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用词不当,这个问题被无情Pass了! “咳咳—”楚萧用手捂着嘴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使了个眼神给齐涯,齐涯收到信息,整理了一下语言,说:“他的意思是,你一觉醒来,怎么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很多。就是……嗯…就是……” “就是感觉你看开了很多,比之前开朗了。” 清霁吃着水果,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清霁解除他们的疑惑,说:“我可是经历了不少次生死的人,腿被截了我都没哭得死去活来……于是在这昏睡的几天中,我渐渐明白一些东西……” 清霁没有明说,最后总结于一句反问:“难道这样,不好吗?” 莫非真的让他天天都是一张哭丧的脸?…又不是末世了,干嘛一脸“不想活”的悲情模样。 楚萧和齐涯连连摇头,忙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你现在这样,我们都很开心。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借你们吉言。”清霁垂下头双手来回摩挲着书的封面,苦涩一笑,心思不知在何处。 即使想要装作无所谓,想要用一副坚强的虚伪面孔告诉所有人,他没事,他很好,他不在意的。 不就是身体器官,不就是四肢,不就是爱的那个人一心想他死,不就是没有好结果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生性开朗活泼,一点都不在意。 等做完了这六年的梦,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他还是原来的那个清霁,他还是那个为了还债而打了十多份工的顽强清霁。 这六年来,不过是一场梦。 等梦醒了,碎了,他便会重获新生。 而他和黎疏,和这六年来接触的人,都会化作梦中的虚妄,等睁开眼,这些就会消失。 就像,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便是最好…… “清霁,上次建议你做的那个手术,你想得怎么样了?”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不知道话题该进行些什么,齐涯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还有这茬事。 清霁的动作顿了一会儿,双目深沉,似乎在脑中考虑了一番。楚萧和齐涯都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当然,他们是希望他能够接受建议,赶紧做手术,这样对他也好。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我没决定要做那个手术……” 两个原因,但清霁都没有说出来。 一是,他真的没钱,那用腿换来的“一千万”别说是用它了,就算是看见那“一千万”清霁觉得自己都要吐血三尺。那是一种侮辱,若是用了,不就是在践踏那最后一点都尊严吗。 清霁自认为自己是很贱,但谁说贱人是那种厚颜无耻,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人? 这点清霁还是知道的。 二是清霁不想浪费时间去做那什么狗屁手术,他惧怕做手术怕得要死,干嘛要让自己遭罪! 所以就不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不浪费别人的精力了。 最后的最后,那“一千万”,死也不会用。 楚萧和齐涯还想再劝一下的,可清霁一脸坚定,一副“打死也不做那场手术”的模样,他们也只能摇头作罢。 “你倒是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呵呵,不会……”哪里是在开玩笑,自从患上抑郁症,自从黎疏说要卖掉他的器官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活。 至少,没想过要怎么好好活下去…… 都已经这副模样了,就算想要活下去,日子也不会好过。又有什么用呢,那场手术…… 只不过,是在他的身体上再添几道疤,让他痛得再清晰些罢了。 明天进行的手术是在早上七点,由于时间太早,楚萧和齐涯没打扰多长时间,便告别清霁回了他们的家。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清霁。 这个晚上,清霁睡得并不安稳。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思绪混乱,搅成一锅粥,烦乱得很。 脑仁疼,半条左腿肿痛得让人想要撞墙。 还有那颗心,不安的,惶恐的。 这种感觉,真的是磨人得很。 清霁闭着眼睛躺了挺久的,可他的思绪却没罢工休息。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心想改天找医生要几颗安眠药,不然这么折腾下去,他得变成国宝,主要是还会精神奔溃。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可能是手术真的做得多了,对于明天的心脏移植手术,他一不怕,二不紧张,三还挺期待的。 可能,真的挺不想活了…… 不过,他现在的一大理想可还没实现,就算是耍赖皮,他也要留在这世上再耗费资源一年。 等明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过后,他保证闭眼睡觉就再也不醒过来。 所以,期间不管手术如何,哪怕要死在手术台上,他也要死皮赖脸地和死神撒撒娇,不让那把死神镰刀朝他砍下去。 总之就是简单粗暴一句话:厚颜无耻地活到明年的第一场雪。 