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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舟不知怎么回应，今天早些时候，他第一次因为这份感情而动摇，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更是绝望地想好了用离开黎昭衍的方式保全他，没想到黎昭衍的想法与自己背道而驰，自己想逃离，他期盼的是长久的相守。 “然后我们找个时间休假，一起去国外，美国或者欧洲都可以，找一个合法的地方。” 他顿了顿，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接着说：“不想再像今天这样和你分开了，就算是一晚上都不行。” 宋云舟转过头看着他，茫然地听着他继续。 “你刚刚下车的时候，我真的很怕，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你就只是不舒服而已，我却感觉你好像要离开我一样。” 黎昭衍笑了出来，他俯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上，低着头看着手，“我是不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要怎么说呢，宋云舟感觉心脏被掐住了一样，看着黎昭衍这样不安的样子，心痛得要命。 “所以赶快搬过来，然后办签证出国，我要把你永远困在我身边，”他终于转过头，不知道是不是水面的波光倒映着，他的眼睛晶莹又闪亮，见宋云舟迟迟没有反应，便沮丧地低下了头，他笑出了声，像在嘲笑自己漫无边际的言语，“我在说什么呢，哪里有人这样求婚的。” 听着他亲口说出这两个字，宋云舟终于忍不住，他仰起头忍着眼泪，咸咸的味道渗透到了喉咙里，他哽咽着说不出话。 黎昭衍想一定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了宋云舟，也没再执着于这个突然的话题。暮色四合，晚上的春风还是冷冽，黎昭衍怕他再着凉，便牵着他走回公寓。 距离越来越近，宋云舟望着前路，他知道每一步都是倒计时。他有了和黎昭衍坦白的冲动，但又害怕黎昭衍因为背叛而难过。就算只能走向惨淡的结局，宋云舟也不想看到黎昭衍被二次伤害，他只要短暂地仇恨自己就够了。 黎昭衍吻着宋云舟的额角和他道别，在他离开前的瞬间，宋云舟终于开口：“我如果做错了事，你会原谅我吗？” 黎昭衍的脸色蓦地沉下来，他手搭上了宋云舟的脑后，缓缓轻抚着，“你不要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宋云舟挤出一个笑容，若无其事地说了再见便离开。恨意稍纵即逝，爱恋历久弥新，他总会忘记自己的。 . 宋云舟今天没来上班，黎昭衍猜到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或者是说，他潜意识里希望宋云舟只是身体不舒服。 上午发的信息他没有回，午休时电话也打过了，同样是无人接听。加上昨晚太过反常的状态，黎昭衍知道宋云舟肯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所有的转变都是因为前一天中午开始，从他和贺子霖一起的那顿午餐开始。 黎昭衍对这个人实在没有好感，此刻敌意更加强烈，恨不得现在冲到他的办公室问个清楚。但还没等到他有所行动，始作俑者反而率先造访。贺子霖手插着口袋，站在黎昭衍办公室的门口，朝着宋云舟空着的工位扬了扬下巴：“他没来吗？” 黎昭衍没理会他，他身体后倾，靠在了办公椅的椅背上。贺子霖自然不见外，没等黎昭衍邀请，就虚掩上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要是我做了那种事，也没有脸来见你了，”贺子霖看着黎昭衍不说话皱着眉的样子，掏出手机，故作惊讶地问他，“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他把这个照片发给我，我都不知道你们都这么亲近了。” 黎昭衍垂下视线瞥了眼那张照片，他面色平静，好似全然没有动容。 “云舟一直很听我的话，让他接近你他就来了，要不是这些照片，我都要提前恭喜黎董秘了。” 他继续用语言刺激黎昭衍：“我都不知道他为了我能做这么多。” 黎昭衍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知道这只是贺子霖的激将法，以他狠辣的性格，若是真的有什么，早就人尽皆知了。 “你真让人恶心。”黎昭衍受不了他这副姿态，忍不住骂出了口。 贺子霖满不在乎，他双手抱着肩，无所谓地耸耸肩，“他那种人就是，对他好一点儿，就会死心塌地对你好，说得难听些，就是轻贱。” “砰——”黎昭衍猛地站起来，双手愤怒地打在桌面上，他就快要提起贺子霖的衣领，在他脸上重重落上一拳。但他知道这就是贺子霖的目的，在动作之前还是忍住了，只是死死盯着他，咬紧了牙，收敛着怒气。 “你还可以，没有上当，不然就不只是撤职这么简单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黎昭衍深深喘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理了理乱了的西装下摆，拉开门等着贺子霖离开。 “黎昭衍，你最好别露出什么马脚。” 贺子霖最后的话让黎昭衍不得不在意，他愣愣地在办公室门口站了许久，等回过神来，视线刚好落在门外宋云舟的工位上。他走过去，拉开办公椅坐了上去。 宋云舟习惯把桌面整理得一尘不染，文件、纸张码放得整齐，新年他又买了新的桌面台历，这一年的主题是电影的台词。黎昭衍还记得不久前，他碰巧捡到了宋云舟掉落的钥匙扣，特意放在他的桌面上还给他，那时他的台历上写的是一句小诗，晦涩的句子他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读过之后便仿佛突然有了勇气去接近他。 桌面的右边是那个装饰着小狗的杯子，还是和自己的情侣款。黎昭衍又想起贺子霖的话，他说得没错，裂缝一旦出现，决堤也是迟早，自己和宋云舟种种关联，旁人稍加留意就可以发觉到。 他原本想得很简单，职位甚至声誉，他都没什么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又有什么大不了，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到宋云舟，若是和他恋爱的人不是自己的话，就算是贺子霖那样的别有用心的人，也不见得会怀疑。 信息还没有得到回复，但黎昭衍已经明白他反常表现的原因了。他还是那样天真，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都要用他自己的办法保护黎昭衍。 刻意接近他的人是自己，先爱上他的人也是自己，没理由让他无端承受这些的。这一次，轮到黎昭衍保护他了。
