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雪稚噗嗤一笑。 况戍刚要打电话,手机先响了起来。 “李警官?” “喂?况总!”刚接通电话,李警官的声音就迫切地蹿了出来,“我查到这几年的相关案情了,这四年内,一区所有出现过暴力行为、并在事后拒不承认的人员中,全部都进行过医械移植,而且都使用的尚屿的产品。” 况戍:“警方现在如何打算?” “什么打算,直接抓他娘的!”这还是李警官头回爆粗口,“我已经提交了拘捕资料,今天就直接上门了!” 辛雪稚刚露喜色,那边忽然诧异地“哎”了一声。 况戍立刻问:“怎么了?” “什么情况?”李警官语气充满不可置信,“我的申请竟然被驳回了!” 况戍沉声:“我联系虞官。” “等会儿!”李警官似乎正在查阅结果,那边有点击鼠标的声音,“申请就是被虞官亲自驳回的!” 接着就是他更为震惊的大吼:“疯了吗......虞官下令从今日起禁止一切出警工作!” “什么?!”况戍握着手机,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惊愕。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鸣音从城市上方兜头泼下,其巨大的声量摇颤着地面,停在路旁的汽车接连被触发警报系统,像汇入大海的溪流一样,交缠着滚进城市的警报声中。 况戍和辛雪稚同时下车,在一浪推过一浪的警鸣下,同时向远方眺望。 目力所及之处,一区所有的公共系统全部停止运作,城市警鸣还在不断尖啸,宛如末世降临。
第66章 只剩一粒 当城市警鸣如破苍穹刺向大地之时,地面所有的公共交通仿佛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信号灯闭上眼睛,失去指引的私家汽车如同混乱的蛾群,在路面抱作一团越来越大的粘疙瘩。 暴躁的鸣笛声和尖亢的警鸣呼啸着叠在一起,猛摇地面,人群大批大批地向外涌来,或迷茫、或诧异、或惊恐地环顾四周。城市越发混乱。 辛雪稚和况戍宛如两只蝶影,冷静得尤其孤单。 “怎么回事。” 和李警官的通话尚未切断,况戍握着手机沉声发问。 警察系统连续接收到新命令,李警官一一转述:“当局刚刚下发紧急指令,切断一区所有公共服务,暂停一切经济活动,暂停运行所有公共交通工具,从现在起禁止区民出入一区。” “这简直是......”李警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文件,“这是要封区了吗?区域官为什么这样做?!” 况戍没有时间对他解释一切,直接挂断电话。 因为电话开的公放,辛雪稚已经得知了内容,忧心道:“虞官进行过移植?他也被控制了?” 况戍:“目前看来是这样的。难怪卓溟如此大胆,敢直接派人到分辉追杀。” 辛雪稚:“他让虞官封锁一区是为了什么?” 况戍直接道:“上车,我们现在立刻去区安局。” 不管卓溟想做什么,虞司功受控对一区的影响实在太大,趁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之前,他必须想办法让辛雪稚见到虞司功,帮他解除控制。 刚启动车子,辛雪稚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他略有迟疑:“杜晨?” 他和杜晨出于礼貌存下号码之后,至今没有互相联系过,若不是那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他几乎以为是杜晨打错了。 “喂?” 杜晨没有进行任何寒暄,语气慌张地直奔主题,“辛雪稚,你快来医院一趟,爸出事了!” 辛雪稚心脏一紧:“什么?怎么回事?” “没时间说那么多,你快来,就在天慧,等着你救命呢!” “喂——?” 丢下这句话,那边就快速将电话撂了。 “哥哥......”辛雪稚还保持拿电话的姿势,惶恐不安地看向况戍。 “怎么了?”况戍向他靠近,“别急,我在这。” “他说......爸爸在医院......很危险......” 况戍不假思索地发动汽车:“是天慧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汽车疾驰到医院面前,两人匆忙下车,一路赶到急救室,迎面遇上一脸愁绪的曹月。 “曹姨!” “哎?!”看到辛雪稚,曹月竟然十分惊讶,她急忙迎上前,“雪稚?你怎么来了?” 辛雪稚:“杜晨给我打了电话,曹姨,爸出什么事了?您怎么没有及时告诉我?” 曹月的脸上夹着一丝莫名的惶恐,不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责怪起杜晨来:“这孩子,哎呀!不是让他别说嘛!” “怎么不能说?”这时,杜晨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一腔怒意不由分说冲着辛雪稚喷发,“平时处处护着他就算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吗?!我要不把他叫来,妈你打算怎么办?真看着爸死?!” 辛雪稚对事情尚还一知半解,现在听杜晨说得越来越吓人,紧张得连声音都发颤:“到底怎么了?” 杜晨走近了,才发现他的眼眶围着一圈红色,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爸刚才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因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可是现在一区封锁,医院的血库没有足够的血量,现在就靠你的血给爸救命了!” 辛雪稚被巨大的信息量砸得一瞬头晕,他稳了稳神,强行镇定住:“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联系医生。” 况戍这时也道:“我和雪稚血型一样,抽我的吧。” “哎——”曹月却匆促地拦了二人一把,五官纠结成一堆,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这番模样彻底惹怒了杜晨,杜晨冲上去拍开她的手:“妈!