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近徽也从未设想过,自己跟温峤会有这么一天,他不该是这样的性格。 在谢吟池不在的这两年里,他们形同陌路的室友关系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融洽。 可是因为谢吟池的去而复返,连温峤都开始变得惹人厌烦了。 不得不说,谢吟池拈花惹草的本事日益精进。 打破凝固气氛的是姗姗来迟的贺昀祯。 但贺昀祯的出现,并没有推翻这场诡谲的会谈让岑近徽远离水火,而是在他搞清楚状况之后,顺势站到了温峤这边。 温峤理智的避重就轻,并没有揭发谢吟池和岑近徽为了欺骗贺昀祯而假扮情侣的事情。 贺昀祯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说的是这俩人分手以后的事情。不过在贺昀祯心里,对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始终是打着问号的。 贺昀祯上扬的眼尾还坠着点不加掩饰的笑意,似乎只是看好戏般的敦促道:“温峤说得也在理,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发个誓又怕什么。” 谢吟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视线不自觉地被寝室里唯一的光源吸引,岑近徽侧身面朝他们,半边脸都陷在昏暗的光晕里,此刻的神情莫名有些挣扎,整个人都仿佛被光线切割成相等的两半,每一半都有着截然相反的意志。 谢吟池心里陡然冒出点不祥的预感。
第57章 明知道不可能,但谢吟池还是忍不住怀疑岑近徽推脱拒绝发誓的理由。 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还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既然温峤都可以怀疑自己,那自己怀疑他应该也很正常吧。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脑海里出现,那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信任可言了。 谢吟池五感繁杂,但在短暂的正推反推之后他又觉得不太可能,岑近徽对他的态度与贺昀祯天差地别,如果说贺昀祯喜欢他,那岑近徽就是完完全全的反面教材。 谢吟池一脸凝重的注视着岑近徽,耸了耸肩故作轻松的调侃道:“你怎么了,这么为难吗?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听到谢吟池的声音,岑近徽才复又抬眼看向他,他皱着眉,神态自若,如果不仔细看,兴许会忽略他眼底那一点难以言喻的抵触。 这让岑近徽再度联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晚上,谢吟池蹲在他的身前,也是用这样一副表情,控诉着自己他臆想出来的罪行。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近他频频想起那天晚上,谢吟池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的触感都记忆犹新。 这一次,是确有其事。 岑近徽喜欢他,但这件事只要不宣之于口,影响不到任何人,包括谢吟池本人。 岑近徽坚定的认为,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没有关系,他也不需要向别人交代。 暗恋的心思一但曝露于人前,无异于出师未捷身先死。 看谢吟池对贺昀祯的态度就应该知道,现在绝不是该坦白的时候。 他可以接受一直以为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谢吟池的身边,总好过谢吟池为此疏远他。 岑近徽的那点不合时宜的怯懦被贺昀祯看在眼里。 怂了。 贺昀祯还以为他多有本事,没想到也就这点胆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最好一辈子都把他那份见不得光的心思藏好,别总是现眼。 “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贺昀祯迈着一双长腿懒懒的走到岑近徽的身边,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上午在球场上的融洽氛围,轻笑道:“不愿意就算了。” 岑近徽被他拍的肩胛一沉,很快就将他的手掸开,却没像以往那样寸步不让的反驳他。 谁也没想到替岑近徽解围的人会是贺昀祯。 谢吟池都愣住了,一边疑惑的偷瞄贺昀祯,一边略带焦虑的绞着自己的手指。 贺昀祯都发话了,温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露出了自讨没趣似的表情,揣上抽屉里的烟就出了寝室。 去抽根烟理理头绪。 贺昀祯先前确实是有意刁难岑近徽,可是他转瞬就看到谢吟池脸上的惴惴不安。 那么这个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晚上接近十点钟的时候,贺昀祯借了岑近徽的台灯带进洗手间冲澡,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除了谢吟池,其余人都已经上床休息了。 谢吟池一见他拿着台灯出来,就立刻朝他比划着,指了指门外。 贺昀祯看懂了他的口型,意思是去楼道里。 他有话要说。 谢吟池先一步离开了寝室。 今晚的夜空之上只悬着一支弦月,天边星光熠熠,倒是照的楼道里要比寝室亮堂许多。 他们寝室是在楼层的最末端,一抬脚就是楼梯间。 贺昀祯支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晃过来,刺眼的光在谢吟池脸上照了照,谢吟池难以忍受,当即抬手捂住了眼睛。 “找我有事吗。”贺昀祯不咸不淡的开口问道。 谢吟池咬了咬唇,在强光的近距离照射下眯起眼睛,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跟你道歉,昨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动手,不应该推你......” “只有这些吗,没别的了?”