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给她道了谢,大妈放下帘子走了。 程沅一副了然的模样,喊他:“哥哥?” 季霖摸了摸鼻子:“这是她自己猜的,我没这么说。” 程沅这下才看到季霖手背上还有输液留下的布条,皱着眉问他怎么了。 “晕血,在医院晕倒了。” “那你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没。” 想起还有正事没问,程沅正经起神色,问他:“那彭彭和他妈妈怎么样了,那个男人呢?” “警察已经把他控制住了,彭彭妈妈也去报了警,告他长期家暴,蓄意伤害。” 程沅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能给这人渣多判几年。” 季霖轻轻看了他一眼,说:“根据我国刑法,持刀伤人致对方重伤的,最多判十年。” 这一说,程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干巴巴地想要转移话题。 可季霖没给他机会,接着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会诉他长期家暴且蓄意想要谋杀他人,最短十年,最长无期。” 季霖说完后病房内长时间都没了声音。 程沅偏过头,季霖说那句话时眼里迸发的光彩就像是又捅进了他腰腹的一把刀。 这他妈什么止痛药,就只能管半小时是吧? 季霖拿起一旁的苹果削着皮,又切成小块递给程沅,问他,吃吗? 程沅接过吃了,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季霖应了他,又切过一小块,说:“程沅,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欠我什么了。” 程沅味同嚼蜡般咽下了苹果,许久许久,他才接过季霖递给他的另一块苹果,笑了一声,说:“好。”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还爱季霖一天,就永远也还不清的。 后来没过几天,女人就带着彭彭来医院看望程沅,母子俩郑重其事地给程沅道了谢。 原来他们一家都是在老厂上班的职工。但厂房这两年效益不好,去年的时候就破产倒闭了,夫妻俩又没什么学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的工作,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彭彭爸爸染上了酒瘾,最开始还只是发发酒疯,后来就演变成了难听的辱骂,这些她原本都可以为了孩子忍受的。 直到最近她给彭彭报了美术班,男人便埋怨她败家骂她乱花钱,可这怎么是乱花钱呢? 彭彭喜欢画画,而且她也能看出来彭彭有天赋,所以才省吃俭用送他去学习的。 于是辱骂就演变成了暴力殴打。 说到这里她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又笑了笑,说:“不过都过去了,我报了警,也找了律师,我会和他离婚的,并且会让他付出代价。程老师,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 程沅摇摇头:“你要感谢的是你自己。” 说罢他又看向彭彭,“男子汉以后不能哭鼻子了,要保护好妈妈知道吗?” 彭彭快速地擦掉眼角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那小程老师你也要快点好起来,班上的人都等着你回来上课呢。” 程沅摸了摸他的头发:“好的。” 季霖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等程沅身体状态彻底稳定下来,他才重新回学校上课,但每晚都雷打不动地回来陪床。 程沅看他每天都睡在拼凑成一起的椅子上,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最后实在忍不了,不顾医生护士的再三劝诫,也不管会不会碰到伤口,硬是将季霖拽上了他的病床。 单人病床本来就窄,更何况还睡着两个成年男性。 季霖小心翼翼地避着他,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程沅却像毫不在意似的,这会儿也不脸红害臊了,胳膊一横就搂过季霖。 他伤在腰背上,只能趴着睡觉,趴着骨头硌得他难受,他就把季霖当抱枕,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身上。 季霖也不敢推开他,就笔直地躺着,合格地当一个人形抱枕。 程沅反而不乐意了,他贴近季霖耳朵,悄悄说:“你抱着我呀。” 季霖没搭理他,他怎么抱都怕碰到他伤,到时候睡熟了又没个轻重。 于是他闭着眼一巴掌隔开了程沅不安分的脸,说道:“睡觉。” 程沅退而求其次:“那你亲我一口。” 这一回他没故意压着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这不是单人病房,帘子一旁还躺着个五旬老大爷。虽然大爷的呼噜声能彰显出他良好的睡眠,可季霖依旧睁开眼用眼神警告着程沅。 程沅就装看不懂,还不要脸地喊了他一声,哥哥。 季霖看着他,月光印出了他得逞又恣意的笑,这一眼看得季霖莫名口干舌燥。 于是他伸出手,扣住了程沅的脖颈,吻了上去。 在与他人一帘之隔的地方,他们吻得隐秘又温柔,像是要把月光都揉碎了渡进对方的气息里。 月亮都在为他们给天空打着掩护。 一个吻结束,程沅终于不闹腾了,他心满意足地又冲季霖的脸吧唧了一口。然后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肩窝里,黏黏糊糊地说着:“晚安。” 