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也不让我叫辛雪稚过来,是,他有心脏病你不愿意让他抽血我理解,但现在况总可以抽,你怎么还拦着,你难道想爸死吗!” “没有啊,哎呀,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曹月急得双脚跺地,“你把你妈当什么人了!” 杜晨气急败坏:“那你到底为什么不让他们抽血啊!” 曹月灰着一张黯淡的脸,手指揪成一团,却硬是不张嘴。 辛雪稚正要发问,一名护士从急救室内推门而出:“怎么样,你们找到血型一致的家属了吗?!” 杜晨应声:“找到了!” “哪位,快跟我来!” 况戍上前半步:“这里。” 护士点头,麻利地走过来:“O型对吧?我们走。” “等会儿——”况戍伸手一拦,“O型?” 看的却不是护士,而是曹月。辛雪稚也在同时递了一双困惑的目光。 护士在一旁道:“怎么回事?” 曹月愁容满面地送走护士:“搞错了,还是麻烦你们院方再想想办法。” “辛太太,这怎么也能搞错呀?”护士情急之下提高了音量,反应过来后又放软态度,“抱歉,我太着急了,您别生气。那我再去找院方想办法。可是现在一区封锁,血源紧缺,已经联系了好几个医院都说没有......” “确定是O型吗?”况戍的问话让护士停下脚步。 她转身,对这个问题很无语,但她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又不敢发火,只能强行温柔:“当然确定的先生。” 况戍已经拿出手机:“研究所有,我马上让人送过来,需要多少?” “啊?”护士稍怔,不过很快回答了一个数字。 “恩。”况戍将手机放到耳边,看着她道,“够了,你进急救室吧。” “哦......好的先生。”护士小心地看了况戍一眼。明明不认识他,却突然成了对他言听计从的下属。 电话刚挂,辛雪稚就问:“怎样?” 况戍:“放心吧,十分钟之内送过来。” 闻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曹月的脸上总算有了笑容,伸手想去拉辛雪稚:“来,我们坐下等。” 辛雪稚不动声色地避开,直视她的双眼,“曹姨,您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怎么回事吗?” “哎呀,哪有什么解释不解释的。”曹月加深笑容,仿佛觉得只要自己笑得卖力,对方就不再追究一切。 过去被前夫为难时,她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应对。 杜晨看了十几年她这样的表情,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心疼难过,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他妈软弱了一辈子,曾对他那个混吃等死的丈夫一再妥协,如今面对一个小辈,竟也这样唯唯诺诺。 辛雪稚就算有钱又怎样?现在他们在法律上是一家人,他又比谁更高贵了吗? 杜晨忌惮况戍不好发作,抱臂在一旁瞪着辛雪稚。 “这个医学上,小孩子本来就可能不和父母相同血型啊,现在这种现象很常见的,你也别多想,你爸脱离危险最重要。” “曹姨......”辛雪稚无力地打断她,“我是AB血型,我妈妈是A型,如果爸爸是O型的话,绝不可能生出AB型的孩子。” “啊?”曹月张着嘴唇,眼睛往下瞥。她不太会隐藏心事,旁人一看就知道她又在组织一些新的借口。 辛雪稚直接打断她:“您之前不让杜晨联系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情?爸爸给你讲过对不对?关于我和他血型——不——”他忽而惨然一笑,“应该是,我和他的关系。” “曹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谎言可以解释这一切,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吧,瞒不住的......” 曹月脸上再挂不住笑,忧愁地看着他:“雪稚啊......唉,偏偏也巧,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来,咱们还是坐下说吧。” 她拉着辛雪稚坐在陪护椅上,然后分别看过剩下二人:“要不......” “没事。”辛雪稚知道她要说什么,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事儿没必要瞒着任何人。” 曹月只好顺从:“好吧......雪稚啊,你......你确实跟你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结果显而易见,在得知血型不同的刹那,辛雪稚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这时曹月亲口说出来,他只是抿了下颤抖的嘴唇,还没有一旁的杜晨反应大。 杜晨本来一脸不耐地靠墙站立,听见这句话,他先是瞪大双眼往前耸了下身体,然后看了眼曹月,最后将目光放在辛雪稚身上,满含复杂地打量。 什么意思? 辛雪稚竟然不是爸亲生的? 是了,豪门的家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惊喜。仔细想想,辛雪稚和爸一点也不像,不仅外貌,连性格也迥然不同,而且爸和那位易女士身体健康,仔细推敲的话,辛雪稚的病也来得蹊跷。 那辛雪稚是谁生的? 或者,他只是个孤儿? 如果是孤儿,那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生的少爷,他和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杜晨的嘴角不受控地往上勾,他看着辛雪稚,觉得自己的胸膛从没有这么挺直过,自己的头颅也从没有这么高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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