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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都带着疲累的喘息。 他的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痛得清霁只想两眼翻白，他咬牙忍着疼痛，没敢让自己哼出一声。 清霁双腿一软还是倒下了，黎疏冷笑一声，径直走过他，两人没有对话，黎疏没有看他一眼。 一个狼狈地倒下，忍着心上的痛艰难地想要再次站起来。 一个如同高高在上，尊贵的帝王。 径直走过他的身边一次又一次，摧毁了一次次的希望和期待。 清霁苦笑，暗骂自己怎么还奢望他的温柔。 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只不过是虚弱了些，又不是站不起来。 矫情个什么，眼泪流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是止不住。 他实在是站不起来，双手扒在地上，一点点拖着身体走。 地板冰冷得刺地他的腹部就像是炸裂了一样，痛得直想将头猛烈地撞击着地板。 他的狼狈，他的挣扎，他的倔强的爬姿。黎疏坐在床沿边，看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过来。 黎疏冷笑，无限地嘲讽。 黎疏若是想看他的狼狈样，那他便做出狼狈样，只要他开心就好。 解恨了些许，就好…… 清霁视线模糊，意识又开始罢工，想要从他的大脑抽离，清霁却还是咬牙拼命地往前爬。 不可以让黎疏知道…… 不可以……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黎疏的表情狰狞，眼睛睁得很大，就像要将清霁吞噬掉一般。 清霁没有回答，没有力气回答。 “像一条贱狗！我最喜欢看你作贱自己的尊严，在我的面前这样爬行！” 刺耳的讽刺话语清霁听不到，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神经混乱非常，绞痛他的意识，他已经不堪一击了。 此时此刻，他就想坠入黑暗中，再也不醒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黎疏不可置信。 他看到在地上爬行的清霁突然脸色一变，变得更加苍白难看。清霁嘴巴一张，猛吐出一口血来。 这是第一次，他在黎疏的面前吐血。 之前的很多次，他都掩饰地很好。 血液溅落在地上，映衬着他的脸更加地苍白无色。 清霁走不动了，他跟不上黎疏的脚步了…… 在这场爱情无止的长跑赛中，清霁终是跟不上黎疏的步伐。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是不该有交集的。 他倒在途中，而黎疏却依然高昂着头，挺着骄傲的身躯，高贵而不失优雅地向前走去。 他的幸福取决于哪里？ 早已经注定好了一切，他注定是要倒在爱情中，血染白花，失了年华和幸福，却不得善终。 清霁累了，他趴在地上，无力地用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他含着泪苦笑，在心里默念，悲伤地低泣： 黎疏，我跟不上你了，我累了…… 之前的很多次，他都是默默地吞咽下所有的苦果，一个人偷偷地躲在浴室里，抱着马桶吐得死去活来。最后用冷水清洗嘴上的血迹，冲掉马桶里那片片刺眼的血红。 他又吐了，这次吐得停歇不下来。 他仿佛要吐出身体里所有的血液…… 黎疏淡漠地打了一个电话，是楚萧的。 “过来一下，这里有个废人需要你来看看。”黎疏淡漠地瞟了清霁一眼，他里在窗前，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 热水喷洒在窗户上，染上薄薄的一道雾层。 他的手抚上去，手指轻点，划过的地方模糊地组合成两个字——晴扬。 “晴扬，下雪了，我陪你去看雪。你等着我。” 楚萧只想咆哮，他只是个心理医生啊，又不是专业救治人的，大冷天的又是大早上的，黎疏不好好睡觉把他从温柔梦乡中吵醒来看病。 看什么看吗，直接送医院多省事啊！ 楚萧一路嘀咕，一路抱怨。 进了门没看到黎疏，问了一下正在打扰的保姆阿姨，竟是拿着车钥匙出去了。 楚萧脸一黑，吐槽着：“太不够兄弟了吧！大清早地叫我过来，自己却跑出去浪！” 不过，吐槽归吐槽，抱怨归抱怨，楚萧也还是知道有正事要干的。 他问：“病人在哪儿？” “二楼，先生的房间里。” “怎么了？要是严重的话得赶紧送医院。” “我只是个心理医生，救死扶伤的事，还得交给我媳妇儿。” 阿姨讪讪然回答，无奈的样子。 “先生让我转达给楚萧先生。说不管他病得有多严重，都不许让他出去，更不能上医院。能治救治，不能治的，就由着吧。” 清霁原本只是想要下来走走，去看看院子里面的落雪。 却没想到，听到了如此残忍的话。 是啊，就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第8章 我想你了。 “什么症状？” 楚萧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清霁。 ——那个虚弱苍白易碎悲伤的男子。 他就像个小孩，孤独无助。 只能在暗夜中，漠然哭泣。 泪与血相融着，独自吞咽…… 保姆阿姨露出一脸疼惜，回想昨天看到的场景，那个仿佛与窗外的白雪融为一体的男孩，他的身前和嘴角都挂着醒目的血红色。 双手颤抖着无措地擦拭着被子上的血液，最后还请求她不要把这些说出去。 她记得她答应的那一刻，清霁他绽开了一抹苦涩的笑。 那些血液，仿佛要从他的身上流光了。 明明是那么高的男子，皮肤却比女孩子的还要白皙。