于是第二天一早,护士查房的时候就会看到程沅像个树袋熊一样地趴在季霖身上,而季霖的手最终还是抱住了程沅,不过依旧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处。 护士最开始还会把俩人扒拉开,将季霖赶下床,教育他俩简直不把医生的嘱托当回事儿。 可惜次数多了护士也就不当回事儿了。反正患者都不在意她们还瞎操什么心,只是偶尔会笑他们两个大男人也不害臊。 程沅这会儿倒是脸皮厚起来了,笑嘻嘻地说,我哥俩俩感情好。 一旁的大妈听到了还附和他,是呀小妹儿,他兄弟俩感情可好了。 再过了半个月,程沅便彻底出院了。 季霖让他把剩下几次的美术课带完,就不许他再教课了。毕竟离高考转眼又只剩下半年不到,他自己还得高考呢,还教着课精力会跟不上。 程沅今年决定参加艺考,就考美术。 季霖倒是对他的艺术分不担心,就是文化分总也得过线吧。 于是季霖又拿出了高三那副架势,每天扔给程沅两张卷子。要是他当他没晚课就等他回家改,有晚课要住宿舍就拍照下来他在宿舍给他改。 偶尔季霖在寝室给程沅打电话讲题的时候,室友就在一旁问,霖哥,家里刚上高中的小孩儿啊? 季霖室友的嗓门大,程沅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自己手上卷子题目高三试卷四个大字,满头黑线,捏紧了拳头。 季霖忍着笑,说:“家里小孩儿,成绩不太好。” “季霖,你说谁小孩儿呢!”程沅在电话那头嚷嚷。 季霖戴着耳机,也不怕室友听到,等程沅嚷完了,他才小声说:“小沅,好好听课。” 程沅往往就闭嘴了,任由耳根子烧得通红。 今年新年来得迟,气温都已渐渐回暖的时候,街头巷尾才开始陆续挂起红灯笼。 季霖大学一早就放了假,他虽然没提,但程沅知道过年他肯定是得回家的。 其实程若芸前两天也给程沅打了通电话,言下之意就是让程沅今年过年必须回家,今年他们一大家都得在家团年,程沅知道,他不回来他妈面子上挂不住。 程沅想着干脆找个机会直接问问季霖。 这天他刚醒,昨晚缠着季霖想让他试试在下面,程沅就是心痒,吃不到心痒,看着季霖赤身裸体和他相拥在一起就更心痒。于是他提了一嘴,结果被季霖压在床上狠狠做了快一夜。 快结束的时候季霖伏在他身上,程沅那会儿已经被做得神志不清,全身每个细胞都在颤动,敏感得一碰他就能叫出声。 季霖在他耳边问:“还想吗?” 程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哭着摇头。 他睁开眼,看着身边还睡得尚好的季霖,要不说学霸就是学习能力强呢,学什么都快。 几个月前程沅还骂他技术不好,几个月后人就在自己身上实践出了真知。 如他所言,多练练就好了。 季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也醒了,他一手搭过程沅的腰,闭着眼将人搂紧了,手指摩挲着他后腰上的伤疤。 自从出院之后季霖就特别喜欢摸他这儿。 程沅听到季霖迷迷瞪瞪地问他:“醒了?” “醒了。” “再睡会儿。” 程沅把他手拿开,说道:“不睡了,几点了都,快饿死了。” 季霖这下舍得睁开眼,他伸手去探了下程沅额头,昨晚做得有点狠,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烧。 可他还没碰到程沅,就被一手挥开了:“我没事儿。” 所以说程沅这人心理不健康呢,季霖冷脸对他的时候,他上赶贴着,巴不得季霖能对他好点。等人体贴入微的时候,他又不舒服了。 季霖也不执着,闭上眼真打算再睡上几分钟。 程沅踢了他一脚:“饿了。” 言下之意是你怎么还不起床做饭? 季霖拉过被他拽到一边的被子,说:“困,不想做。” “那吃什么?” “外卖吧。” 程沅乖乖拿出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随便点了家披萨,放下手机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嘴:“马上过年了,你回A市吗?” 季霖没说话,久到程沅都打算看看他是不是又睡着了,他才应了声极短的,嗯。 程沅刷着游戏没再继续问了,这个话题在他俩这儿始终有点敏感。 季霖却睁开眼,露出蒙了一半的脸,问道:“你不回去?” 程沅玩游戏的手一顿,很快答道:“回啊。” 操作的人物死在途中,他关了手机,重新看向季霖。 “但如果你不回去的话,我可以陪你留在这儿。” 季霖和他对视了几秒,说道:“回吧。” 说完他就翻身下床,径直走向了卫生间。 程沅又重新打开手机,游戏里的人物挂了会儿机,这会儿队友正在「友好」地问候着他亲友。 程沅腾出手来啪啪敲字:催命呢?老婆刚要生了。 刚打完,程沅操作的人物就一个不敌被对面单杀而亡。 对内聊天安静了几分钟,过会儿一个人又打字说道:兄弟,要不然你还是继续挂机吧? 程沅不客气地回道:不用了,孩子掉了。
第三十五章 新年 【是我们的新年】 最后过年程沅还是回了家。不过他依旧和程若芸没什么话好说。 家里的长辈只道他俩是母子间闹矛盾,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按照程若芸那好面子的程度,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程沅一进屋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他一直在和季霖发消息,聊些有的没的,没话说了他就硬找,也总比和一大群不太熟的亲戚面面相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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