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话期间,林钰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了拨号键。一阵清脆的铃声突兀传来,把面前精神高度集中的男人吓了一跳。 “干什么!” 林钰晚眼神冷漠地看着面前的人,电话接通后那头凄厉的惨叫叫得人汗毛竖立: “救我!爸!救我!啊——” 持枪的男人面色瞬间煞白,儿子的求救声如同正在被人生吞活剥时发出的,尖锐苦痛到了极点。 “你他妈在干什么!你个疯子!自己兄弟都下得去手!” 男人把枪口重重按在林钰晚的眉间,林钰晚表情变都没变,伸手握住枪口:“大伯,这话你说不太好吧?” “把他放了!不然你现在就得死!” “大哥。” 免提键按开后,林褚优美的声音响起,就像在演唱一首婉转的情歌。 林家大哥瞬间就明白了一切,食指按在板机上,暴怒着就要按下去。 “你个毒妇!你们两个畜生!林家就毁在你们这些人手上了!” 林褚在那头笑,她看着面前被切了三根手指奄奄一息的“侄子”,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他再没了一丝嚣张气焰。 “三根,现在就断了三根手指。你要是让我听见枪响,断的可就不是手指了。” 林褚话音落下,男人持枪的手剧烈颤抖,林钰晚见状一把挥开了他的枪。枪械落地后,林钰晚越过大伯看向身后那群人: “把枪放下,我不喜欢被人用枪指着。” 那些保镖你看我我看你,林钰晚不耐烦了,看着面前的男人轻轻摇了摇手机,如同把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男人的眼球都要凸出来了,恨不得把目光化作匕首捅向林钰晚的心脏: “枪放下。”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一片寂静之中,林钰晚弯腰蹲下来,捡起了男人刚才丢掉的那把枪。 ——砰 方才气势汹汹的男人瞬间倒地,最后定格在脸上的是无限的仇恨与惊惧。血液从额前的弹孔溢出,深红色的血流隐没进黑色的石砖,流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满屋的人瞬间傻眼,谁也没想到林钰晚会这样干脆,不带一丝犹豫就崩了自己的血亲。 “大伯没杀过人吗?”林钰晚看了眼尸体后望向林展,“看来是没杀过,不知道要人性命切忌话多,不然死的一定是自己。” 群龙无首的保镖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里,林钰晚望了他们一眼那些人立马做鸟兽散,着急忙慌地就往来时的船跑,生怕在这多待一分钟就丢了性命。 “我真是小看了你。” 林展浑浊的目光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余光里林钰晚再度向他走来。 “不,你是压根没看我。” 枪口对准林展的眉心,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手刃血亲,必遭天谴。” 林钰晚懒得理这些无用的废话,扬了扬手里的枪: “你是想现在去陪你的两个哥哥?还是想多活几年?” 林展紧绷着脸和林钰晚对视:“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让你活着,等你死的那一天,把林家给我。” 气氛安静了几秒,林展突然大笑出声,“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给你,所以费尽心思杀了这么多人。” “林钰晚,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林展扭曲着面容,仿佛面对的不是亲生孩子,而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敌人: “你就是自卑,害怕别人议论你弑父杀兄才得到了一切。没用的,你就是个弃子,就算你天赋卓群坐拥一切,也永远没有人看得起你。” ——砰 子弹贴着林展的耳廓打在墙壁里,风起的一瞬间男人面色煞白。 “呵。” 这次笑出声的是林钰晚,他闻了闻枪口的硝烟味,“你这么怕死,哪来的脸装腔作势?” 林展惊魂未定,林钰晚收起了笑容: “你说的没错,但你忘了一点,看不起我的人现在已经快死完了。林展,你也看不起我,所以你要不要去死?” 林展握在扶手上的指节已经发青,光线昏暗的船舱地下室,林钰晚白得就像从地底爬出来的鬼魅,不带一点人间的温度。 “我要名正言顺,你呢,你要命吗?” 阴冷的地下室里,林展一直被林钰晚的枪指着,直到在律师的安排下,在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末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钰晚从受伤到现在没有休息过一分钟,伤口一股股流出血液,但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会离开这里,等你死了再回来。” 林展苍老萎缩的身躯窝在轮椅上,恶狠狠地看向林钰晚: “我保证你永远都回不来。” “你活不长的。” 林钰晚注视着律师将林展推了出去,一瞬间昏暗的地下室就只剩了他和陈嘉乐两个人。 “十分钟后黑鹰会开另一艘船来接你,你跟他走。” 林钰晚没有转身,话刚说完他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鲜血,接着就被犟强着咽了下去。 “林钰晚,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陈嘉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钰晚淡漠地听着,不自主地想: 陈嘉乐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害怕?