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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喜欢吗？他不知道。 “我还没想好。” “那可不可以等你想好，再决定要不要离开？”黎昭衍看着宋云舟，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要不然我不会放你走的。” 宋云舟想了想，迟疑地点点头。 这个城市冬天多风，但风止后便是难得的晴天。午后阳光正好，宋云舟本以为打发了黎昭衍便可以回家好好消化一下这两天的事情，没想到手被黎昭衍牢牢攥着不放，被他拉着强行在家附近散步。 “我没说我喜欢你呢！” 宋云舟想挣脱开，但黎昭衍个子高高的，手也细细长长，自己的手被他攥在掌心里，用力挣扎也是徒劳。 “之前说过追你，你不是也同意了。” “我才没有说同意，”他拗不过黎昭衍，便自暴自弃地放任他拉着自己闲逛，“你这样追不到我的。” 黎昭衍闻言便停下步子，他靠近宋云舟，距离一下拉得很近，甚至鼻梁从宋云舟的脸颊边略过：“那要怎么做才可以呢？” 这样撩拨的姿势，偏偏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单纯，就好像是真的在提问请教一样。宋云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推开近在咫尺的黎昭衍的脸，不再和他分辩。 宋云舟家附近有一条小河，河道修葺得干净雅致，天气好的早晨会有不少人晨跑锻炼。但冬日的下午，除了偶尔过往的行人外，便只有黎昭衍和宋云舟两个人了。黎昭衍拉着他坐在一张长椅上休息，河道的水面还没结冰，阳光照射下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宋云舟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右手还被黎昭衍牢牢握着，他就像是担心自己逃走一样，大手覆盖着自己的手，一起揣进了他外套的口袋里。黎昭衍的手很温暖，棉服口袋里柔软的布料也很舒适，宋云舟一时间觉得这样一直牵着手，也蛮不错的。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眼前只有荒凉的冬景，两岸的柳树枝叶早就是光秃秃的了，柳条在风中摆动，也只是徒增萧瑟。倒是河堤上的芦苇生长得茂盛，毛茸茸的花穗摇曳着，让景色不至于那么衰败。 宋云舟把自己的左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他原本只是想晒着太阳取暖的，但也被黎昭衍的一双大手握住。黎昭衍双手包围着宋云舟的双手，抬起来凑到嘴边哈了口气，又缓缓地摩擦着。 他的气息在寒风里变成一团白色的雾气，宋云舟透过弥漫的水雾看着黎昭衍，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河面、芦苇，也或者是看着其他什么东西。他的动作那么自然，自然得像是预演过许多次一样。 宋云舟又想起黎昭衍之前的话：黎昭衍喜欢自己很久了。 宋云舟低下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敢肯定这份心意的原因。自己真的值得这份喜欢吗？这一次短暂的热烈过后，会不会又是一个凄凉的结局。 患得患失的心思被黎昭衍的电话铃声打断，黎昭衍松开手，腾出右手找到手机接起电话。宋云舟被包裹着的手顿时暴露在冷空气里，他把自己的两只手攥在一起，试图都躲进黎昭衍的左手手心里。 是信用卡中心打来的电话，涉及到什么业务，需要黎昭衍核实一下姓名和证件信息。宋云舟听着黎昭衍按照提示核对名字，黎明的黎，臭名昭著的昭，繁衍的衍，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人这样去解释自己的名字。 挂了电话的黎昭衍转过头看向他，手又覆盖上宋云舟的手握好：“笑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解释自己的名字啊，臭名昭著。” 黎昭衍耸耸肩，说：“本来的意思他们又不懂。” “本来是什么意思？” 两个字都不是很常见的汉字，宋云舟确实也没想过他名字的意义。 “是‘昭昭之光，衍射四方’的意思，”说完了又担心宋云舟也不明白，就又解释道：“大概就是很亮很广阔的意思。” 宋云舟了然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羡慕：“是一个期望很高的名字。” “期望高的话，也会很失望。” 宋云舟又看向黎昭衍，他还是看着前方，但眼神却全然不是刚刚那样悠闲又轻松，反而带着几分低落。宋云舟不懂这样优秀的黎昭衍也会让人失望吗，他动了动手指，轻轻在黎昭衍的掌心里滑动了几下。黎昭衍手心被他的小动作弄得痒痒的，不由得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宋云舟又安慰着黎昭衍。 “怎么会呢，我喜欢你的名字，在云里面游荡的小船，自由自在的。” “云里面的船是很难到岸的，”宋云舟自嘲般地笑了笑，又想起自己本是想安慰黎昭衍，怎么好自己反而多愁善感起来，他笑起来，赶快换了话题，继续说道：“本来不是这两个字的。” 黎昭衍看着他，期待着他的解释。 “本来是耕耘的耘，绿洲的洲，小时候我总是写错，我爷爷就给我改过来了。” 黎昭衍嘴里念念有词地想着是哪两个字，确实比现在的字难写好多。他不禁想象小时候的宋云舟一笔一划写着这两个复杂的汉字，说不定别的小朋友都做完两道题了，他才刚把自己的名字写下来，说不定最后耘字还要多一个横，洲字还要少一个点。他被想象中的画面逗笑了，再想到宋爷爷因为这个原因给他改名字，就又觉得可爱又温馨。 “你爷爷对你真好。” “嗯，我爸爸妈妈离婚之后都不愿意要我，就只有爷爷奶奶收留我，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黎昭衍愣住了，原本只是想逗他开心，却没想到害得他这样若无其事地提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想起前一天晚上宋云舟红着眼睛的样子，想起他哽咽着说不想被抛弃了，心脏就像被挤压住一般的疼。黎昭衍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带着歉意握紧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宋云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睁开黎昭衍的手，反而像是安慰他一样，拍了拍黎昭衍的手背：“没关系啊，我爷爷奶奶真的对我很好，我不是也正常地长大了吗。” 黎昭衍不知道说什么。 “还要继续散步吗？我好冷。” 黎昭衍摇摇头，他站起身，还是把宋云舟的手放在口袋里，牵着他返回公寓。 到了公寓楼下，黎昭衍还是沉默着不说话，宋云舟想起刚刚还颇为开心的他，总觉得是自己让他没了兴致。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宋云舟想想也好，说不定黎昭衍这样就不喜欢他了。他可以接受不被人喜欢，但宋云舟很胆怯，他最怕的是一时的喜欢，是被人捧在手心上之后，再被无情地随手扔掉。 黎昭衍没说话，他松开了宋云舟的手，抱住了他。 “昨天我对你说的话记起了多少？” 宋云舟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无关又突兀的问题，他随便地回答：“反正该记得的都记起来了。” “那就是有一些还没有想起来吗？” 黎昭衍松开了他，他在宋云舟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紧紧地抱住了他：“我怕你没想起来，想再跟你说一次。” “你相信我，”黎昭衍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第11章 十一 ===== 第二天宋云舟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了黎昭衍的信息，他好像前一天的告白和承诺全然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问自己有没有因为宿醉不舒服。 宋云舟犹豫着，还是回复了他不用担心。他知道宿醉并没有让自己不舒服，或许黎昭衍才是让自己失眠又多思的罪魁祸首。 前一晚他早早睡下，但闭上眼睛，想到的都是早些时候，黎昭衍牵着他的手沿着河边散步，水面波光闪烁，微风吹在脸上，清爽但不冷冽；黎昭衍说着不算浪漫但真诚的情话，怀抱温暖得让自己不舍得离开。宋云舟躺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他借由窗外的月色，望着黑暗中自己轮廓不清的手，十指抓紧又分开，他想记起黎昭衍掌心的触感。他不想忘掉。 不止这些，还有他温柔的眼神和笨拙的玩笑，这些只有自己见过的、生动的他，宋云舟都不想忘掉。这样害怕失去的心情让宋云舟不安，他想这大概是黎昭衍假借拥抱和轻吻在自己心里种下的火苗，也是帮助宋云舟确定自己心意的证据。 宋云舟因为这样的混乱心情艰难入睡，梦里又是幼年重复至今的梦，但这一次并不是噩梦般的结局了，宋云舟好像走到了迷宫的出口和浓雾的尽头。他的爱带着光和热，终于结束了漫长寒冷的无尽暗夜。 意外的是年底前并购项目出了新情况，国资方面的领导下了命令，要求年底前必须有标志性进展。但事实上公司12月初才完成目标企业的估值，整个投资部拼了命，预计才勉强能确定收购方案，咬咬牙才能签下来收购协议。公司领导为了超额完成任务，给投资部和融资部定了完成可能性基本为零的目标，在确定方案和签署协议的基础上，争取再支付第一笔收购款。 因此宋云舟从这周刚开始就忙得焦头烂额，要同时和法律、财务、融资各个部门沟通，对接不停的会议，准备无数的材料，做完这些工作还要花功夫和融资部划清责任，防止他们突然找理由推迟进展。 黎昭衍大概也是如此。宋云舟看着手机，两人之间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几天前。事实上分别后的整个周末，黎昭衍几乎都因为上层最新的要求而忙碌。宋云舟路过他的办公室时，又看到他混乱不堪的桌面，堆积了许多剩下的咖啡和抽到末尾的烟蒂。 但好在紧张的工作让人没有再想其他事情的心思，这几天两个人之间除了正常的汇报和指示以外，都没有说题外话的时间。 宋云舟还在核对等一下的会议资料，意外的来电打断了他，他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犹豫地接通，对方告知他是并购项目贷款银行的客户经理，又说是从财务部那里知道了宋云舟的电话，有一些项目上的问题要咨询他。 银行为什么要找上来？有需要投资部回答的问题吗？宋云舟短暂地迟疑，但还是配合地回答了一些问题。他着急核对会议材料，心思也不太专注，基本上只是用“以公司公告为准”的回答打发过去。 只是最后银行的人又问道，是不是贷款条件接受现在银行底线条件了，宋云舟想想大概融资部都确定好了，就没有提出异议。 结束通话后还是觉得这个电话有些莫名其妙，宋云舟没有仔细想，便匆匆拿着笔记本和资料去了会议室。 宋云舟在电梯口刚好遇见了很久没见的贺子霖，因为财务部年底封账等等的琐事和这个项目的突发情况，他看起来也十分劳累。贺子霖朝着宋云舟挥了挥手，快步走到他身边。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在投资部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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