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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喉

时间:2023-09-20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寄春野

  肯定不会,温鹤只是个棋子,他身后是董事会,到那时沈氏集团会被掠夺股份彻底倒闭,商界会引起权利与地位的大换血,那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家族,唯有沈慈珠继位才会避免风险。

  他们虽然纨绔,但到底是上流圈子最顶尖的一批人,沈家董事会干不倒百年财阀,这场继承者争夺战,沈慈珠必赢的。

  他们与沈慈珠合作自然有利所图,除却家族未来的发展,更多是因为沈慈珠的美色。

  沈慈珠好像不介意用美色蛊惑他们。

  他酒量一直不好,今夜不知为何还要在这危险境地饮酒,手中扑克已经散乱在桌,他站起来,缓缓朝他们走来。

  “想好了吗?”沈慈珠颇为温柔道,“要跟随谁呢?”

  “这没什么需要想的,慈珠,我们跟你一起长大的,关系自然好,这样深的情分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背叛你,去跟随温鹤?他恩将仇报辜负你,我们不会啊。”周家小公子,周凭率先说了。

  他身后的男人们也一一表明意愿,跟随沈慈珠。

  “我们不是白眼狼。”周凭继续道,“但不保证别人不是。”

  周凭越过近在咫尺的沈慈珠,看到了沈慈珠后方,正在整理酒杯与赌桌的谢喉。

  谢喉身穿服务生西服,廉价又平庸的衣物也遮挡不住他的出色,可他毫不在意,只将自己的工作做完,酒瓶、食物整理好就离开了包厢。

  他期间没有看他们任何人一眼。

  谢喉与这个包厢格格不入,他和他们有非常刺眼的分界线,富贵奢靡不入眼,清高冷淡地在这儿当无情无欲的神仙,可没有神仙欠债一亿四千万落魄到十八岁就来会所打工还债。

  谢喉分明是个贫民,无权无势他们本不该忌惮,可不知为何……谢喉那太过出挑的智商,不显情绪的自持力,还有那张脸,都让他们感到危险,是血脉感知到的自卑与差距。

  谢喉走后,周凭他们也要走了。

  临走时,周凭对沈慈珠说:“我们不是白眼狼,是因为我们认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的交情,我不会忘,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周凭牙尖微酸,他意有所指。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信任认识二十年的兄弟,而不会信任一个今晚刚认识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更何况这还是你前男友的亲弟弟。”

  他对沈慈珠说:“别把他带到我们的圈子,谢咽已经够我们恶心的了。”

  包厢里暗流涌动。

  “知道了,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在这儿睡会儿再走。”沈慈珠目光轻移,他近乎困倦了。

  “再见。”沈慈珠最后对他们说,“一路平安。”

  ——

  谢喉回员工休息室的路上遇见以周凭为首的一帮纨绔,他们沉着脸,与谢喉要走的方向截然相反,可他们非得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要拿胳膊肘撞谢喉。

  谢喉好像并不知道这一切,但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要揍他的那人胳膊肘猛地一下子揍墙上了,霎时间脸色涨成猪肝色发出惨叫。

  谢喉回了员工休息室,已经十一点了,他要回家了,今晚的作业还没写完。

  明天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晚上还要来会所继续上班。

  本该不用在这儿上班了,可因为沈慈珠,他明天又要继续了。

  他今夜打了人本该被辞退加补偿那个被他打了的男人医药费,可沈慈珠帮了他,于是这一切都被免除。

  “谢喉,你还真幸运,打了人还不会被处罚,啧啧啧,你遇到贵人了,那个沈总听说特别善良,以前我不信啊,觉得有钱人哪里有好人,谁知道真有啊。”休息室里还有个员工在换衣服。

  他对谢喉感叹,“也是你长得好看,不然有钱人干嘛要帮你解围……”

  谢喉没搭理他。

  谢喉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和背包,开始解衬衫扣子。

  员工自知无趣要回家了,出去的时候要关门,一抬眼,意外从墙上镜子里瞧见了谢喉的背影。

  谢喉把西服衬衫脱了,上半身未着寸缕,背对着门口在套一件黑T,裤子是很普通的及膝运动裤,但少年人生得贵气,穿的跟奢侈品一样。

  他身形高瘦,长臂长腿,肩宽腰窄,身材优越到像个练家子了,估计练过拳击或是别的什么……不然哪里可能天生出这样好的身材?

  顶级模特都未必有这样的,人比人气死人啊,谢喉他妈的还是个活人吗?越看越觉得不是人了。

  他正在心里腹诽,要走的时候,晃眼间看到谢喉后背的肩胛骨处好像有个纹身一样的东西,黑色的、带着绯红血液,以诩诩而生之感蜿蜒而下。

  在毫无瑕疵、又冷淡至极的少年后背攀附着,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头颅,獠牙森寒,满是杀意。

  员工吓得心脏砰砰跳着,他赶紧要把门关上,力道分明很轻了,可在门缝即将闭合的一瞬间,隔着这道缝隙,谢喉还是察觉到了。

  谢喉闻声侧眼,黑T已经穿上了,他松了松微微发白的领口,一截瘦而冷的小臂上微露青筋,隐约有刀痕。

  像是被人活生生砍伤留下的陈伤了。

  杀人犯一样……

  谢喉歪了歪头,乌黑的发阴森遮了点眉眼,就这么看着门外正在窥探他的人。

  琥珀色的冰冷眼珠浮现出了厌恶的情绪,休息室里的灯这时坏了,吱吱呀呀地晃个不停,阴影遮蔽了谢喉的脸。

  不知为何,他忽而扯动唇角,似笑非笑,眼珠机械感慢慢瞥动,脖颈白到透明,几乎有骨骼咯吱作响。

  谢喉死盯门外的男人。

  你在看什么?

