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百叶窗的缝隙投入的日光洒在他脸上,室内放映器在旋转屏幕投出会议摘要。 “沈总当然有这个能力,我们拭目以待,只是旁人就不知道了。”阴影下,年轻的新股东们以周凭为首,他们笑容散去,目光如凶残猛兽将董事会的人尽数吞食。 “自然,自然……”有人讷讷回答。 “那就谢谢各位了,散会。”沈慈珠拍拍手,笑着说。 ——刷啦。 众人起身鞠躬,纸页声哗哗地,跟他们的心跳一样既慌乱又惧怕。 “临走前我祝各位,一路平安。”沈慈珠的鼻尖被黑暗遮蔽下来,唇色于是愈发浓红,覆盖了黑皮手套的长指自下而上,从眉心滑落,这是法国的一个古老贵族礼仪。 会议结束了,室内却还没有恢复灯光,众人在黑暗里一一离去。 “沈总。”秘书轻声打破寂静。 “怎么了?”沈慈珠最后起身,秘书为他搭上西装外套,腕间名表光影绰绰。 他听见秘书说:“那些新上位的,以周家小公子为首的年轻股东,对您算不上忠诚,最多只是……”贪求您的美色罢了。 表面为您所用,实则背地里还在策划怎样让您落在他们手里…… 秘书腹诽,真怪恶心的,一个个都净盯着她家老板,敢情儿这里风水不好,男同遍地走啊,不是听说处处0吗?怎么到他老板这儿,就处处1了啊。 “他们只是借了我的名义成为控股者而已,我依旧掌全权不是么?”沈慈珠微微低了脖颈,他将长发侧束在脖子右边,这样显得很温顺,“你不要担心。” “可是——”秘书瞪大眼,有些不理解。 “等我不再需要他们了,便会一一解决掉。”沈慈珠的绿瞳蓦地盯着秘书,有股令人胆寒的狠绝,“利用得是相互的才好玩啊。” 不止是与以周凭为首的豪门继承者们。 这世上太多都需要利用了。 沈慈珠乐得自在,也胜券在握。 董事大会结束,沈慈珠在办公室签字时,收到了一份邀请,晚间七点在宝格丽酒店有场由香港富商开办的拍卖会。 沈慈珠的父亲与他通过电话后,他代替父亲去了。 现场尽是世界知名艺术品,琳琅满目、极致奢华,沈慈珠让部下拍买了近一半的艺术品,却以富商的名义捐赠给了博物馆。 钱是沈慈珠花的,慈善的名义是富商得的,富商喜不自禁,当即与沈家达成商业合作,这富商来头极大又脾气古怪,上流圈子好多想与他合作的都被拒之门外,如今却被沈慈珠轻而易举得手了。 也是,毕竟是沈慈珠啊,众人暗叹。 晚宴上绅士小姐翩翩起舞,精致的裙摆浮跃出钻石微茫,克莱夫·克里斯蒂安皇家尊严1号香水与TF光影皮革随舞曲氤氲满堂。 “沈先生!太好了,您还在这里。”今夜拍卖会的主人,那个刚当场与沈氏集团签下合作的香港富商从旋转楼梯下来。 他风度翩翩,又多情浪漫,对坐在舞厅角落的沈慈珠展开了邀请。 沈慈珠在玩桌上一个魔方。 “沈先生。”富商中文说得极为流利,他生得年轻俊美,有双鸢尾紫的眼珠。 他优雅躬身,左手负在腰部,右臂前曲,是个对沈慈珠邀舞的姿势,“今夜可以和我共舞一曲吗?” 琉璃地面花团锦簇,玫瑰花纹被沈慈珠轻轻踩在皮鞋下,他今夜穿的是双很薄的黑袜子,质感近乎透明,脚踝上的痣都隐约可见。 富商在盯着那粒小痣。 “自然。”沈慈珠起身,西装裤于是将脚踝遮住,他温和浅笑,一袭雪白西装衬得细肩长腿,玫瑰领结优雅系在颈间。 他其实非常不想跳舞,这几天一直酗酒,很不舒服。 