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我目前为止的人生中最最精彩的一天。” “时教授,我这么无趣。”宋拂之问,“你会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啊,我不会。” 时章心绪翻涌,喉头不畅。 他没听过宋拂之如此深长的剖白,他没想过宋拂之竟然也会不自信。 “拂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宋拂之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时章说:“任何事,任何你以往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比如,比如在学生面前唱歌,比如和他们一起合影,比如曾经没实现的梦想。” 宋拂之又笑了,很轻地一叹:“梦想……” 好像只有小学生会写“梦想”为题的作文,高中生都不会写这个主题了。 高中生只会练议论文,讨论时事,讨论观点,为的是高考,是分数。 “梦想”,居然听起来是小孩子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 宋拂之太懂现实了:“我都三十好几了。” “那有什么关系。”时章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可以随时做出改变,我会支持你。” “无不无聊是个主观判断标准,我就不觉得你无聊。” 时章看着他:“在我眼里……你哪里都好,哪里都可爱,我都很喜欢。” 这简直是太直接的告白了,这个大直球把宋拂之砸得脑袋一懵。 从没见过时教授有过如此明显的情绪。 时章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说的话完全没有经过脑子。 “而且别再问什么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我不会后悔的。” 宋拂之脑子还有点木然,张嘴问:“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时章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带着酒香的唇碰了碰宋拂之的耳廓。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 “哇啊啊,流星!” 小羽突然喊起来,短短的手指戳着天际,“刚刚过去了!看到了吗!” “什么什么!” “哪里哪里?” 弹琴的不弹了,谈情说爱的也不谈了,一听有流星全都跑到了外面。 流星的速度很快,他们没看到这一颗。 小羽像个宇宙学家,抓着妈妈的手机要她帮忙查资料:“新闻有说今天会有流星雨吗?我记得没有呀。” “新闻没说呢。”畅安查了会儿。 “那可能就是随机的流星体划过了大气层。”小羽说,“再等等吧,没准还有。” 宋拂之没忍住,夸赞道:“小羽懂得好多呀。” 欧阳希骄傲地说:“从小就爱看这些宇宙啊星星之类的书,懂得比我多。” “小天文学家。” 宋拂之问,“小羽以后是不是想当天文学家呀?” 他突然想到刚刚和时章那番关于“梦想”的短暂谈话,眼前的小女孩像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不是诶。” 小羽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我以后想当仙女。” 大人们哈哈大笑:“原来小羽是在勘查之后的住所呀!” 宋拂之也笑了。 时章忽然搂住了宋拂之的手臂,气息短促而惊喜:“看。” 开阔的天幕上方出现了一道浅蓝色,从左上方,优雅地滑过夜空,落进右下方的黑夜里。 真正的流星没有动漫中描绘的那么绚烂耀眼,更像是一滴稍纵即逝的、银色的泪。 “啊我看到了,流星!” “哇啊啊。” 虽然短暂,但是宋拂之看得很清楚,流星划过的轨迹像一弧彩虹。 真实的感到全身发麻,宇宙带来的震撼太盛大了。 宋拂之下意识地扣紧了时章的手,力度显示出他内心的激动。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 时章轻声说:“我曾经在纳木错湖畔看到过银河和流星,却都没有今天美。” 小羽扯着她爸爸的衣角:“快许愿快许愿!” 宋拂之问时章:“教授,你有什么心愿吗?” 时章说:“该实现的都已经实现了。” “我把我这个愿望名额送给你,你可以许两个愿。”时章说。 “这么多啊。”宋拂之笑笑。 宋拂之早就不爱搞许愿这套了,印象中,他小时候连过生日时都不怎么许愿。 因为他知道凡事靠人不靠天,靠不了蛋糕,更靠不了一颗在地球大气层飞驰燃烧的石块。 但如果是今天,他确实愿意有所期许—— 他希望此刻长驻,希望爱的人能永远幸福。 多土,多俗,但他还是许下了这样的心愿。 宋拂之想,他前半生所有的乏善可陈,都在今天被弥补了。 如果不是现场还有未成年小孩,宋拂之真想在流星下狠狠吻住时章的唇。 流星让野营的人们惊喜了很久。 小姑娘一直很兴奋,畅安和她商量道:“咱们去洗澡好不好,早些休息。” 因为建设尚不完善,公共洗漱区距离营地区还挺远,条件也比较简陋。 畅安最先带着小羽去洗澡,回来之后说那儿排队的人很多,隔间数量不够,最好快点去。 女士洗澡可能比较麻烦,所以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宋拂之喊了声:“钟老板先去?” 