿鸣定定地看着穆远川，对方的认真和郑重他感受得到。 他自己多年的好友自己了解，穆远川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更不是滥情的人，可以说是有些薄情的，看重的人不多，但放到心里了就会认真对待。 他抬手攥住了对方的手臂，嗓音微微沉了些，“你答应我一件事。” 感觉到鹿鸣的情绪平和下来，穆远川轻笑道：“别说一件事，十件都没问题，你说。” 鹿鸣慢慢又长长地吸了口气，道：“我哥不是好打动的人，他戒心重，对爱情也没那么信任，还……还跟我一样，在这方面有点迟钝，你不许逼他，不许忽悠他、糊弄他，有话好好说。” “你们要是能成，那最好，如果不成……你别伤害他。” 穆远川收敛起笑意，越发郑重了些，“我答应，不管以后怎么样，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绝对不会伤害他，我舍不得，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嗯。” 鹿鸣这才松开手，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将心比心想一想，他不在家的时候，徐静舟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呢？有人能陪着、关心着、照顾着，是好事，他的哥哥值得另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珍惜和对待。 他缓了缓情绪，轻轻笑起来，庆幸道：“这个人是你挺好的。” 穆远川知道这就是说住了，应道：“能得到小鹿的认可是相当不容易了。” 鹿鸣轻哼了声，两人站起身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他掰着手指叮嘱道：“我哥卷工作你清楚，这个不用提醒不用督促，你多带他玩儿玩儿，放松放松享受生活啊，工作多少做不完。” “不管是茶还是巧克力都是上瘾的东西，不能过量，你看着点儿。” “还有还有，他喜欢各种宝石，亮晶晶又低调的最好，袖扣戒指领带夹都行，不过送归送，可千万别戳穿他，我哥实际上脸皮很薄的……” “最后一点，他是嘴巴不饶人，挺能说挺会说的，可是在某些方面，比如说感情上，他不是很擅长表达自我，他不说，你多主动，追人就拿出追人的态度来！” “最最最后，别指望我会帮你！” 穆远川听着鹿鸣这一连串的话，唇边带着一丝笑意，一一应下了，小鹿呀，对认可的人确实心软，而且这叨叨的劲儿是跟徐静舟学的吧？ 兄弟俩的嘴硬心软都是一样的。 回到餐厅时，鹿鸣基本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迎着徐静舟的眼神还算淡定。 他就是一时之间有点心情复杂，没想真的怎么着，说到底了感情的事儿冷暖自知，他哥喜欢了是根本，对方开心就行。 他们再亲密，也应该尊重彼此的选择。 几人晚餐后又喝了些茶闲聊了会儿，周行昭和穆远川就离开了。 鹿鸣把两人送出去，穆影帝十分有眼色地先走一步，他望着开远的车子，歪了歪身体靠在周行昭身上，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远川对我哥有意思？” 这是他的后知后觉。 周行昭可谓是人精中的人精，那小心思一套一套的，能一点儿看不出来吗？还有网友们，什么人家是乱嗑啊，分明是他自己一叶障目没看清楚。 周行昭没有否认，反而问道：“如果你一早就知道他对徐总的想法，会怎么做？” 鹿鸣抱起手臂，手指在胳膊上一点一点的，仔细想了想，道：“肯定很抗拒，说不定一个情绪上头能跟远川闹掰了打起来。” “你今天脾气还不错，吵也没吵几句吧。” 鹿鸣抿了抿嘴，一下子想明白了。 他看了看周行昭，小声道：“那是因为我跟三个月之前的我比确实不一样了，还有……我哥对远川应该不是完全没感情。” 周行昭轻笑了声，揉了揉鹿仔的头发，“正解。” 这就是不提前说的原因。 鹿鸣如果表现得很排斥，对穆远川没什么想法的徐静舟会怎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疏远，连相处的机会都不会有多少，可能性直接归零。 鹿鸣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盯着周行昭看了会儿，被自己给逗笑了，“现在这样挺好，我会有我的生活，我哥也应该有他的。” 周行昭补充道：“但你们依然是最亲的兄弟。” 鹿鸣的嘴角翘了起来，“说的没错！” 他迈了一步转到周行昭跟前，跟对方面对面的，他凑近了过去，停在十几厘米的距离，笑道：“瞒着我这点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但作为我哥唯一的亲人，他要想过我这关还早着呢。” “想当我嫂子，他还没修炼到家！” 周行昭轻轻扣住鹿鸣的后颈，和主动凑过来的人贴了贴脸颊，低声应了这句。 确实还早。 他能说通徐静舟给他机会是相当不容易，想也知道穆远川这路不会多好走，只是……嫂子？看样子小鹿仔有的方面还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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