这时,他似有所感,蛇眼微微抬起,瞳孔盯着二楼栏杆处的少年人。 他怎么在这里? 沈慈珠收回目光,望着富商,“走吧。” “我的荣幸。”富商喜从心来,他看着沈慈珠戴着的黑皮手套,有点发愁……不能直接皮肤接触啊? 传闻里沈慈珠有洁癖是真的啊,可把有洁癖的美人染脏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于是他的躬身愈发真诚。 当沈慈珠的手即将搭在他的掌心时,一双力手扣住了沈慈珠的腕骨。 方才在二楼栏杆处的少年人已经下来了,他将沈慈珠扯到自己身后,一米八五的个头已经鹤立鸡群,穿了一身黑T长裤,与舞厅的奢华昂贵格格不入,可又分外出彩。 一出场,便引起众人的低语探究。 “哪家的公子?” “瞧着有点像那位的……” “那位?不、不可能吧!” 谢喉一双帆布鞋踩在琉璃地面,长腿将运动裤衬得禁欲而寡淡,个子极高,体态贵气而冷漠,薄薄的眼皮轻轻掀起,干净如谪仙。 他吝啬了一眼富商。 “抱歉,沈先生今夜不宜跳舞。”谢喉的眉眼一如既往清俊,瞳色含霜雪,“我要带他离开了。” 就当谢喉要松开沈慈珠的手腕时,沈慈珠主动地在他身后,悄悄拿五指扣住了谢喉的五指。 富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截胡了,邀请跳舞的手还没收回去。 谢喉觉得跟蠢人没法沟通,他带着沈慈珠往电梯走去。 沈慈珠没谢喉这样绝情,他还对富商礼貌说了一句“明天见。” 谢喉闻言绷紧了小臂肌肉。 —— 电梯里,沈慈珠与谢喉站得很远,电梯门关上后直往顶层总统套房而去。 沈慈珠:嗯?总统套房? 开房?这么突然?谢喉跟他?这才认识多久就开房啊?现在的男高这么会玩吗? “别多想。”谢喉余光一瞥,“这是盛小姐的意思,她让我帮你离开,因为你不喜欢和别人跳舞。” “你还认识盛宵宁?”沈慈珠问。 “我只是她弟弟的家教老师。”谢喉淡淡道,“你不要多想。” “老师啊。”沈慈珠若有所思。 “沈慈珠。”这时谢喉微微侧身,正视他。 这双琥珀色的凤眼实在太冷了,什么也不配盛入,雪山上圣洁孤傲的莲花瓣一样,面无表情时,恍惚间又如血淋的鹤鸟。 “你。”谢喉启唇,在电梯即将到达顶层时,莫名说,语气有些不高兴,“你真的会和刚才那个人……”明天见吗? 谢喉说一半就闭口不言了。 “嗯?”沈慈珠的眼瞳覆过玩味,他知道谢喉什么意思。 ——叮。 顶层到了,电梯小姐在电梯外礼仪完美地微笑鞠躬,有一对英国夫妇要进入这个s-vip电梯。 沈慈珠率先出来了,他与这对英国夫妇擦肩而过,衣香鬓影、奢靡绮丽里,他将长发微微别在耳后,雪白的皮肤上露出鎏金的x形18K耳钉。 “亲爱的。”他偏头,噙笑与谢喉对视,而后一双蛇眼带了浓稠的艳态,微微挑起,“我都为你带上这个了,还会和别人偷情吗?” Adultery?! what?! 中国人的内敛含蓄呢?!东方人神秘浪漫的纯爱呢?! 沈慈珠在英国夫妇震惊的眼神里,脖颈低垂,将黑皮手套慢慢朝腕骨之上戴去。 “Master,走呀。”他下巴微仰,有点傲慢了,死盯住谢喉冰冷漂亮的眼。 偷情,黑皮手套,特殊称呼,真跟那个艾斯爱慕圈的一样,可沈慈珠不是。 