明明曾经是那么爱笑的孩子，现在却含泪隐殇花，笑告他人，他没事，别说出去…… “一直在吐血，从昨天算起，已经吐了两三回了。” 想起那样的场面，阿姨不禁害怕地抖了抖。 有些瘆人…… 两三回……楚萧皱起眉头，问：“那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先生说过不让的。” 楚萧这回无言以对了，黎疏这是表明想要折磨他死。 楚萧没听清楚下面的话阿姨说了些什么，他只是飞快地跑上楼，打开那扇绝望的门。 意料之外地，清霁正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那本楚萧送的书。 楚萧以为，他会难受地大哭的。 哭诉这不贫的一切发生在他的身上，哭诉他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上他，还那么残忍地折磨他。 楚萧以为，他会绝望地哭泣的。 可是，他却安静地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书。 好像，看淡了所有…… 楚萧有些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是不是把所有的坚强都挂在了表面，而一到了晚上就一个人悄悄地哭…… 这让他有些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 楚萧缓解气氛，说：“这两本书，怎么样？” 清霁无声笑笑，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在黎疏写下残忍字迹的那一页上，那一行字间，来回地刮划，清霁折了一个角，那一页，他没看。 也不敢看。 清霁眼神很平静，似乎没有惊讶他的到来。 “改天再给你带几本过来。”楚萧脑子一热地说出口，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太过热情，太过主动…… 但，身为清霁的心理医生，看到这样的病人，总叫人于心不忍，想要把他当作弟弟般，看待、照顾。 “谢谢……” 而后是死一般地静默，清霁静静地看书，楚萧静静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 良久，楚萧说：“黎疏叫我过来给你看看。” 清霁把书放在一旁。翻开被子坐在床沿边，两条瘦弱无力的腿垂直于窗前。 楚萧眼睛颤了颤，床上苍白，瘦削的男子让人不敢直视，他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因为，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清霁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但是同情和疼惜他不要，那是别人的施舍，那样的眼神和黎疏的完全不一样，会让他渴求，那遥远的温柔和美好。 “怎么会吐血？”楚萧按照媳妇的问诊方式，询问着清霁，并拿出笔和本子来记录。 “胃很痛，差不多都是在和黎疏做完后就会吐。”清霁低低地笑，他没打算隐瞒着什么。 包括他和黎疏上床。 或许黎疏，还特别喜欢看他把自己肮脏的一面袒露在别人面前，看别人的讥讽和厌恶。 看他如何恶心地袒露在别人面前…… 清霁如他所愿，如他所愿…… “你有，胃病？”楚萧大概有了方向。 清霁怔了怔，睁着惊讶的眼睛看着楚萧，然后摇了摇头。 “平常有好好吃饭吗？” “噗哈哈哈…！！！” 清霁着魔般地大笑起来，即使他的肚子依旧发疼地让他的生理盐水都流了下来，他还是在笑。 就像是困兽在悲鸣，无助地悲鸣。 楚萧等他发泄完，身为心理医生，楚萧自然知道清霁这是在发泄心中的悲哀。 “心里好多了吗？” 房间内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清霁疲累的喘息声和用手挡着眼睛，嘴角抽搐的呜咽声。 “谢谢……” 他说。 “我带你去医院，你的情况很不乐观。你有很严重的胃病，你多次吐血，可能，胃出血了……” 楚萧上前拽起清霁的手，他能够感觉得到，清霁他这是，自愿进入那无间地狱，自我堕落。 自我，毁灭…… 洁白的床，洁白的窗帘。 白色的被子下，那病弱的身体。 清霁望着窗外飘飞的白雪，从来没有觉着自己，离洁白，那么近过…… 楚萧站在他的旁边，眉头蹙起。 “医生，如果黎疏要我死，他要我进地狱，你说，我还能够好好活吗？” 当时，他抱着因情绪激动又吐出血来的清霁，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走。 他的身体很冷，身上的温度早已被冰雪的温度吞噬。 楚萧记得，他无望的眼睛，看着飘雪的天空，他伸出一只手无力地去接触。 神情淡然，却难掩眼中的悲伤。 他像是知道自己的结局般，就像是这飘零的雪花，终会在阳光下融化，再无痕迹。 他也知，自己的这一生，怕是就要这么过下去了。 所以他一直不哭不闹，即使痛了，哭了，累了，他也没想着闭上眼睛，就呜呼着去了。 楚萧后来的日子里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清霁回答，那时他的眼睛里已无了光。 楚萧后来仍然清楚地记得，他说：答应要陪他一辈子，怎么能够食言。 那一天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过清霁…… “他不爱你。”楚萧突然出声，清霁转头看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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