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是看不进去了,顾浔关了笔记本,又关了灯:“我介意。麻烦陆总闭嘴,我要睡觉了。” “阿浔,你怎么能翻脸无情呢,之前在饭馆里勾我脚趾的人是谁,调细完就不管死活了吗,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我们都多少夜了,你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 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委屈极了。可顾浔再也不会相信他了,这么委屈的声音后面,必然是一张志在必得的脸。陆鸣殊才不会让自己真的受委屈。 “我以为陆总喜欢这样,只是礼尚往来而已,如果陆总不喜欢,那就请您以后也别再做这样的事。我是个正常男人,有美人投怀送抱当然是乐意至极的。” “别呀,我喜欢。”陆鸣殊用指甲划拉着门板,发出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刮擦声,“那你现在给我开下门,我又想投怀送抱了。” 顾浔张了下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论比厚脸皮他自然比不过陆鸣殊,也远没有对方伶牙俐齿,几句话之间就被反过来用自己说过的话给噎了回去。 “阿浔,你知道我刚刚在浴室做了什么吗?” 黑暗里,顾浔猛地望向那道紧闭的房门。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陆鸣殊当时的呼吸声重到水声都盖不住,而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可如果不说出来,他就能当作不知道。 陆鸣殊却偏偏要撕开那层纸:“阿浔,我在想你、想着你——” “别说了,陆鸣殊。”顾浔用力咬了牙,将目光从那扇黑漆漆的房门上移开,转而盯着天花板。 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又开始席卷他,他闭了闭眼,沉声重复道、警告道:“陆鸣殊,不要再说下去了,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话已经说的相当不客气,门外的人脸色霎然一白,喉咙里像含了一把砂砾,每咽一下就痛得他死去活来,更别提再说什么话。 门内门外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明明只隔着一道门板,不到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山海鸿沟,遥不可及。 很久之后,门外重新响起陆鸣殊的声音:“晚安,阿浔。” 顾浔那时候也还没有睡着,睁着眼盯了几十分钟的天花板。 门外一直很安静,却也一直没有响起脚步声。 “陆鸣殊。”黑暗中,顾浔轻声叫了这个名字,几乎是下一秒,就听见名字的主人应声道,“我在。” “陆鸣殊。”顾浔的声音还是很轻,“你为什么、要和老丁他们一起吃饭?” 这回陆鸣殊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轻轻笑了会儿,“阿浔,你这是明知故问。” “……” “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哪怕天天看着你、追在你后面,但还是想你。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说话,你也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过我。” “那天我开着车从公司出来,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土菜馆。有一就有二,我后来又去过几次,有一回老王他们也过去吃饭,我无意中听见他们说演出的事情。” “认出他们就是之前跟你打招呼的那些人,你说过他们很有趣,从前我不在乎,甚至觉得你傻,为什么喜欢跟一群老头吃饭聊天。” “但现在我忽然很想了解他们的生活,想看看你眼中有趣的人、有趣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 从陆鸣殊开口时,顾浔就始终盯着那扇门,就像陆鸣殊说的,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他一直在逃避。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孙婆婆也好,丁老板他们也好,又或者小猫小狗、柴米油盐家长里短,我都想跟你一起感受,一起经历。” “阿浔你知道我在喝姜茶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我在想,你这样好的人,怎么就遇到了我这个人.渣。” 那你倒挺有自知之明,顾浔想。 但紧接着又听陆鸣殊说:“但是怎么办呢,遇都遇到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反正我这个王八蛋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果然还是个混蛋王.八.蛋! 那之后门外又很久没有声音。 “睡吧,很晚了,晚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近及远,陆鸣殊终于从门外离开了。 顾浔却还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虽然刷了牙,但老姜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嘴里,辛辣辣的、带着点苦。让他心里也跟着说不上来的难受。 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多,手机里一大堆电话和消息,一多半来自助理。陆鸣殊没去管,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早过了上班时间,顾浔当然已经不在家,但卧室门却仍旧锁着,看起来是特地防备某人的。 “啧。”陆鸣殊有些委屈地坐回沙发上。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进不去房间只能睡沙发这种惨痛经历,昨晚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但也不单单是因为睡沙发,而是因为知道顾浔就睡在几米外的那个房间里。 