他就是这个性子,觉得好玩就会玩个够,不管放荡不放荡,因为没人能管得住他,但很遗憾,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谢咽。 而是又冷又狠,手段强硬的谢喉。 电梯门即将闭合,电梯小姐的笑也快挂不住了。 就在即将闭合的这瞬间,谢喉的帆布鞋抵住边缘,五指搭在银亮的门上,面无表情出来了。 谢喉越过英国夫妇,手直接捂住沈慈珠的嘴,带着人往总统套房走去。 英国夫妇上了电梯面面相觑。 “……I’m shocked.”妻子捏了捏下巴。 丈夫而后拿蹩脚的中文感叹,“年轻人真会玩啊。” 还是制服play,清贫冷淡年下学生x西装革履年上总裁,嗯……玩的包养剧本吗? 谢喉没他们想的那么龌龊。 虹膜识别门禁卡后,盛宵宁一脸哀怨地在玄关处抱着个睡熟了的婴儿。 “慈珠呜呜呜你可算来救我了!带孩子好累哇呜呜呜。”盛宵宁“蹭”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她的高奢小礼裙依旧漂亮精致,她随手把婴儿丢给沈慈珠。 “天呐。”沈慈珠抱着孩子,歪了歪头,故作震惊:“我的弟媳妇,你怎么连孩子都有了?温鹤知道这事吗?” “天呐,圣母玛利亚呀,你可不要瞎说啊!我还是个纯情少女诶!这是我妹妹!”盛宵宁一脸惊恐,她和沈慈珠玩得好,自然会互相打趣。 盛宵宁是温鹤、也就是沈慈珠弟弟名义上的未婚妻,但那只是她与沈慈珠的合作演戏罢了,自从婚礼被沈慈珠破坏后,盛宵宁和温鹤的联姻就中道崩殂了,温鹤每天都来求复合。 盛宵宁嫌烦直接包下宝格丽酒店的总统套房住下了,杀千刀的,她的弟弟闻着消息也溜过来了!她弟弟要中考了,家里给他找了个特别优秀的家教老师,结果他不愿意啊,直接抱着妹妹拖家带口闹离家出走。 来酒店投奔盛宵宁了。 盛宵宁含泪接手了弟弟和妹妹。 外带弟弟的家教老师,也就是谢喉。 今夜遇见沈慈珠纯属巧合,她知道沈慈珠不喜欢和别人有皮肤接触,跳舞就更别提了,于是她拜托谢喉帮忙把沈慈珠带上来。 盛宵宁见谢喉把沈慈珠带来后,她满意极了,对谢喉说:“辛苦你了,还有那个什么……我弟弟叛逆期,还要你多加辅导哈。” 谢喉点了点头,提着单肩书包进了房间。 盛宵宁的弟弟还在房间里咆哮:“啊啊啊气死我了!谁家好人在酒店写作业啊!!!别人在这儿醉生梦死搞拍卖会搞晚宴,我苦逼地写作业!啊啊啊受不了了,谁家离家出走还被老妈打包个家教老师过来啊!我啃啃啃,我疯啦!我炸啦!我要毁灭地球啦!” 也不知道下一秒谢喉干了什么,反正那个青春期叛逆少年失声了,而后房间传来笔在作业纸上飞速写动的巨响! 玄关处的沈慈珠和盛宵宁陷入沉默。 “那什么,谢喉怪厉害的,能把我弟这个混世魔王给镇住!”盛宵宁一撩秀发,八厘米高跟鞋穿上后步下生风。 “加上你来了,我就更放心了。”她对沈慈珠抛了个媚眼,然后门一开。 “慈珠拜拜,我弟弟拜托谢喉照顾,妹妹就拜托你照顾啦,我要去参加楼下晚宴啦!” 沈慈珠抱着小婴儿,眼睁睁看着盛宵宁抛弟弃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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