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地往下落,弥天漫地,小樽的街上亮着灯火,颇有欧洲风情街道的气息。这个地方没有一个路人,可能是位置偏僻,也可能是雪下大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邹印的眼睫微微一颤。 蔺伽年的渔夫帽轻轻碰到邹印的额头,他微微侧头吻着他,辗转缠绵,慢慢地深入,不给一丝余地暧昧。 邹印颤抖地闭上眼。 他想推开蔺伽年。 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手里的玻璃灯摇摇欲坠,如果不是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在拎着,肯定会掉落在地上,碎掉也不一定。 在这一刻,邹印已经没有脑子去想,蔺伽年究竟是真醉了,还是故意的。 他想起六年前,自己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也有无数次想要制造各种机会,去亲蔺伽年,可后来都鉴于脸皮太薄,放弃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 脸皮变厚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也有可能,蔺伽年是真的喝醉了。 可…… 就算是真的醉了。 邹印闭着眼,眼睫颤抖着,感觉雪落在眼睫上冰凉凉的,可全身像是烧起来了一般,像是要在这一刻沉沦放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蔺伽年离开了。 蔺伽年的额轻轻抵着邹印的额,声音低而沙哑。 他说:“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回到酒店,刷卡打开房间门,邹印拎着蔺伽年的后脖颈的衣服,像是拎一只猫一样。 蔺伽年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邹印掏出手机,很想对缪欣说,把你的扑街老板领回去。但是想了想,觉得不好,毕竟蔺伽年也是他的老板,而且缪欣毕竟是个女人,总不能跟蔺伽年共处一室。 于是只能把蔺伽年丢回床上。 蔺伽年沾了床就开始睡觉。 邹印把蔺伽年身上的外套和帽子扒下来,犹豫片刻,还是不打算给蔺伽年洗澡,要么他自己醒过来,要么就这么躺一晚上。 但很快,邹印就发现这是一张大床。 如果要让蔺伽年就这么睡着,他就必须忍受蔺伽年身上的酒味。 虽然这酒味也不是很难受。 但邹印有洁癖。 洗了澡以后,衣服不能再沾上除了沐浴露之外的其他味道,不然他会很难受,并且想回去再洗一次。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邹印刚想把蔺伽年从床上拽起来。 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突然很剧烈地响了起来,听铃声仿佛都能感觉到打电话的人的急促和催命似的的心情。 邹印看了一下,是蔺伽年的手机。 他一开始没打算去看,但那个电话响过以后,又响了一边,硬是把喝醉睡着了的蔺伽年吵醒了。 蔺伽年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名字。 是缪欣。 他把手机递给邹印,含糊道:“帮我接一下。” 邹印接过蔺伽年的手机,把电话划开,接听。 缪欣的声音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听起来特别崩溃,“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能不能谈恋爱也别这么明目张胆,你们被人偷拍,照片马上要传到网上了,幸好我截下来了,花了好多钱啊!” 蔺伽年慢慢坐起身,撑着额,“什么照片?” 缪欣简直要被气昏厥过去了,“我发给你,你们自己看。” 过了一会儿,照片就弹了过来。 第一张照片还没什么,是在小樽的雪天里,蔺伽年蹲在邹印的面前,仰头跟他说话,身后没有行人,雪景将两人笼罩在其中,纯洁而安静。 第二张照片,是邹印……一只手牵着蔺伽年的手,一只手拎着玻璃灯,走在雪地里。这一张只拍到了背影。 邹印好像突然意识到,第三张照片会是什么了。 果然,蔺伽年的手指一翻。 下一张照片,两个人在雪天里接吻。 邹印:“……” 蔺伽年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邹印怀疑蔺伽年是不是又睡着了,刚要去看,结果蔺伽年长按照片,保存了下来。 邹印:“……?” 蔺伽年把这三张照片都保存了下来,重新躺下来,接通了和缪欣的电话:“买回来了就行,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我就睡了。” 缪欣:“?这叫没事?下一次如果我没有盯着,你这些照片就流到网上,流到微博上去了,你也无所谓吗?” 蔺伽年已经闭上了眼,手机放在耳边,“没事,无所谓。” 他开的是外放,邹印也能听到。 手机那边安静了很久,缪欣问:“六年前的事情你不害怕再次发生吗?” 蔺伽年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地,一字一句地道:“再大的事情……都不会比这六年更糟糕了。” 缪欣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半晌,她终于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真是气死我了,出来度假不安生就算了,还得吃狗粮。你们两个下次注意点,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别以为自己的老板和老板娘就能为所欲为。”顿了顿,“我还得去查一下偷拍的人,想办法把他们给告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邹印:“……” 他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蔺伽年的睡颜。 蔺伽年蜷缩着睡着了,碎发散落下来,遮住了眉眼,乍一看,仍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都睡不舒服。 邹印看着蔺伽年,伸出手,指尖停留在半空中,像是要帮他撩开额前的碎发。 但是过了很久,邹印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他刚转身就要,突然就被人拽住了手腕,往回一扯。 邹印没提防,整个人从床边被拽了回去,几乎要扑在蔺伽年的身上。幸好及时撑住在两侧,不然就要把蔺伽年压成肉饼了。 邹印还没有发作。 下一刻,蔺伽年睁开了眼。 对视的一瞬,邹印觉得自己好像被名为蔺伽年的“摄魂怪”吸去了一半的魂魄。 蔺伽年漆黑又清明的一双眼睛看着邹印,说出来的话却不太清醒:“你可以趁现在我喝醉了,欺负我。”
