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老伴十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他也因此单了这么些年,不过最近跳广场舞认识了附近小区的盛奶奶,大有要回第二春的架势。 老王笑得合不拢嘴:“哎哟,你可闭嘴吧!”然后就上台去了。 说是舞台,其实就是把大堂中间的空桌子挪到一边,在空地上铺了几块大红色的地毯,大家伙儿就把地毯当作舞台,想拉二胡的拉二胡,想唱小曲儿的唱小曲儿,随意得很。 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表演,只管图一个乐子,玩高兴了就成。 老王唱得是一小段评弹,风趣幽默,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顾浔却没多少心思在舞台上,咬着牙极力克制着。 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泄露出来,内心却已经有泼天大浪翻涌而起—— 桌子底下,陆鸣殊的鞋尖抵在他小腿肚上,状若无意地一下一下蹭着。 最开始时顾浔是真以为对方是不小心的,毕竟空间很挤,谁踩着谁都不奇怪,一会儿时间里,坐在他右手边的老丁老板就踩了他好几脚了。 其余人也吵吵嚷嚷地总叫着“谁又踩我”“你脚往哪儿搁呢”,然后相互怼几句。 然而陆鸣殊不踩他,只拿脚尖蹭他。蹭蹭小腿肚,又慢慢往上,一路蹭到了膝弯处,顾浔刚侧腿避开,那条腿就跟蛇一样缠了上来,变本加厉地勾着他的脚腕。 这次不再满足于隔着裤子蹭,而是慢吞吞地钻进了裤子里面,坚硬而又带着凉意的鞋尖贴着顾浔的皮肤来回轻蹭,激得他汗毛倒竖,险些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他很用力地咬了下口腔内壁,凭借短暂的疼痛勉强绷住最后一根弦,朝对方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别发疯。 陆鸣殊却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嘴角浮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眼神茫然无辜,眨了眨眼睛问他:“怎么了顾医生,怎么这么看着我?” 明知故问。 最后那根弦“铮”的一声崩断,顾浔闭了闭眼,抬起自己的另一条腿,反过来压在陆鸣殊不安分的那只脚上。 后者今晚穿的是双漆皮皮鞋,顾浔便把鞋尖碾在对方的鞋跟处,用力把鞋子蹭了下去。 陆鸣殊或许是没料到他会反击,在鞋子被蹭掉的那刻瞪圆了眼睛,一脸错愕地望过来。 然而顾浔却并没有止步于此,他自己也脱掉了一只鞋子,两人的脚隔着薄薄的两双袜子紧贴在一起,轻蹭、勾缠、追逐……脚心、脚背、脚趾,不放过任何地方。 只是这一回掌握主动权的人变成了顾浔,而陆鸣殊只能被动的配合着,被蹭得脚趾头都发麻的时候,他甚至缩了缩身体,下意识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小陆啊,你之前不也说要唱首歌来着么?等老王结束要不就你上?”老张叔突然将话头转到了陆鸣殊身上。 “啊,是。”顾浔的大脚趾正抵着他的脚心,故意折磨他似的轻而慢的打着圈。 那麻麻的感觉就从脚心一路向上流遍他身上每一寸地方,喉咙发干发紧,几乎要冒烟。 而他却因为老张的这句话成了整桌人的焦点。 ——是我疯了。 ——还是顾浔疯了。 ——谁会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一本正经的顾医生居然会和我在桌子底下调晴? ——这还是顾浔吗? 陆鸣殊茫然地望着身边的人,橘黄色的暖灯打在对方身上,连冷硬的表情似乎都变得柔和起来,平添了一番爱.昧.旖.旎。
第121章 “怎么样怎么样,我刚刚那段还成吧?”老王从台上下来,迫不及待地找老伙计们讨夸奖,大伙儿也相当给面子的各种夸。 老王满意了,惬意地咪了口黄酒,说:“下一个谁?” “小陆啊,小陆要唱歌。” 可是小陆的脚还被人勾着。这时候如果有人掉了筷子去捡的话,场面可就精彩了,陆鸣殊心想。 “小陆好啊,小陆得为我们这帮老家伙注入新鲜血液!”老王特别来劲地鼓着掌,接着问,“欸小陆你看顾医生干嘛呢,想叫顾医生一起合唱啊?” 是挺想的,但顾医生大概不乐意。 陆鸣殊偏头看向大家,笑道:“没,我就是有些紧张,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放屁。 这个混蛋王.八.蛋又在说谎。 顾浔报复性地勾住陆鸣殊的脚趾,然后突地松开,神态自若地低头喝了一口茶。 刚刚肌肤相贴过的地方还残存着热意,另一只脚掌却已经远离。陆鸣殊心里陡然空了一块,说不出来的失落。 但他却不得不站起来:“不唱歌了,我弹个古筝吧,凤求凰。” 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目光注视着顾浔,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疯狂的渴求。 后者同样也望着他,黑沉沉的眼眸望过来,不躲也不避,倒把陆鸣殊逼得招架不住,率先转开了视线。 “古筝是哪位的,能否借我用一用?” “我的我的,随便用,不过可别弹得太好啊,要不然我待会儿可不敢再上去了。”老张玩笑道。 众人又一齐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老滑头,你倒是有脸说!”“小陆你别理他,叫他好好认清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 陆鸣殊今天又是最常见的打扮,头发散着、搭配有镜链的金边细框眼镜。 