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担心学校的校医院医疗水平不足以治疗谢吟池的急症,所以将谢吟池送到了市里最权威的大医院。 这间医院也是距离全校最近的,但问题是,他们学校本来就不在市区,再近也有半小时的车程。 “现在几点了?”谢吟池问。 贺昀祯看了眼表,“晚上八点半。” 他还是不放心。 谢吟池在心底仔细盘算,其实说到底凶手只有一个人,排除了下毒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作案手法,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趁着原身睡觉的时候直接动手。 那么只需要破坏凶手的作案条件,他今晚的存活率就会大大提升。 现在的谢吟池依旧沉浸在因为系统任务而带来的首因效应中,并没有想到他不应该将他自己的存活希望寄托在和凶手的情感关系上。 他抬头看向温峤,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 “要不你们今晚都别走了吧......”他看到温峤皱眉,嗫嚅道:“我一个人在医院会害怕,晚上不敢睡觉......” 贺昀祯和岑近徽不约而同的看向温峤,视线中带着同样的警惕。 而温峤脸上的不理解和不情愿显而易见,“他们两个又不走。” 岑近徽也很不理解,他丢给谢吟池一个眼神,“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他这种名义上的正牌男朋友留下来才合理。 贺昀祯当然明白岑近徽是什么心思,冷嗤了一声,接道:“那你们都走吧。” 谢吟池见情况不对,立刻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依旧盯着温峤,继续诱哄道:“晚上打牌,我们三个人玩多没意思,就当是宿舍团建了。” 温峤油盐不进的翻了个白眼,甚至还很不耐烦的捋了一把自己累到来不及打理而炸毛的金发。 “温峤......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谢吟池好声好气的威胁他,“一个月还没到呢。” 今晚,谁也别想走。
第40章 谢吟池现在躺着的这间病房并不是普通房间。 是位于医院次顶层的豪华VIP单人病房,不仅室内环境好,连窗户都是落地窗,从这里可以俯瞰全市最特别的风景。 除了谢吟池现在这间躺着的卧室,外面还有一个宽敞的套间客厅。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麻将桌,旁边的实木置物架上还陈列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纪念款扑克牌。 无论是打扑克牌还是打麻将,这些都不是谢吟池所擅长的东西。 除了贺昀祯,他们三个对这些都不精通,只能勉强说会玩。 谢吟池手上的针管才刚刚拔掉,针眼还在往外渗血。他一边按着自己的棉花球,一边心力交瘁的坐上了麻将桌。 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但麻将桌能摆在这里,就说明大多数向他这样没什么大毛病的病人玩这个打发时间是很合理的。 四个人从接近九点的时候开始玩,有心眼子也懒得往牌桌上使,因为没有赌注。 贺昀祯似乎总能看出谢吟池听牌之后想要的是哪一张,一圈下来就能精准无误的将那张牌喂给他。 换做平时,谢吟池或许真的会为自己精进的牌技而感到欢欣雀跃,可是今天,他的心就算掰碎了也不够用。 他盯着墙上的钟,眼睁睁的看着时间在他眼前流逝,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谢吟池也不知道自己的强制休眠设定会不会随着系统的撤离而消失,毕竟029是可以手动调整具体休眠时间的。 如果它不在了,是不是它给自己带来的所有设定都会跟着一起消失? 因为谢吟池刚刚拔针的时候,感觉也不是特别痛,他们五感似乎也在恢复正常阈值。 谢吟池抱着怀疑的态度,心不在焉的将一张八条扔到桌上,下一秒就见温峤砰的一声将牌推到。 “胡了!”温峤将那张八条捡回来插进自己的牌面里,整整齐齐的往前一推。 谢吟池愣了一下。 这是温峤今晚胡的第一把牌。 不仅是在宿舍里,就连在牌桌上,温峤的存在感都是他们中间最低的。 一晚上他们轮着胡牌,只有温峤像个牌架子,不胡牌也不点炮,稳如泰山。 但谢吟池觉得,他好像也挺喜欢玩这个的,起码比他干坐着画画要有意思的多吧。 可现在的谢吟池,必须要离开牌桌了。 距离晚上十点整,还差十分钟。 如果自己正打着麻将忽然就在趴在牌桌上睡着了,指定会被怀疑有什么毛病。 到时候又要被拉去一通检查,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但是又查不出什么毛病,这也太奇怪了。 在他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自己可以看见明天太阳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在享受存活喜悦的同时还要接受医生护士无休止的盘问。 谢吟池只能佯装点炮的恼怒,一脸输不起的将自己面前的牌推了个稀巴烂,闷声抱怨道:“坐的腰酸背痛的,要不然今天就先这样吧。” 温峤还沉浸在胡牌的喜悦中,还准备下面再接再厉,结果就被这么打断了。 一张花牌在他手里转来转去,几番按捺才忍住没有砸到这个小气鬼的脑门上。 “累了怎么不早说。”贺昀祯虽然没伺候过人,但端茶倒水这些体贴入微的小事他还是做的来的,他说着就起身去给谢吟池拿来了前不久晾凉的水,“上床躺着吧?” 一屋子人等谢吟池说话。 谢吟池将水喝完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厚着脸说道:“那个......里面那张床虽然睡四个人也没问题,但咱们几个人都个高腿长的,也确实有点挤了,沙发上倒是可以躺两个。” 一左一右呈直角摆放的真皮沙发,单个都有两米长,睡个人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吟池的想法是,他睡沙发,他的三位室友可以在床上挤一挤。 