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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允愣了愣，原本紧抓着秦音衣领的手也松了开来，身子后退了两步。殷允心脏跳的剧烈，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的儿子说他做的脏买卖？呵，的确是脏，不过由一个从小被他保护的干净如初的秦音嘴里说出来，太他妈的讽刺了。 音乐家太纯净，那是他母亲对他的期望，可是当他双手第一次沾满双血的时候开始，他便不再纯净了。他只能做着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勾当，杀人、放火、贩毒、走私，无恶不作。但是当秦音出生时，殷允看到了希望。可是如今，他最亲的人说出这话时，殷允竟然有些想笑。 心脏剧烈的疼着，似乎是感知到主人那大悲的心情，殷允捂着心口微微弯下腰，另一只手扶着一旁的书桌以此开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殷允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在生气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失望和绝望。殷允大口喘着气，微微抬起头，指着书房的门，有些咬牙切齿，声音似乎都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滚！” 秦音攥紧了拳头，转身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门大力的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殷允看着秦音出去时带着愤恨的身影，心脏似乎疼的更厉害了些，那里就像是有人在用刀一下一下的捅进去再拔出来一样。 殷允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唇微微发紫，呼吸有些困难，耳朵里面嗡嗡的响，按在心口的手越按越用力，鲜血从殷允嘴角溢出，一行顺着唇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殷允的眼前有些发虚，渐渐的再到发黑，身子晃了两下直接朝前方一头栽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秦音出书房的时候正好和秦煌还有绯色打了个照面，不过他现在心里也难过便没说什么，只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秦煌侧着身子看着秦音跑走还没等开口叫住秦音呢就听到书房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声，秦煌来不及思考便大步往书房跑去。 秦煌推开书房门就看到殷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绯色在秦煌后面惊呼了一声，秦煌连忙跑过去跪坐在殷允身边却不敢动他，转头冲绯色开口，“叫救护车！快！”，绯色连忙应下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秦煌趁着绯色打电话和等救护车来的这会将殷允小心翼翼的放平然后擦去他嘴角的血迹。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将殷允抬上担架送到车里，秦煌一把抓住想跟着上车的绯色，“去把你哥找回来”，绯色想了想后点了点头转身跑了过去，秦煌跟着上了车。 殷允的血压一直在下降，吸进去的气少但是呼出去的气却是很多，手心的温度也是在一点点的变凉，秦煌坐在救护车上拉着殷允的手，心里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救护车刚到市中心医院殷允便被送进了急救室，秦煌看着急救室的灯亮起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没过多久顾以城和殷粟便赶了过来，随后便是秦音和绯色。秦音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如今不敢面对秦煌，不敢面对殷粟。 在漫长的两个小时之后，殷允从急救室被推了出来，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脸上戴上了氧气罩，医生看了看等在外面的一群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殷总年纪大了，这次是由于情绪激动导致的突发性心脏疾病，幸亏送来的及时，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是要观察一下后续的情况。” 殷粟跟医生道了声谢，又问道，“医生，我爸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得看病人自己的情况”。殷允被推进了之前那间高级病房，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还摆放着一台心电检测仪。
第62章 殷允站在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黑暗已经待了多久，他不停的走着，直到看到了微弱的亮光，他才看到了希望。他快跑了几步，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他所陌生的环境，这里所有的人脸色都是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都在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这里很是阴森，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很多人排着队在过着桥，在桥的那头有一个老婆婆手里舀着一碗又一碗的汤水，一旁的河畔开着红色的鲜花，很是艳丽，可是艳丽的却让人觉得惊悚。 这里是…地狱？ 殷允四处看了看，目光却停留在一块石头上，上面印着三个大字：三生石。可是引起他注意的不是那块石头，可是坐在石头一旁的人。那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她不知道在看着些什么，两只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角，向远处张望着。 她的五官很是精致，一头黑发被挽起，身上穿着一身旗袍，典雅而不失风趣，内涵又带着生动。如果再仔细的看她，会发现殷允的五官，和她的竟是十分里面有七分相像。殷允张了张嘴，一步一步朝那边走去，“妈…” 祁安然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朝着这边转过头来，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殷允。