第31章 三十 ===== 宋云舟到公司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黎昭衍，他已经准备好了调岗申请，需要黎昭衍签字。他不知道黎昭衍会不会同意，他不知道怎么让他同意，实在不行的话就随便想一个理由好了。等到有机会，辞职，或者是别的什么，再慢慢和黎昭衍说。 他以为自己能接受所有的结果，但还是不舍得又不甘心，他只当这是戒断反应，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没那么难过了。他魂不守舍地找到同事，对方看到他却十分惊讶：“你怎么还来呢？”宋云舟不解，说着有文件需要黎昭衍签字，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突然有了别的行程，此刻才不在办公室。 “他现在不能签字了。” 看他还是不理解，同事又接着解释：“他离职了，早上刚给部里的大家发了邮件。 宋云舟这才明白同事刚刚的疑问，黎昭衍离职了，自己这个助理当然也没必要再来。他匆忙打开邮箱，果真看到黎昭衍的邮件。前途大好的人突然离职，一定引起不少讨论和争议，但他的邮件寥寥数字，对无关的事情一概没有回应，就只是表达了感谢和告别。 宋云舟又拿出手机，前一天黎昭衍联系他他都没有回应，此时慌乱地发送着信息，宋云舟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他接连问着黎昭衍在哪里，为什么突然离职，不出所料地没有回复。电话打过去，也只有漫长的忙音和冰冷的默认语音答复。 他不知所措地呆坐着，电脑的屏幕早就暗下来，手机被放在一边，没有丝毫动静。 过了许久，宋云舟才听到震动的提示音。他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被点亮，这是黎昭衍发来的、长长的信息： 这是专门给宋秘书的离职告别邮件。 宋秘书，我的傻舟舟，你的小脑瓜又在想什么呢？ 我猜到你想要做什么，调岗或者离职，或者你准备要跟我说分手了。所以我抢在你前面，刚刚去总部办好了离职手续。你的上司的身份给我们徒增这么多烦恼，这一点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之前，他们总说我像冰山一样，对旁人数落、指责的话总是不留情面，但是现在我变得很容易心软，或许是你太温暖了，让我也变得善良起来。有些话当面说我怕说不出口，只好现在躲在车里，把想说的话都发给你。 贺子霖找过我了，他想跟我说些什么，我想你也猜得到。但我无所谓，我只想怪你来得太晚，让我等了太久。那些虚名于我全无意义，我恨不得早些摆脱这样的牢笼，这次终于有了机会。我不在乎，不要担心我。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的意思吗，昭昭之光，衍射四方。我想了想，那描述的应该就是非常明亮又非常广阔的光芒。我曾经很讨厌这个名字，我觉得它像一个过高的期望，像一份太沉重的负担，我扛不住，只能辜负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变成这样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光，穿过云层，带着我的小船回家。 我不想做等待你的灯塔，我想做一直陪着你的光。 我们回家吧。 ---- 看看番外吧！番外比正文好看！
第32章 番外·海屿 === 这个城市的春天很短，似乎只是柳絮被春风卷起又落下的功夫，草木就长成了繁茂的样子，日头足足流连到六七点钟，急雨偶尔会造访，天气没有预兆地热了起来。 昼短苦夜长的日子结束，夏天到了。 黎昭衍的新生活不像这春夏交接一样猝不及防，多年工作积累下来的人脉也有些用处，他辞职之后去了朋友的创业公司，得到了职级和薪水都颇为体面的机会，不过新公司刚刚上市，工作强度和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朋友说了不急，可以好好休息之后再到岗，但想到原来公司国资那边漫长的审批程序，全走完怎么也要一个月，黎昭衍也不敢妄为到拿这样的客套当慷慨。 离职前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用了自己的职位便利，去和公司的许总开口要一个适合宋云舟的岗位。管理层人事变动后带着秘书一起调整本就是公司的常态，但黎昭衍级别还没高到那程度，许总看在多年共事的情面上，也反馈给他一个下级子公司财务线条的小岗位。 第二天黎昭衍忐忑地和宋云舟说起了这个事情，那时候宋云舟还处于情绪波动后的应激状态，毕竟前一天先是被没有预兆就离职的黎昭衍气得够呛，看到他发的信息之后又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睛红红的还非要忍着，抱着黎昭衍不松手。 黎昭衍暗想着若不是自己抢先一步，怕是宋云舟真的要说出什么离谱的狠话，两个人在车厢里相拥，黎昭衍轻轻拍了拍宋云舟的后背，安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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