而且四周都是对方身上那种淡淡的薄荷味,连他自己身上都是。 心绪本来就难以平静,又被这股熟悉好闻的味道所包围着,就更加激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甚至又想着对方吃了个自助。 所以顾浔骂的对,他就是不要脸。 用过的纸巾团成一团丢在沙发旁边,好几个,也不知道顾医生早上起来有没有看见,心里又想了些什么。 ——会不会更觉得我不要脸? 这么想着,他把纸团捡起来,丢进了茶几旁边的垃圾桶里。 其实是想拍个照给某人传过去的,但他要是真敢这么做,估计会被顾医生给拉黑。只能遗憾作罢。 十来分钟后,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客厅。 餐桌上空无一物。 以前他也会睡懒觉,顾浔每次都会替他准备好早餐,三明治、生煎、包子、拌面、粥……顾浔很会做菜,早餐也花样繁多,一周里基本不会重样。 三明治之类的他会直接用碟子装着放在餐桌上,旁边再配一杯牛奶。 如果是粥和包子之类的,则会温在锅里,用便签纸提醒陆鸣殊记得吃。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陆鸣殊通常都会在旁边帮忙,但比起帮忙,说捣乱可能更准确一点,可能好好的择着菜,就会突然凑过去索一个吻,又或者抱一抱、贴一贴。 反正总是想要同对方亲近。陆鸣殊从前不懂这些,也不愿意去想,现在才明白,其实他身体这些无意识的动作,早就将他的心事泄露的明明白白。 不是报复、不是捉弄,他早就爱上了这个人。 没在餐桌上看见东西,陆鸣殊不死心,转去了厨房,好在厨房的电饭锅亮着灯,明显是温着东西。 拧巴着的心稍稍松了松。 今天吃的是皮蛋瘦肉粥,粥仍旧和以前的一样,软糯浓稠,闻起来就很香,陆鸣殊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端去餐桌前坐着吃。 忽然想起之前商量的搬家。再次忍不住想,如果没有分手这个意外,他是不是已经和顾浔拥有了一个家,就像每一对平凡而普通的夫妻一样。 他会在每一个醒来的清晨一睁眼就看见身旁的顾浔,他们会交换一个深吻,然后一起起床,喝着顾浔熬得粥,他洗碗,然后一起去上班,顾浔去宠物医院、他去公司。 顾浔不用值班的晚上,他们可以一起在家里准备晚饭。他虽然对厨艺一窍不通,但他愿意学,再不济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在旁边“捣乱”,反正顾医生应该不会嫌他烦。 陆鸣殊有个很大很大的房子,但那不能称之为一个家,从妈妈去世之后,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以前不在乎,或者假装不在乎,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很想要一个家。 和顾浔一起的家。
第126章 给一只小橘做完绝育,小鱼用纸杯装了杯咖啡送进顾浔办公室。 “顾医生,我看您有点累,给您接了杯咖啡。” 顾浔强压下一个哈欠:“谢谢。”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这黑眼圈重的……” “嗯。” 何止是没睡好,是压根就没怎么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眯了会儿眼。 结果搅得他睡不好觉的人梦里也不放过他,红着眼睛流着泪,手脚并用地纠缠上来……以至于睡着了比没睡着还累。 而罪魁祸首本人却蜷在沙发里睡得无知无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还挂着淡笑。 气得顾浔一脚踹在了沙发上,然而这样也没把人吵醒,可见睡得有多沉。 不知道现在离开了没有。 不会就这样赖着不走了吧。 早上就应该趁着人睡着直接丢外面去。 顾浔烦躁地想。 他一口将咖啡喝完,站起身,说:“我出去抽根烟,有事喊我。” 顾浔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也很强烈。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下午在医院门口抽烟的时候。 当时风很大,他点了几次烟也没点着,便用另一只手虚虚拢住火苗,挡住了点风,这才顺利将烟点了。 抬眸吐烟圈时忽然觉得远处有亮光一闪而过。顾浔演过好多年的戏,虽然从来没有红过,但对镜头还是很敏锐的,所以一下就认出刚才的那道白光来自摄影灯。 不过那时候他并没有太在意,医院所在的这片区域虽然是老城区,但这些年发展的越来越好,加之保留了挺多上个世纪的建筑风格,时常有人背着摄影机过来取景。 之前还撞见过几个来拍杂志的大腕,保安围住了半条街,人都挤不进来。 一支烟抽完,摄影灯没再闪过,可顾浔却莫名有种有人正站在什么地方盯着他的感觉。 起身从台阶上站起来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圈四周,街边人来人往,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他便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疑神疑鬼了。 那之后他一直在办公室里直到下班,差不多已经忘了这件事。然而那种被一道视线紧紧缠上的感觉如影随形,顾浔基本可以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只是他找不到那个人。 他身上有个Dream代言的时候都不怎么有过被跟拍的经历,更何况现在已经退圈。顾浔想不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要跟着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陆鸣殊。 不是对方在找人跟着他、也多半与此有关。比如想从他这里打探到风流陆少最新消息的狗仔们。 “阿嚏——阿嚏——阿嚏——”陆家别墅里,陆鸣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三声喷嚏代表有人在想我。”陆鸣殊打开手机,“顾医生,是不是你在想我啊?” 很凑巧的是,他才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对话框最上面就断断续续地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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