钟子颜正坐在旁边削苹果,头也不抬地说:“没事,你和老时先去吧!” “那我们先去。” 时章不跟她客气,收拾好了换洗衣物,就和宋拂之出发了。 洗漱区要往山上爬一段路,夜晚挺黑的,两人打着手电筒往上走。 果然已经排了不少人,女性浴室那边排的队更长。 男生们冲澡迅速,所以等待时间其实不算久。 一共就三个冲澡隔间,宋拂之打趣道:“今天没法泡澡了,教授忍耐一下。” 时章说:“嗯,回去就天天泡澡,补回来。” 前面的大哥打开隔间门,大剌剌地穿着条沙滩裤就从雾气蒸腾的隔间里走了出来,大方地露着啤酒肚,吆喝着:“下一位兄弟,洗咯!” 时章站在前面,宋拂之就顺势推了推时章:“兄弟,轮到你了。” 这个顺序没什么好计较的,时章先进去洗,宋拂之拿着衣服毛巾在门外头等他。 设施简陋,隔间门不过就是层薄薄的木板,里面的响动从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里面传来悉悉簌簌的响动,大概是时章在脱衣服。 短袖棉布的柔和声音,解皮带扣的金属碰撞,工装裤粗粝的摩擦声,接着是轻得听不见的最后一层薄布…… 宋拂之守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却发现自己竟能脑补出时章脱衣服的全程。 不用亲眼看,都知道肯定贼拉性感。 “宋老师。” 里面的人突然喊了一声。 宋拂之深吸一口气:“嗯?” “能麻烦帮我把脏衣服拿出去吗,里面地方太小,没处挂。” “行啊。” “那我开门递给你。” 木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宋拂之移过去挡住,时章从里面伸手把衣服递出来。 门板被推得更开,宋拂之只消一秒,便看清了时章毫无遮挡的饱满胸肌,摸上去大概是很弹软的触感,能撑满掌心。 宋拂之接过衣服,上面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蓦地感到一阵灼心的热,肯定是淋浴间温度太高。 “我很快洗完。”时章说着,关上了门。 里面的水声在外面听得很清晰。 大学住校排队洗澡的时候,宋拂之也站在淋浴室外等过别人。 但那时只觉得烦,急,怎么前面的人还不出来。 这还是头一次,一门之隔,宋拂之听人洗澡,竟然听得渐渐发热。 里头的人浑身赤裸,不难想象,水流是如何淌过那人的下巴与肩膀,怎样顺着腹股沟往下滑,抬手洗头的时候,背部应该会显出和攀岩时同样的肌群。 水声停歇的时候,柔软洁白的泡沫又会堆在什么部位,云朵般地往下融化。 但他的眉眼却那么斯文,薄薄的眼皮,淡色的唇。 再加上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他永不后悔,他说他一见钟情。 宋拂之撑着门板,手背凸起一片隐忍的青筋。 里面的水声终于停歇,顷刻间安静一片,耳边充斥着自己心跳的轰鸣。 时章说:“我洗完了。” “噢。” 宋拂之短促地应他,嗓音低哑得不行。 时章在里头一愣:“你怎么了?” 宋拂之心平气和:“你好了没。” 时章:“穿件衣服,马上。” 隔间门再次被推开,白雾汹涌挤出,模糊了视野。 宋拂之顾不得身后排队的人,直接重新把时章推回了隔间,反手扣上了木门,嘭地一声响。 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宋拂之把时章抵到门上,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时章没忍住哼了声,很快追着回应他,沉默的激烈让人头皮发麻。 也就几秒钟两人就默契地分开了,外面全是人,出不了声。 两人都无声地喘着粗气,是时章先行动,握着宋拂之的脖子捏了两下,声音又低又哑:“什么意思啊宋老师,这么突然。” “没什么意思。”宋拂之眯着眼,“就想亲亲你。” 时章:“就只想亲吗?” 宋拂之将衣服毛巾一股脑塞进时章手里,把他往门外推。 低声说:“你先回去……把两个睡袋拼起来吧。”
第36章 晋江独家36 淋浴的水流劈头盖脸地冲在脸上身上,宋拂之突然就清醒了。 他刚刚干的是什么事儿,教授好端端洗完澡出来,他突然不由分说抵着人家一顿亲,亲完还要他去拼睡袋……猴急得要命。 操。 宋拂之有点崩溃地闭上眼睛,他那会儿肯定是酒精上头了,什么事都敢做,什么嚣张的话都敢说,暗示性太强了。 但教授乐意吗?这荒郊野岭的,就一拥挤狭小的帐篷,硬件条件太差。 进度条这东西,要两个人一起往后拉才行。 如果只有一方热血冲动,另一方还冷静着,画面肯定很不好看。 而且……宋拂之烦躁地抹去眼前的泡沫。 那些话不经过思考就说出口了,宋拂之现在被水冲得清醒几分,意识到其实自己也还没完全准备好。 他一向是理智的,今晚却不太理智。 要怎么做,用什么东西,做到什么程度? 这些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宋拂之才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想过。 宋拂之想,他好像还是不太适合当主动方。 老毛病,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做不出什么过激的冲动行为,稍微多斟酌两秒就容易打退堂鼓。 宋拂之心想幸好他刚刚只是亲了一下,没做出什么更离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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