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很努力地想了会儿:“好像......没有哎。” 辛雪稚的心漏了一拍,又不死心地,翻出手机里况戍的照片拿给护士:“他,你看他来过吗?” “没有。”护士很肯定,“他这么帅,来过我肯定有印象,我没在医院见过他。” “哦......”辛雪稚失落地收回手机。 护士察觉到他的情绪,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不是时刻都在啦,他来的时候可能我正好换班。” 辛雪稚勉强冲她笑了一下,但情绪依旧低落。 虽然况戍一直知道他有心脏病,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病重至此,交往的第二天就这样,况戍会不会突然对他们的未来产生恐惧,毕竟谁也不想有一个随时可能没命的伴侣...... 那么他就是因为这样的恐惧,才不主动联系自己的吗...... 他后悔了? 辛雪稚不得不如此担忧。 这两天他的状态正在快速恢复,回到病床时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已经有力气看看手机。刷着实时新闻,突然有一条最新消息弹出来—— 震惊,现场直击重大车祸,疑是本区医械心脏研发泰斗易今瑞女士! 辛雪稚连忙点进链接,图片来源是一个正在车祸附近直播的网红,他飞速找到网红ID,点进他的直播间。 警戒、救护车把周围封得很紧,辛雪稚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动,终于在镜头一转的瞬间,看清了车子的型号和牌照。 真的是妈妈的车!! 辛雪稚的脸霎时惨白,脑部充血,全身发麻。 监护仪的心率在报警边缘跳动了一会儿,忽然冷静下来。辛雪稚努力维持着镇静,用疯狂颤抖的手指点开父亲的号码。 电话隔了一段时间才被接通,“喂!爸爸!” “雪稚。”沉稳的声线下面积压着深重的疲惫。 “妈妈怎么样了?!” “你看到新闻了?”辛鹤霄深呼吸一口,“你刚好转,控制好情绪,别再病重。” “妈妈怎么样了!”辛雪稚几乎是在哭吼。 辛鹤霄声音低哑:“我不知道,我正在往那边赶。雪稚,不要让人担心,想办法快点平静下来,我打电话让医生去病房陪你。” “喂,爸爸——” 辛鹤霄已经挂断了电话。 辛雪稚只好重新回到那个网红的直播,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祸现场,车身损坏得厉害,救援花了很长时间才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镜头离得太远,辛雪稚看得眼睛发酸,也没能确认那到底是不是母亲。 “又救了一个,是司机吗?”主播这样说着。 辛雪稚握了握自己麻木到失去知觉的手,在弹幕里打字:“主播,请问易今瑞女士怎么样了?” 那主播时刻盯着互动,立刻回复道:“这位网友你刚来吗,之前我已经说过,易今瑞女士救出来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刚被救护车送走抢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唉——” 辛雪稚突发一阵剧烈的耳鸣,眼前漫起黑雾,等黑雾散去时,他握手机的手已经毫无血色。 “不......不可能......”辛雪稚口腔里出现血腥味。 他很快又开始给父亲打电话,可那边再也没接。 “不会的,妈妈不会的——”他疯狂安慰着自己,疯狂给父亲打着电话,然而那边直接关机。 他又给母亲打,情况更糟糕,一直无法接通。 情绪即将崩溃,绝望之时,想到最后一个人选,他给况戍打去电话,那边在响过一声后就掐断了。 辛雪稚怔了半秒,哆嗦着开始给他发微信—— “况戍,你在忙吗,不方便接电话?但是我只能求你了,我妈妈出车祸了,情况很严重,有人说她已经失去生命体征,我好害怕,爸爸也不接我电话,你能不能帮我问一问,她在哪家医院,现在情况如何?你帮帮我好不好?” 混乱的一段内容发送过去,辛雪稚不敢错眼神地盯着屏幕,却足足等了五分钟,那边才有回复。 很简短,很冷漠—— “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处理这些事。” 这句话仿佛捏住了辛雪稚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为什么?你是要和我分手吗?”辛雪稚问他。 几分钟后,那边回了两个字:“抱歉。” 绝望终于化成遽烈的咳嗽,有血丝顺着手指流下,迷迷糊糊间,医生闯进病房,焦急地给他注射各种药物,意识被强行熄灭,那一刻的痛苦也被揉进身体,至此在他身体里痛了三年。
第20章 有你求我的时候 一声濒死的喘息,辛雪稚从回忆里复活。 冷汗浸了全身,不能再用这套睡衣了,他还是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浴室冲了一遍。一旦开始回忆,当初那种疼痛就丝丝拉拉地黏在身上,好长时间都褪不干净。 当年病重时,况戍不仅不愿意来医院看他,提出分手的时机也相当残酷。 要不爱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一个人病情未好、母亲去世的连番打击之下提出分手?哪怕当时况戍对他存有一丁点心软,也不至于用那样的方式...... 辛雪稚呼吸一紧,没留意呛了一口水,眼睛咳得血红。 他换上新睡衣看着镜中苍白的脸。况戍这个人,如今的爱意好像很真,但当年的不爱也确凿,对于复合不是不心动,但况戍若又一次阴晴不定,爱意消退果断抽身,那他又要花上多少年才能愈合伤口? 他没有健康的可以任由折磨的身体,所以必须时刻清醒着。不能复合,不敢复合。 “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工作人员发放小旗时,特别留意了一下辛雪稚。 辛雪稚道:“谢谢关心,我没有生病,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工作人员一脸明白:“没错,工作真的折磨人,希望你今天遇见的都是乖小孩。” 辛雪稚笑道:“谢谢。” 或许老天真是把所有的困难都放在开头,今天辛雪稚带领的几个小队,虽然也有好动的孩子,不过都很听教,稍微提醒几句便安静听讲了。 临近闭馆时,他的心情也彻底放松,这边刚送走最后一组学生,场馆门口突然骚动起来。和老师做完交接,他连忙走到门口,发现此时连馆长都已经出动了。 “姓辛的在哪里?叫他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地站在场馆门口。 辛雪稚心道不好,这人估计是杨之涵的监护人,主动站过去:“您是杨先生吗?我就是昨天那个志愿者。” 杨豪立刻瞪圆了眼睛:“就是你打了我儿子的脸?” 馆长不动声色地站在两人中间,有条不紊地解释:“杨先生您先不要激动,我们昨天已经看过监控录像,当时您的儿子有意破坏馆内珍贵的展品,志愿者为了保护展品,在阻拦过程中不慎划伤孩子的脸,之后我们立即到医院进行了消毒处理。您今天来此,是因为孩子伤势加重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场馆愿意承担一切费用。” “别在这跟我说这些屁话,我儿子要是真的伤重了你们还能在这好好站着?你——”他越过馆长直指辛雪稚,“大学生志愿者是吧?我看你也成年了,躲人后面装什么孙子呢?!” “杨先生,请您注意言辞。”馆长脸色不太好看。 “抱歉。”辛雪稚走上前,“是我昨天没能及时向您道歉,是我的错,您别生气。” “道歉就完了?你打哪里不好非要打脸?打完脸一句道歉就行?!”杨豪拔高嗓子,气势越来越足。 辛雪稚被这大嗓门吼得心率有点快,“对不起,我没有故意要打孩子的脸,当时真的是不小心,注意力全在展品上了,没能——” “不小心?打脸就是打脸,不小心又怎样?那你他妈在外面杀人了,你说一句不小心,警察就不抓你吗?!” 辛雪稚意识到这人根本不讲理,态度也硬起来:“杨先生,这两件事情怕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吧。” “打人还有理了?我花钱送儿子来冬令营就是让你们打他的?!”杨豪冲上前推了辛雪稚一把,“那我推你也是不小心!” 辛雪稚一个踉跄,还好被馆长扶住,馆长已经彻底冷下脸色,语气强硬道:“杨先生,昨天那场意外的经过场馆方面已经毫无隐瞒地告知于您,您要是再在这里大吼大叫,对志愿者动手,我会立刻叫保安请您出去。” 杨豪挑高眉毛瞪过馆长,又威胁着辛雪稚:“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馆长硬邦邦道:“不管您是哪个大人物,现在在此馆内,我有权请您离开。” “好。”杨豪整理一遍西服,意味深长地看着辛雪稚,“我等着你上门求我的那天。” 直到人消失不见,辛雪稚的身体都还有些发麻。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人起这么大冲突,这难道就是社会和工作的常态吗?所以况戍才经常笑他是个没受过社会毒打的少爷...... 算了,现在想他做什么? 辛雪稚调整着呼吸。 “没事吧?”馆长拍肩膀安慰他,“你别有负担,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我看他和你生活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可能也就是嘴上放放狠,就算他报警或者告你人身伤害,我这边的监控证据也能证明你没有错。” 在不知道辛雪稚出身的时候,馆长把他当成普通大学生,害怕他被这种恐吓吓到,耐心地宽慰了他几句。 辛雪稚感激地道谢,以他的家境,自然不用在意任何人的威胁,只是猛地被人这么失礼对待,表情稍微有点失神。 这时,杨之涵的老师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地道着歉:“真的对不起啊,我本来以为这种小事家长能够理解,谁知道我昨晚给杨之涵爸爸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反应就非常暴躁,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直接找到场馆来了,我之前在学校抽不开身,现在才赶过来,他没对你们做什么吧?” 辛雪稚很感动她为此事还专门跑一趟,连忙说:“放心吧,没有。” 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低声感叹:“之前还真不知道杨之涵家长是这个脾气。” 馆长又对辛雪稚说:“好了孩子,你快回家休息,今天这事不必放在心上,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 “恩。”辛雪稚对两人道谢离开。 最后一天的志愿活动风平浪静,辛雪稚本以为事情已经到此为止,谁想回到学校核算成绩时,他掉到了第二名。 按照规则,只有第一名才能获得今年的展品。 “你在校内的成绩本来是第一,只要度过志愿者那三天展品基本是属于你的,但是——”辅导员调出一份资料,“我们收到了一位家长的实名举报,说你打伤了他孩子的脸。” 辛雪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个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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