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看着远去的警车,拍了拍先前那个让商北“举起手转过来”的青年肩膀。 这青年虽没穿警服却是警察局的精英,他是个便衣,所以说有时候你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眼睛会骗你。 “张局。”青年立正站好。 “你和那嫌犯认识?”张嘉赫注意到刚商北看到青年时的眼神,装作不经意的问出这句。 “高中同学。”吴样回答。 张嘉赫似乎很坦然接受吴样这个回答,他从摊位上拿了颗大白菜递给吴样,“那你去审审你的老同学,顺带叙旧。” 吴样朝张嘉赫敬军礼,抱着大白菜离开。 张嘉赫看着吴样离开背影,四周是忙碌警员外围有好事人群,又点燃一根烟。 3. 审讯室里台灯开到最亮,商北眯着眼睛看来人,手铐发出清脆声响。 “姓名。” “商北。” “年龄。” “二十四。” “知道犯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 商北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去买个菜,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警察包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枪指着,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回警局,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审讯。 吴样看他脸上木讷表情于心不忍,绷着的脸终于显现出一丝柔情,看到吴样脸上露出熟悉表情后,商北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我只是买个白菜。”商北声音里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至极,他的确委屈,这份委屈在见到吴样后被无限放大,他有些激动的又大声重复一遍,“我只是买个白菜而已!” 罪魁祸首大白菜被放在审讯桌上,吴样指着大白菜问商北,“你确定这是普通大白菜?” 商北困惑看他,“不然呢?” “自己剥开看。” 空旷审讯室里回荡金属碰撞声响,商北将大白菜一层层剥开,没什么问题,是普通大白菜,没有虫洞也没有虫子。 但剥到最里面的时候,商北愣住了,大白菜最里面藏着一小袋白色粉末,他颤抖着把装白色粉末的封口骨袋拿出来放在桌上,“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样把这袋白色粉末拿出去给人检验,开口问了商北另一个问题,“刚才我让你别动举起手转过来的时候,你跑什么。” 商北有些不安的捏着自己手指,舔了舔嘴唇,“你们要抓我,我当然要跑。” 吴样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张嘉赫却走进来把他喊了出去。 “张局,什么事?” 张嘉赫神情严峻告诉他,“西街刚刚发生爆炸,有个白菜里面藏了炸弹。” 吴样听到后脸色变了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完电话后,他的脸色更沉了。 “是面粉。”他这样告诉张嘉赫,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卖菜的王伯呢。” 张嘉赫一拳砸在墙上,“跑了。” 警察局里有内奸。 吴样和张嘉赫互相交换眼神,更加确定这个猜想。 “你去调查所有知道这次任务的人。”张嘉赫对吴样做出命令,而吴样也正有此意。 4. 商北一个人在审讯室里坐着,刚刚审问他的吴样被叫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现在比较想给堂弟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可能没办法给他做晚饭了,当然他更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审讯室的门又被人推开,走进来的是之前用枪指着他的中年男人,他坐在商北对面椅子上,从腰间拔出枪放在审讯桌上。 “我是局长张嘉赫。”他这样做自我介绍,“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张嘉赫的表情不如吴样那样的严峻,但商北看到他后却忍不住害怕,他赶紧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你为什么会在哪里?”张嘉赫问。 “买菜。”商北小心翼翼回答。 “为什么选五点。”张嘉赫显然不满意商北的回答。 “王伯只有下午五点才出来卖菜。” 商北回答这个问题很快,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张嘉赫挑了下眉,“你天天去王伯那买菜?” “周三周五和周日。”商北想了一下。 “为什么是周三周五和周日?”张嘉赫追问。 这样的审问让商北很不自在,短短几回合问话就让他额头上不停出汗,他吞了吞口水,“我要上我堂弟家做饭。” 堂弟,张嘉赫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关键点。 在商北说完这句话后,张嘉赫就不再向他发问,只是从西装里袋掏出烟盒,“烟瘾犯了,出去抽个烟。” 出审讯室的张嘉赫没抽烟,他把枪塞回腰间,转弯进了资料室,资料室里的小丽已经将商北的全部资料查找完毕。 “没案底,本地人,刚从南宁大学毕业,连工作都没找。” “家庭成员呢?”张嘉赫翻看小丽递过来的资料,问了这个问题。 “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叫商南,五年前失踪了。”张嘉赫听到商南这个名字时翻资料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查一下他堂弟。”张嘉赫把资料放在桌上,给小丽发布下一条命令。 小丽坐在电脑桌前又忙碌起来。 5. 张嘉赫再进审讯室时给商北打开手铐,他告诉商北警方正在查一起白粉走私大案,希望商北配合。 