第37章 电影 五分钟后,邹印揉着肩膀,坐在床上。 浴室里传来蔺伽年的歌声,是一首《算你狠》,快要被他唱出了秦腔的感觉:“一杯二锅头,呛得眼泪流,生旦净末丑,好汉不回头,你若要走,我不会留,强留的爱情不会撑得太久……” 邹印:“……” 几分钟后,蔺伽年又把这首《算你狠》从头唱了一遍。 邹印忍无可忍,冲到浴室门口,“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把你再揍一顿!” 浴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蔺伽年道:“我没穿衣服。” 邹印莫名觉得耳根发烫,梗着脖子道:“你穿没穿衣服关我什么事!打你还管你穿不穿衣服!” 下一刻,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邹印几乎是瞬间抬手捂住眼睛。 “那你打吧。”蔺伽年的声音伴随着氤氲的水汽游荡了出来,“反正,我全身上下都被你看过了,不穿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邹印咬着牙捂着眼睛:“你是流氓吗?给我穿好衣服。” 蔺伽年:“流氓的人是你吧,趁醉把我睡了,还想翻脸不认人。” 邹印从脖子红到了脸,又红到了耳朵,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子,就差没有蜷缩起来了。他艰难地道:“我卖身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一时没有听见蔺伽年的声音。 安静片刻,邹印感觉到蔺伽年往前走了几步,带着他身上的氤氲水汽和橘子般的沐浴露清香。邹印捂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头差一点就要磕到酒店的柜子。 蔺伽年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护住邹印的头,才避免了一次很大声的碰撞。 邹印的头就撞到了蔺伽年的手心。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蔺伽年便顺势单手撑在柜子上,微微垂下眼,看着邹印,声音几乎贴在他的耳边,“你要不,睁开眼看看?” 邹印:“我就算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睁开眼。” 几秒钟后。 邹印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蔺伽年:“你穿了衣服在这儿装什么?” 蔺伽年细细端详着邹印的表情,“你看上去还挺失望。” 邹印:“滚。” 他转身就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想跟蔺伽年说话,结果看见蔺伽年双手扯住衣服下摆,把衣服往上一拽,就脱掉了衣服,腰线很分明,腹肌更是劲瘦有力。他脱了衣服以后,才在衣柜里翻翻找找。 似乎察觉到,蔺伽年往这边看过来。 邹印猛地别开视线。 下一瞬,他又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你干嘛突然又脱衣服?” 蔺伽年很无辜地道:“这衣服有点儿味儿,我换一件。”顿了顿,“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突然回过头来了。” 邹印意识到自己说不过蔺伽年,便凶巴巴丢下一句话:“我要拍照发给你粉丝,告诉他们你不守男德。” “跟男朋友在一起要守什么男德。”蔺伽年找到了一件衣服,套上以后,走到床边,看见邹印已经躺下睡了,被子拉到头顶,但被子拉上去,就露出了下面的脚。 蔺伽年垂着眼,看着邹印露出外面的脚。 那只脚的脚背白皙,脚踝也有些纤细,看上去很好握。 他歪着头,片刻,也不知为什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上挠痒痒似的,让人不受控制地就弯下腰,握住了邹印白皙的脚踝。 邹印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看着蔺伽年握着自己的脚踝,突然就感觉那种场面有点难以言述。脚踝被滚烫的掌心贴着,像是一把火,一下子就从脚烧到了头上。 如果此时此刻可以,邹印的脑袋一定在冒烟。 想骂人的话居然骂不出。 邹印眼睁睁地看着蔺伽年把他的脚塞进了被子里,盖好,拍了拍,若无其事地道:“别着凉了。” “……” 蔺伽年走到床头,把灯关了,然后躺到了邹印的旁边。 邹印道:“回你的房间睡觉去。” 蔺伽年含糊地回答道:“我太困了,走不动路。” 没到五分钟,黑灯瞎火中,邹印就听见绵长清浅的呼吸声响起,凑过去看了一下,蔺伽年是真的闭着眼,眼睫一动不动,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邹印忍住了一脚把蔺伽年踹下去的冲动,想自己盖上被子转身就睡,但想了想,还是把蔺伽年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才背过身去睡觉。 第二天,邹印是惊醒的。 他好像梦见自己被费户导演大骂了一顿,骂得狗血淋头,至于骂的内容是什么,他好像记不清了,但就是这么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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