殷允心里突然有些慌，祁安然死时见到的他才仅仅只有六岁，那个时候的殷允是干净的，纯洁的，没有如今的长发，没有如今的满身戾气与血腥，殷允顿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一步。 祁安然看着眼前几十年没见的儿子，站起身来，微微扬了扬唇角，朝着殷允张开手臂，“小允…” 听到那一声称呼的时候，殷允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把祁安然搂在怀里。 祁安然死了这么多年，一直坐在这块三生石上等着她的儿子，想再看看儿子一眼，她不急不躁，一等就等了六十多年。如今殷允已经老了，头发已经花白，身高也比祁安然高出不知道多少，祁安然手拍着殷允，就跟殷允幼年时一般。殷允叫一声妈，她便满足的应一声，生生让两人的泪都落了下来。 而此时病房里，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殷允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秦煌一直陪着殷允，因为时间太晚秦煌将绯色撵回了家，秦音却是怎么也不肯走，只是坐在外面走廊里的椅子上，这孩子从小就像极了殷允脾气，秦煌劝不了也就不劝任由他了。 在安静的夜晚病床旁边的心电检测仪突然发出“滴滴”的声响，秦煌靠在病床前有些昏昏欲睡，被仪器有些刺耳的警报声惊醒。殷允的心脏跳动慢慢减弱，屏幕上原本那显示着殷允心脏的线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来不及多想秦煌几乎是跳起来去按的铃，医生很快便来了，秦煌被医生请了出去。秦音扶着秦煌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张了张口叫了一声“妈”声音里带着悔恨和自责“我错了…” 秦煌扭头看了一会秦音后，抬起手像小时候揉了揉秦音的头发，这个孩子他从来就没有骂过，甚至脾气都没有冲他发过，如今秦煌也开不了口骂他，“知道你爸为什么不让你考警校么？”秦音摇了摇头。 秦煌放下手看着对面的墙壁有些出神，“因为太危险了，你爸年轻时干的和警察差不多，不过一个是黑一个是白，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所以他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远离这些是非” 秦音从座位上起来跪在秦煌身旁带着哭腔，“妈，我知道错了…”秦煌头后仰靠着墙闭上眼睛不去看秦音也不说一句话。医生很快便出来了，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秦煌起身往屋里走的时候秦音仍跪在那里 秦煌在门边顿住了脚步，“起来吧，等你爸醒的时候给他道个歉”说完也不管秦音有没有起来便进了屋。 殷允跟祁安然一起坐在三生石一旁，祁安然问着殷允这几十年的事情，殷允沉默了一会儿便将这些年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殷允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 祁安然有些心疼的拉着殷允的手，她错过了殷允最需要亲人的那些年，她只能此时眼睁睁的看着殷允一步一步跌入地狱，光是听殷允讲，她就知道殷允的这些年活的有多么不易，更别说是亲身经历的殷允了。 殷允叹了口气，抬手给祁安然把泪水擦掉，“妈，我挺好的，真的” 真的是挺好的，他现在有秦煌，有儿子有女儿，有兄弟也有孙儿孙女，重要的是，他还见到了祁安然。母子俩聊起秦煌时，殷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殷允跟祁安然讲着这些年秦煌的事情，秦煌为他生孩子的事情，祁安然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揉着殷允的头发，笑的欣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传来了秦煌的声音，声音有些空灵，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殷允，殷允…” 祁安然看向殷允，抓起一把他的长发有些心疼，但是祁安然还是笑的开心，“小允，你该回去了” 殷允摇摇头，祁安然揉着他的脑袋，声音很是温柔，“小允，你现在身边有爱你的人，有陪伴你的人，也有关心你的人，妈妈放心了。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了，这里现在还不适合你” 殷允盯着祁安然的眼睛，一刻都不舍的挪开。 此时的医院病房，殷允自被送进医院的那天起，已经昏迷了三天两夜，所有人站在殷允的病房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秦煌更是有些疲惫的坐在殷允的床前拉着殷允的手，一开始他还一遍一遍的叫着殷允的名字，后来他都不敢再去叫了。 自从上次殷允心脏骤停，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时每刻都仔细看着，生怕一个不注意殷允就这么睡过去了。绯色和沛之站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泪，此时殷允还活着，她们本不应该哭的。 这时，一旁的检测仪又是发出“滴滴”的声音，警告着病房所有的人，秦煌一抬头看到的便是检测仪屏幕上的那一条逐渐变直的横线，砚之一把按下呼叫铃，绯色拉着秦煌的胳膊小声的哭着，“妈…” 医生和护士来的很快，进病房之后就把所有人都拉开了，这次也没来得及把所有人都撵出病房，直接在所有人面前开始了抢救。医生一下一下的按压着殷允的心脏，一旁的小护士在记录着数以及查看着心电检测仪上的数据。 一直到20分钟之后，殷允的心脏才复苏。医生将一切弄好之后，走到秦煌面前，“秦先生，殷总年轻时身体有非自然的受过凉吗？”医生顿了顿，“或者严重一点说，殷总之前有被长时间冻过吗？” 这医生是位年轻的主任，之前的老医师退休的原因，便由他来带领，因此对殷允之前的情况并不了解。 医生刚说完就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或者说秦煌身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小辈们不知道以前的事情只是茫然的看着秦煌，和他周围快要凝固的空气，秦煌深吸一口气，医生的话将的思绪又重新拉回了那几天和那个冰库。 秦煌抬起头看着医生点了点头，“有过”说完看向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殷允，“之前因为一些原因被冻过，发现的及时才救了回来”，殷粟在一旁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掉出来，旁边的顾以城心疼的把殷粟抱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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