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镜跟镜链大多数时候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去游乐园那次,镜链上镶嵌着极细小的红宝石,而今天这副,则是镜链和镜架连接的部分点缀着两粒钻石。 白色羽绒服挂在椅背上,里面是一身纯黑色的高领毛衣,不需要其他的装饰,垂坠下来的两条眼镜链就足够给毛衣添色。 但最出彩的是他左眼眼尾处的一颗美人痣。很小很小的一点,在顾浔刚走进店里的那一刻,便像只夏日里的蝴蝶似的,振翅落在了心尖上。 陆鸣殊原先是没有这颗痣的,顾浔亲吻过这双眼睛无数次,绝不可能记错。 所以那是他用眼线笔或者别的什么,点上去的。 很好看。很勾人。 这人分明知道自己长的好看,所以总是很会利用自己在外貌上的优势,再通过这些小细节让自己如虎添翼。 而他确实也成功了,顾浔的视线不知不觉就在他脸上停了很久。 直到第一声音律响起。 其实顾浔是不懂音律的,听不懂古筝,也很难想象陆鸣殊这样的人会和古筝这样的乐器联系在一起。 他以为陆鸣殊会更适合钢琴、或者小提琴之类的西洋乐器,反正不应该是古筝。 他这样的人,跟传统乐器真是完全不沾边。 但事实上,当他抬手拨动琴弦的时候,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听当然还是听不懂,却并不妨碍顾浔觉得好听。 “小陆这真的可以啊,就是对着我们这一帮老头子弹这首曲子,可太浪费了……” “别吵别吵,好好听!” 顾浔也安静听着,视线随着众人一道落在陆鸣殊身上,大大方方地看着。 桌子底下的那只脚却不自在地动来动去,滚烫的触感刻在他脑海里,久久没有消退。 也是在这时他忽然明白,面对陆鸣殊,一味的忍让退却、苦口婆心的讲道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 只有比这个人做的更过分、更恶劣,才能对方消停下来,露出一点真实的无措,而不是披着那张假面。 “以恶制恶”。 “小顾啊,你和陆总,你们……”所有人当中,除了顾浔之外,就只有丁老板知道台上那个“小陆”的真实身份,他拦不住老朋友“小陆”“小陆”的喊对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叫不出口的。 他吞吞吐吐地想问又不敢问,倒是顾浔先把问题抛了出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丁老板心里还想着自己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谁?”接着才意识到,“噢,陆总啊,大概比你早了半个多小时。” 说完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来过好几次了,第一次是半个月前。” 当时已经很晚,最后一个客人刚刚结账离开,他们也准备关门打烊了。 陆鸣殊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戴着个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老丁一时没认出对方是谁。 “这位客人,我们准备打烊了,店里没剩什么食材,您实在要吃的话我只能看着给您煮碗面。” 那人身量很高,明明是个成年男子的体型,却留着一头长到肩膀以下的头发,什么话都不说地站在门口,视线如有实质地压过来,无端地叫人心头一紧。 老丁忽然就猜出了对方是谁。他手里拿着抹布,脖子上像卡着一双看不见的手,瞪着眼珠子说不出半个字。 倒是那人先摘下口罩,直接坐在了门口的位置,压着不耐烦开口说:“给我来一碟猪油渣。” 这个时间点哪里来的猪油渣!老丁真是有苦说不出,但这位又是个得罪不起的主,一不高兴就能断了他的活路。 大堂里空调打得暖和,老丁却吓出一身的冷汗。 但也不可能这么僵着,老丁觑了眼对方的脸色,神情惶惶地说:“厨房、厨房没有猪肉了,要吃猪油渣的话得、得明天……” 陆鸣殊没说什么话,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好,那我明天再过来。” 老丁以为对方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但第二天还是买了合适的猪肉备着,以防万一。 结果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那位真就又来了,除了猪油渣之外,又要了一碗牛杂面。 他先空口吃了小半碟的猪油渣,然后将剩下的都倒进面碗里,用勺子搅匀了,拌着面汤一起吃。 那晚之后便经常过来,差不多两三天就会来一次,吃的基本都是那几样,牛杂面、猪油渣、老鸭煲、海鲜粥…… 一个人一下吃不了那么多,就轮番换着吃。 牛杂面和猪油渣是吃的最多的两样。 后来有次碰上老张他们一起来吃宵夜,几个老伙计围坐了一桌,陆鸣殊放着那么多空位不坐,竟然主动走到了老张他们那张圆桌前。 开口问:“一个人吃东西太孤单了,我能坐在这里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一帮老伙计见到这么个模样俊俏的帅小伙,高兴还来不及:“坐坐坐,只要你不嫌我们老,那就随便坐!” 而老丁从厨房出来乍见这一幕,差点跌破眼镜。
第122章 “小顾啊,你和陆总、你们……”顾医生是个好人,帮着别人骗他始终让老丁于心难安。 而今晚喝了点酒,藏起来的那点情绪就压不住了,话难免多了起来,那些往日不敢提、不敢问的,这时候都借着酒劲以桥正里冒了出来。 谁知顾浔就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丁叔,之前给您添麻烦了,抱歉。我和他……之前有些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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