就在他神游四海,要昏昏欲睡之时,病房的门发出“咔哒”一声。 病房里传来一股熟悉的酒气味,清霁浑身一颤,睡意全无,他反射性地要起身开灯。 手还没伸出被子,身体就被一个黑影压住。 被压住的那半条左腿抽搐得厉害,痛得他想骂人。 一股熟悉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间,黑暗中,清霁隐隐约约看到那双强势的眼睛,那双总对他显露出暴虐和仇恨的眼睛。 那双,六年前曾对他微笑如星,仿佛包容了春风和碧蓝大海的眼睛…… “清霁……”低沉微哑的嗓音,是一次次宣判了他命运的残忍声线。 从黎疏的鼻息间,传来那醉人的酒香。 黎疏醉了,心情不好的时候,脑子里面想起晴扬的时候,就会抱着酒瓶子狂喝。喝醉后,就会自言自语,还会做出一些让人心寒的举动。 这,也恰好符合残忍的他。 或许是被这一声沙哑低沉的声线迷了心神,往事回笼,对这个人付出的情感又不禁全部涌现了回来。 清霁迷离扑簌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他的嘴唇轻启,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那颗心,竟也震痛了起来。 清霁伸出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他咬咬牙,拍了拍压在他身上的人。 “黎疏,你,喝醉了。” “嘘—”黎疏闭上眼睛,抓着清霁瘦削的肩膀,头靠在那骨头清晰显露的胸口,像个急需安慰的小孩,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挠得清霁的心情很是复杂奇怪。 黎疏的话,竟是少有的轻柔舒缓——也就只有醉了的时候才会这样。 “我没醉。清霁,带我去找晴扬好不好。”口吻那么急切,清霁感觉喉间酸涩,愣怔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黎疏甩掉鞋子,掀开被子挤进那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病床。 清霁失笑,半个身体没了床,只能可怜地支撑在半空中。这样不失孩子气的黎疏,也就只有醉酒时才有。 虽然,黎疏总会把他认作晴扬…… 似乎有些冷,黎疏还往他怀里拱了拱,全身突然一阵哆嗦。 清霁无语地给他拉好被子,还将自己的那一半被子分了一些给黎疏。 “带我去找他好不好?”睡梦中的他喃喃自语,竟有些可爱。 清霁没忍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在那张自己曾爱惨的脸上轻轻抚摸。 睡梦中,那张脸上竟滑落而下一滴泪。 “不哭,别难过……”清霁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窗外洒进来的清丽月光柔和了黎疏的面容,清霁深深地凝视着,竟鬼使神差地,他俯身吻了吻黎疏的眼角。 只一下,如同蜻蜓点水般。 只见黎疏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几下。 清霁的嘴唇沾着湿意,那是黎疏的眼泪。清霁伸出舌头品尝。 半晌,他无声地笑了,泪也无声地落下了。 黎疏的眼泪,是,咸的。 “带我去找晴扬,我要带他回家。”黎疏突然出声,口吻中带着命令。 清霁轻笑,回答: “你要是对我好点,我就让哥跟你回家。” 他从未,像唤哥哥的名字如此温柔唤过他。 他从未,说要带他回家……
第23章 坠落着,坠落着。 这一夜,注定难眠。 月光落了霜,银白的月光镀上了谁的发,最后又染了谁的殇…… 天明,七点准时。 有人叩响了门。 他早早起身,准备好了一切。 只是,他不舍地坐在床边,看病床上的他霸道地将被子全裹了去。 直到门响,思绪全部飞散了。 而他,也想清了。 放下了心,收下了那一直不肯斩断的情。 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视线不禁地再次看向病床上皱着眉头,露出不快之色的人。 他最后还是收了视线,对医生说:“声音小些,别打扰到他。” 到了最后,竟有些不舍,声音带了些哽咽。他咽了一口酸涩的唾沫,合上了眼睛。 一切竟是由他亲自来斩断:“走吧……” 手术室的门关闭。 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 医院外的世界,风雪交加,寒冷瑟缩。落叶枯黄,堆积树下,了无生气。 白雪茫茫,房檐树梢头,街角房屋后。 世界啊,都浸染了这素雅的白。 手术室里,灯光亮起,刺眼。 手术室里,两张并排的床,身穿蓝白色条纹病服的两个人。 手术室里,仪器震动,心电图勾画生命的起伏线。 最后,麻醉进入皮肤,侵入意识,将之吞噬。 世界,又一次陷入了黑暗。 这次,谁都没有哭,没有落泪。 悲伤洋溢,却都默契地没有哭。 或许都答应了一个人的要求,手术那天,谁哭谁是小狗…… 最悲伤的他,最爱流泪的他,害怕变成小狗,却也真的没哭。 意识被吞噬的那一刻,他露出了释然、放下心的微笑。 而后,安然闭上了眼睛。 手术室外有人担忧地踱来踱去,时不时抬起头看向那显示“手术中”的红灯。 急躁担忧地在心里祈祷。 只能如此以求得他们平安。 谁的忧,谁的愁,谁的愧疚,谁的不安,都化作了那一句句恳切的祈祷。 手指摩挲着纸页,在时间的流逝中翻过一页又一页,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目光落在那几行的字词句中,好看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们都笑我痴傻, 却不懂我有多爱他。 痛苦中的岁月繁华, 终成笑话。 咽下所有思念,摇头说不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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