  男人落荒而逃。

  室内的灯还没恢复,谢喉抬眼,满是不耐烦地直视这一会儿灼亮、一会儿又开始昏暗至极的灯光。

  傻逼。

  谢喉在灯下面无表情站着,灯下看人最是考验骨相,光影明明暗暗,若是人的骨相有一丝缺陷,就会有迟钝与笨拙之感。

  这两个词像是生来与谢喉绝缘。

  谢喉出来时走到大堂,遇见了前台,前台在跟人打电话,毕恭毕敬的。

  电话挂断后,她有点焦急,看到谢喉时她双眼发亮:“谢喉,你先别走!”

  谢喉停下,看着她。

  “沈家来电话了,说是让我们送沈总回去,可沈总不让我们进去……”前台小跑过来,语气特别甜:“我看沈先生挺喜欢你的,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吧,这样一个大人物留在这儿,我提心吊胆的。”

  她生怕谢喉不同意,可她没办法了,现在只有谢喉能带沈总回去了。

  要是得罪沈家,她估计死定了。

  幸好谢喉同意了,她连连感谢,目送谢喉去包厢后她有点冷,想去休息室拿件外套。

  男性员工休息室和女性员工休息室就只有一墙之隔,她到女性员工休息室门前时,闻到一股怪味儿,有点熟悉又很陌生,很腥。

  “该不会是什么鬼东西吧……啊啊啊啊不行,别瞎想。”过道就她一个人,死寂极了,她有种不安的情绪,小腿开始发抖有些站不稳了。

  而后感觉高跟鞋在地上有点滑。

  一垂眼,发现是红红的一大片液体,还有点浓稠,已经流满了这个过道,过道尽头像个黑暗的眼死死盯着她。

  是……血?

  她骤然睁大眼,一屁股瘫坐在门口,双手掌心都是鲜血了,粘稠地如同有生命般挤进了她的皮肤空洞,开始麻痹她的神经。

  血是从男性员工休息室最底下的门缝里流出来的。

  ——哐当!

  ——哐当!

  男性休息室里传来物体碰撞的声音,像是有躯体在撞击门板,一下又一下,毫不停歇,又闷又狠。

  她瘫软在地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牙齿打颤慢慢朝后挪着。

  这时门被撞开了。

  ——吱呀。

  一具男性尸体从男性员工休息室里被丢了出来。

  正是两个小时前与谢喉在大堂起了冲突的那个秃顶男人。

  尸体的脖子猛地撞到墙面,咯吱一下就垂下去了。


第十一章 愿者

  谢喉来到包厢时,门并没有合上,懈怠般撑开一道缝隙。

  他推门而入,满堂酒香与烟味纠葛在一起,沈慈珠喝酒喝得面颊酡红,雪白的额头都泛粉,他卧在长沙发里,后颈搭在靠垫上,一腿放在沙发面,一腿搭在沙发的边缘,与地面近在咫尺了。

  他轻轻晃着皮鞋尖,已经要掉不掉,连后足跟都看得清清楚楚。

  西装裤下的细瘦脚踝被黑袜子裹住,线条是精致婉约的美,乌黑长发也倾洒下来,和沈慈珠一样摇摇欲坠。

  红发绳被他随手搭在脖子上,跟血痕般。

  “gentille Alouette Alouette, Je te plumerai Alouette, gentille ……”沈慈珠半梦半醒,他闭了眼,疲倦又困地在这纸醉金迷里哼着歌,呢喃着如孩童牙牙学语。

  是法国童谣《Alouette》,谢喉从来没有想过这首童谣会带着欲色的尾音微颤在自己耳边响起。

  室内一片狼藉,昂贵的酒液被沈慈珠随意洒了满桌,玻璃碎片遍地都是,市场上极其罕见的名牌扑克被打火机灼烧了,赌桌上火光滔天,沈慈珠却还在这儿悠闲自得地闭目假寐。

  谢喉将火熄灭后,他轻声靠近沈慈珠,以陌生又冷淡的距离,只是按着前台那个女孩子给他的吩咐一样工作着。

  他只是来送沈慈珠,这位沈总回家而已。

  但他却坐在沙发边缘,隔着衬衫袖口握住沈慈珠的手腕,然后将中档牌子的、治疗伤口的药物从口袋取出,准备涂抹在沈慈珠的掌心。

  沈慈珠的掌心方才并未及时治疗,打人时他的掌心破了口子,如今血液凝固,光涂药是不够的,要去医院才行。

  谢喉想了想,他又将药放回单肩包,只给沈慈珠盖了薄毯子。

  他静静等沈慈珠睁眼。

  沈慈珠将香烟咬在唇齿间,一派病态颓丧的模样,烟蒂落在他的鼻尖,他不在意,自毁般享受着烟蒂带给他的微烫和清醒。

  “怎么是你啊?”复古挂灯懒散散地晃着钟摆,沈慈珠这才睁眼去看谢喉,他侧着脸微微蜷缩在沙发上,看着谢喉的背影。

  黑T短裤,穿了双款式淘汰的运动鞋,少年人坐在沙发边缘,连个余光都不看沈慈珠。

  “谢喉。”沈慈珠低声说他的名字。

  “你哥哥还没有来找我吗?”

  “我不是哥哥,你在遗憾吗?”谢喉眉眼冷漠,长指微顿,他微微侧眼,睫毛下的眼珠淡淡晕出光泽。

  玉石似的干净。

  “有什么遗憾的?他既然不来,那就你送我回去吧。”沈慈珠将烟搭在指尖,直接在沙发上捻灭了,而后他费力地坐起来,长发散乱,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身上这件白衬衫因为红酒渍而发皱,愈发贴着他的腰线了,这让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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