贺昀祯将手机随时丢在窗台边,仔细打量着谢吟池那一脸的伤,不由得放软了语调,“你再想一想。” 谢吟池犹豫半晌,眉目间才隐隐露出些妥协的意味来,垂着眼睛去盯自己青白的脚背,“我和岑近徽刚分手没多久,我暂时还没有打算跟别人谈恋爱......无缝衔接的事情我也干不出来。” 他已经在服软了。 明明有错在先的是自己,没经过人家允许就亲,就算挨顿打都不冤枉,何况就仅仅只是推搡一下。 贺昀祯听的愣神,心里头对谢吟池的主动示好是高兴的,但面上却又不显,仍旧严肃道:“怎么,分手而已,你还要给他守孝三年?” 走道里冷风簌簌,玻璃窗也被震的发出异动声响,时节交替的过度感已经十分强烈。 这一段的走廊里没有暖气,谢吟池冻得搓了搓手臂,松怔间难以应付这个尖酸的问题。 谢吟池的缄默让贺昀祯耐心告罄,这样标志而鲜活的灵魂也令他萌生冲动,他那点无时无刻都想要与之亲近的念头无处遁形,自制力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贺昀祯长臂一展就直接将面前身影打摆的人揽进了怀里,温热的怀抱让冻得几近要打牙颤的谢吟池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挣脱,等到谢吟池意识回笼之后,也就清楚在这个时候,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不应该做了。 谢吟池的眼尾染上一点惨淡的愁云,他肌骨的泛起的火辣辣的刮痛,理性却像破碎的玻璃难以收拢。 谢吟池的下巴就垫在贺昀祯的肩窝,没有闻到那天令他不适的香水味,鼻息间只有精油皂残留的淡淡香气。具有镇定功效的气息此刻全无作用,谢吟池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肺部像破烂的风箱支撑不了他过于缓慢的呼吸。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贺昀祯微张的唇紧贴着他的耳廓,气息毫无阻隔地扑过来,让谢吟池连最后一点自主呼吸的功能都丧失了,他抵在胸前的胳膊缓缓地放了下去。 亲都亲过了,拥抱又算得了什么。 谢吟池内心已然兵荒马乱,面对贺昀祯的拷问,他避而不谈,只是有些委屈的说道:“如果你总是这样......做这样的事情都不征询我的意见,我不喜欢这样,也会不喜欢你。” 他说,如果。 这样的回应并不在贺昀祯的设想里,他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谢吟池今天会这样伏低做小的来跟他道歉,但是伪装也会有个限度,这并不是谢吟池能够接受的亲密举动,他以为谢吟池会急赤白脸的骂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声细语的跟他说,如果...... 今夜蹊跷的不只是突然停电的寝室楼,还有在他怀里僵硬的像被丢到雪地里冻惨了的小兔子。 如果他的这种比喻让谢吟池知道了,谢吟池一定会凶巴巴的问他什么时候见过一米八的小兔子。 贺昀祯想的是,兔子很可爱,像你一样。 任何对外表和性格的褒扬都可以滥用,唯独可爱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喜欢的生物。 贺昀祯替谢吟池按平耳侧一簇翘起来的黑发,声音里的暖意几乎要将人烤化掉,他的手重新按上小兔子的那一截细腰,轻笑着说道:“谢吟池,你好可爱。” 可爱个屁。 谢吟池平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两只胳膊叠起来枕在脑后,鹅绒被将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但很快就被他一脚踢开。 今天的暖气怎么开这么大,热死人了。 真想扒开贺昀祯的脑子里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可爱这个词怎么可以用来形容他这种高大威猛的男人?! 拒绝泥塑。 就算自己真的是gay,也绝不可能是下面那个。谢吟池对这个群体的刻板印象根深蒂固,大晚上在楼道里跟另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还抱了那么久,说出去他真的没脸见人。 不管029怎么安慰他,譬如说可爱也可以形容1,以及为了生活而奉献自我不寒碜之类的话,可他的情绪依旧十分低落,直到强制入睡的前一秒,还在因为生气而偷偷捂着嘴巴掉眼泪。 029见他实在可怜,怕他晚上又因此做什么噩梦,于是手动干预了他的梦境。 谢吟池梦到自己受朋友邀请来到对方的泳池party,身边是数不清的比基尼美女,可是正当他想跟人家进一步发展的时候,眼前忽然天旋地转,视线再度清晰的时候,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美女,就只剩下他的室友们。 中控室的029对谢吟池的梦叹为观止。 这一个多月以来,算上今天,他也只对谢吟池的梦境进行了两次干预,初次干预的效果很好,完全是按照既定程序走的。但是这次,谢吟池仅仅只是走了程序的开头一段,再后来就脱离了干预。 梦是愿望的达成,人类大多是在梦中肆无忌惮的去探索隐秘的渴求。 而梦境形成的逻辑之一,是平行时空相似又和谐的表达,可谢吟池的梦荒诞离奇到与他的意志完全相悖。 这是直男该做的梦吗? 029一边磕着香辣蟹味的瓜子,一边陷入了沉思。
第58章 谢吟池醒来的时候浑身难受,上半夜的梦他已经全然忘记,只记得在清醒之前还在玩真人版的神庙大逃亡,一次又一次越过巨大的裂谷,却总是甩不掉如影随形的追捕者。 他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胳膊打到枕边才发现自己床头凭空出现了一沓A4纸,清晨较高的眼压让他看东西有些费劲,他迷迷糊糊的差点读出声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谁干的好事儿。 他问029这是从哪里搜罗来的做1小技巧,讲解详尽甚至还图文并茂,乍一看确实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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