商北稀里糊涂的跟着张嘉赫上了他的本田车,张嘉赫说王伯是个毒贩,警局接到卧底线报说今天下午五点王伯会和另一个专给未成年贩卖毒品的毒贩接头,所以警察才会在那里埋伏。 但张嘉赫没和商北说里面的是面粉,也没告诉商北警察局有内奸,张嘉赫相信商北不可能是无缘无故被连累进来,时间准确到“五点”地点是“王伯摊位”,而导致商北会在这个时间去这个地点的是商北堂弟,所以张嘉赫认为,商北堂弟肯定是个突破口。 商北堂弟就住西街,电梯上到十一楼后商北走出去敲门,敲了三声没人回应,他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自己开门。 “我堂弟腿脚不太方便,所以我一般都是直接进他家。”商北解释道。 张嘉赫有些怀疑,如果商北是他堂弟的同伙,那这敲门声就是暗号,不过通过审讯室里的问答,他觉得商北没有干贩毒这行的魄力。 他没说话,等商北开门的同时,又习惯性去掏烟,商北开完门后转身看张嘉赫动作,赶紧制止他,“张警官,我堂弟有哮喘病。” 张嘉赫捏了捏烟盒,空了。 进门光线昏暗,所有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商北喊了两声“阿舒”,无人应答。 身后的门被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关上,屋里就更暗了,张嘉赫把手放在腰侧,伸手按亮墙上电灯开关,整间屋子暴露在灯光下面,黑暗无处遁形。 可除张嘉赫和商北两人呼吸声音,完全感受不到屋里还有第三人,张嘉赫疑惑的看着商北,商北也同样疑惑看他。 张嘉赫拔出枪举在手上把屋子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商北所说的堂弟,而且他发现一件奇怪事情,这间屋子干净的匪夷所思,就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意识到这点后,张嘉赫心里一紧,也许商北堂弟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从头到尾那个向未成年出售毒品的就是商北,他和王伯是一伙的。 为了保险起见,有些大白菜里藏的是白粉有些大白菜里放的是面粉,警察局里根本没有内奸。 疏忽了,不应该因为一包面粉就断定大白菜里全是面粉,再怎么说往大白菜里藏东西都有大问题! 张嘉赫想的出神,甚至忽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等他回过神来时,脚步声已经在他身后停住。 张嘉赫心里一紧,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警察局局长,他很快转身拿枪指着商北脑袋,商北本来只想看看张嘉赫怎么进卧室这么久还不出来,没想到居然又被枪指住脑袋,他愣在原地,这次连要举起手来都忘了。 6. 气氛紧张到一触即发,商北喉结上下滚动不停咽口水,张嘉赫死死握住枪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时,张嘉赫电话响了,打来的人是吴样,“张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警察局有内奸,而是卧底叛变。” 张嘉赫眼瞳急剧收缩,吴样又开口说出下一句,“而且我知道卧底是谁。” 张嘉赫听完吴样的话略微沉思几秒,随后把自己所在位置报过去让他赶紧过来,期间他一直注意着商北面部表情。 不得不说,如果商北真是毒贩,那他未免也演技太好,他直到现在都是一副不在状态不明所以被无辜牵连模样。 挂断电话后,张嘉赫又接到另一个电话,是资料室的小丽。 “喂,张局,查到商北的堂弟了,他叫商舒,是个死人。” 死人是不可能贩毒的,小丽说商舒以前也是警察,是缉毒队派出去的卧底,在三年前一起大案中被打成重伤,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听完小丽说的,张嘉赫觉得这个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贩毒,卧底,警察,三年前,这中间应该有什么必然联系。 “你知道你堂弟是个警察吗?”张嘉赫问商北。 “警察?”商北有些莫名其妙,“我堂弟腿脚不好,怎么做警察?” “就是啊。”房间外传来一道微弱男声,张嘉赫看见一个坐轮椅的青年转着手轮圈慢慢出现在商北身旁。 “堂弟!”商北看到他后就这样叫,又迫于张嘉赫指着他的枪不敢有更大动作。 “警官别随便拿枪指人啊。”商舒推着轮椅挡在商北面前,“我堂哥这是犯什么事了得拿枪指啊,就他那性格被老太婆碰瓷都会心甘情愿自掏腰包。” 比起商北面对警察的害怕紧张不知所措,这个商舒倒是淡定许多,许是曾经也是警察,他不慌不忙语气平常甚至有些慵懒。 “你不是死了?”张嘉赫举着枪一时间不知道该对准谁。 “命大,没死透。”商舒伸手握住张嘉赫的枪头,“一把年纪了枪别随便玩,小心走火。” 商舒看起来弱不禁风实际力气很大,张嘉赫手上的枪居然就这样被他抢过去,好在商舒没什么敌意,他把枪拿在手上转了两圈卸掉里面的子弹,塞回张嘉赫腰间的枪袋里。 “局长啊,不过如此。”他这样嘲讽。 7. 吴样进门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张嘉赫面前是个轮椅青年,青年身后是商北,虽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但看张嘉赫脸上表情,吴样知道他现在一定不轻松。 就算是精英,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初生牛犊能有什么实战经验,他只能举着枪指着房间里的人,喊着“警察,别动,举起手来”这样苍白话语。 所以他说完商舒就笑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到剧烈咳嗽,他忽然呼吸困难,赶紧从袖管里拿出一管气雾剂瓶伸进鼻子里喷了两下,这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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