但温峤这时候反应无比迅速,弯腰伸手按了按沙发,支撑力和回弹力都很不错,他颔首道:“行,睡这也挺好的。” 他一边说着,又瞄了旁边的贺昀祯一眼,“你要睡东边这张还是南边这张?” 岑近徽觉得温峤挺上道的,他摸了摸自己的侧颈,趁着扭头的功夫,跟谢吟池对上了视线。 谢吟池呵呵一笑。 “我这两天在图书馆坐久了,睡不了太软的地方,容易落枕。”贺昀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温峤立刻反思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岑近徽哪里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登时拆了他的台,问道:“落枕跟你睡哪儿有关系?” 贺昀祯也不指望他这话有人能相信,但他琢磨明白了一件事。 谢吟池自打睁眼以后,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人虽然坐在牌桌上,眼睛却总盯着墙上的钟。 他甚至还态度强硬**求温峤和他们一起留在这间病房里。 种种怪异的举动,贺昀祯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谢吟池真正的意图,但他知道,谢吟池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你要是觉得没关系,那你睡沙发。”贺昀祯朝对面的岑近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别说是岑近徽,连向来都是作壁上观的温峤都不禁觉得他实在是有点太无耻了。 背地里乱来也就算了。 当着人家正牌男朋友的面,怎么也敢这么嚣张。 当代社会的男大学生已经道德沦丧到这种地步了吗...... 温峤的共情能力并不弱,现在已经开始替岑近徽感到不爽了。 “你什么意思?”岑近徽盯着他,手上已经开始了解袖口的动作,“你不睡沙发,那你想睡哪里?” 还能睡哪里。 贺昀祯抬脚就往谢吟池身边凑,垂眼问道:“你觉得呢,我睡哪里比较合适,我听你的。” 赤裸裸的挑衅。 但凡岑近徽心理素质再差一点,能活生生被他给气死。 而一旁傻站着的温峤则是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 “说话就说话,他又不耳背,你凑这么近干什么?”岑近徽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将贺昀祯推到了半米开外的地方。 岑近徽动手的力道贺昀祯之前就领教过,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刚才这一把推过来,他愣是连连踉跄了两步才勉强再沙发前站稳。 与先前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想着要还手的事情。 因为谢吟池就站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掰着手里的苹果,欲言又止。 贺昀祯朝谢吟池挑了挑眼尾,摊开右手朝岑近徽那边指了一下,无辜询问道:“那,我走?” 谢吟池现在听不得某些敏感的字眼,他连忙挽留道:“这么晚了,路上多不安全,你要是不想睡沙发,那你就睡床好了......” 矫情死了,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从来没睡过沙发是吧,找什么落枕这种蹩脚的理由。 别说是岑近徽,谢吟池自己都烦的想抽他。 谢吟池话音落了有一会儿,岑近徽实在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纳罕道:“你让他睡床?那我睡哪里?” 岑近徽神色不虞的望向他,他大概是不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危险。 “你觉得能把肉骨头丢到一条狗面前?”岑近徽压低了声音提醒他。 温峤也十分震惊的瞟了一眼谢吟池,他是怎么敢做出这种决定的。 不跟男朋友睡一张床,反而跟...... 这男朋友做的也太憋屈了,这还不分手?谢吟池是给岑近徽下蛊了吗? 还有贺昀祯,平时看着挺人模人样的,就他这种条件的孔雀男,什么样的对象找不到,就非得盯着别人碗里的? 看来大家都跟自己一样,有病。 贺昀祯翘了翘唇角,眸中涌动着不真切的暗流,他冲岑近徽道:“自习室的瓷砖地,你垫几张报纸都能睡,这真皮大沙发你反倒睡不了?” 岑近徽被他气的不轻,慢条斯理的将袖子撸了上去,作势就要来塞他两拳。 谢吟池觉得自己高薪聘请来的假男友实在是太敬业了,他见情况不对,赶忙挡在俩人中间,摊手示意他们冷静一下。 “你们急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睡床,我和温峤睡沙发......” 温峤:...... 几分钟之后,谢吟池身上盖着一条小毯子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温峤心情复杂的看着旁边匀速呼吸的人,有些纳闷他睡眠质量怎么这么好,这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这么睡着了? 刚刚才在两个男人之间斡旋的焦头烂额,难道不应该心事重重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吗? 温峤倚在沙发上,惆怅的点了根烟。 还没凑到嘴边,就听见卧室门手把拧动的声音。 原本被谢吟池赶进卧室里的两个男人又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温峤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将烟叼在唇间,指了指躺着的人,低声含糊道:“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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