失望?还是恨? 外头风浪大了起来,船颠簸得厉害了许多,林钰晚点了点头: “对,得到了。” 刚说完一阵脚步声传来,林褚出现在了门口: “你怎么还不走? 我在外面等了半天。” 陈嘉乐全身是伤,但看见林褚的一刹那却忘记了一切。他飞速捡了把离自己最近的枪,想都没想就冲着林褚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一道闪电劈开漆黑的天空,林钰晚捂着左边被子弹射中的肩膀,整个人挡在了林褚面前。 血从林钰晚的指缝间溢出,鲜艳的红色简直要灼伤陈嘉乐的眼瞳。 “林钰晚,你让开。” “你不能杀她。” 林褚越过林钰晚看向陈嘉乐,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先走。” 林钰晚背对着林褚说话,林褚听闻转身离开。陈嘉乐想再开一枪,但林钰晚两步上来,彻底挡住了陈嘉乐的枪口。 陈嘉乐看着林钰晚被自己打中的肩膀,声音沙哑: “为什么?” “陈嘉乐,手上别沾血,洗不干净的。” 林钰晚用血淋淋的手抚开了陈嘉乐的枪。 周遭的空气充斥着腥味,地板上的漏水和凝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显得肮脏又恶心。 “恨我吗?” 林钰晚说话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应该是林褚催他上船。陈嘉乐看着林钰晚现在的模样,眼眶发疼: “你救了我母亲,把我杀了都可以。” 林钰晚轻笑出声,但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 “我说的没错,你的确有情有义。你母亲是好人,没有我也会有救。陈嘉乐,你说的也没错,遇见我你真的很倒霉。” 林钰晚往后退了一步,“陈羽的腿伤我会想办法,你等着黑鹰联系你。” “不用了。”陈嘉乐看着摇摇欲坠的林钰晚,淡淡道,“不用了,别联系了。” 林钰晚顿了几秒,点点头说好。他最后看了陈嘉乐一分钟,捂着伤口强撑着身子往上头走。 “林钰晚,希望你的饥饿可以痊愈。” 这是陈嘉乐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外头已经下起了雨,按照天气预报说的这只是开始,后半夜将出现三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 “怎么,舍不得?” 林褚点了根烟,看着一旁正在取子弹的林钰晚。 林钰晚忍痛向来厉害,没有麻药血流成那样也一声不吭。伤口包扎好后林钰晚走到她身边,找她要了根烟。 很少有人知道林钰晚其实也抽烟,但他抽得非常少。远处林展那艘游艇的灯光越来越远,林钰晚夹着烟问林褚: “三哥尸体呢?” “放船舱了,和他爸死在一起也算善终。” 林钰晚点点头没说话,林褚和他并排站着,直到一把刀抵上了她的后颈。 “小侄子,你这让我心很寒啊。” “没事,等下来接我的车的司机不是也被换了吗?” 林褚笑了笑,把烟送进口中: “你是林家最像样的,你赢了也很正常。” “林褚,我母亲呢?” 这话一落,林褚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原来你知道。” 林钰晚出生后林展坚持要把妻子杀了,让林褚和一个杀手把人带去荒郊野岭,杀完直接埋了。林展以为林钰晚的生母早就成灰了,然而林钰晚费劲心思找到了当年那个杀手,杀手说林褚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把她给放了。 说来也很可笑,林褚害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却的确是放了林钰晚的生母一条命。 “想活命吗?” 林褚看着后座上被绑得动弹不得的女人,女人才刚生产完几天,面色十分憔悴。不好说当时林褚想起了什么,她也许想起被林崎按在床上强奸的时候,自己看起来也是这般无助吧。 “拿着这张卡,低调点,别再回来了。” 从船上看每一道闪电的降落都无比壮观,林褚直视着黑压压的天空,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谁知道呢?这么多年了.......你母亲说她最喜欢的剧目是《茶花女》,没准她去了巴黎。” 深海浮沉,林钰晚看着林褚的侧脸,放下了匕首。 “林钰晚,重风怎么样了?” “应该在警局了,因为贩毒吸毒。” 林褚脸色没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他们还有一会儿就能上岸,林褚吸完了最后一口烟,侧过身看着林钰晚。 那一刻远处超大轮渡的光照了过来,林褚的脸在那道光下美得触目惊心。 “我能拜托你件事吗?” 林钰晚看着她没说话。 “我的墓上不要写林褚,我随母姓姓杨。林这个姓太脏了,我不要。” 说完林褚翻身跃下船,飞扬的发丝在狂风中下留下一股百合花的香气,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海浪随着雨势渐大而愈发汹涌,另一边陈嘉乐上了黑鹰的船,林展的游艇已经沉没到只剩四分之一留在海面上了。 这一路陈嘉乐紧闭着唇一言不发,靠岸时黑鹰同他说: “我不会再联系你了。你做得对,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嘉乐才刚洗完澡出来。电视上早间新闻热闹非凡,先说一艘游艇赶上暴雨天沉了,林家大哥和儿子都在上头,尸体打捞难度大。与此同时,另一则新闻曝出城郊一处教堂长期举行邪教活动,警方赶到时邪教头目已经畏罪自杀,剩下的人则被带回了警局参与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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