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下,我叫人来看看。”时庚不容拒绝的将季知书领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叫他好好坐着。 季知书只觉得他太过于小题大做,“时先生,真的不用太麻烦,用些肥皂洗洗就好了。” “不行,你总是这么说。”时庚在季知书少有的展现出他强势的一面,但是下一秒就紧绷的脸色就松弛下来了。 “医生的话,明天再看也行,但是药今天还是要抹的。” 说完,他就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描述了一下季知书的情况又嘱咐一句,才堪堪挂断。 季知书听到对话那头的声音笑着说,“那就只能让辛助理劳累了。” “没关系,他很乐意。”时庚说,“他会有加班的工资。” 辛鹏来的匆匆,却依旧能保持仪态,送了药说了几句医嘱又立刻离开了。 季知书确实算不上有多严重,至多是沾了些虫子的东西,酸性腐蚀到了皮肤。 这些小事从不会引起他的注意,过去在季家的时候也是习惯如此,反倒是时庚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时先生,我自己来吧!”季知书看着时庚一副俨然要自己上手的样子连忙阻止他,笑着婉拒他的好意。 时庚却说,“没事,我来就好,毕竟是我带你去参加宴会的,算是赔罪,只要你不要嫌弃我有些生疏的手法。” “要是弄疼你了就告诉我一声。”时庚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打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上面的白膏轻轻的抹在了他的腿上。 季知书的腿很长,是偏白的皮肤,他的小腿上有好看的肌肉线条感,但是捏起来却是软的。 冰凉的药触碰到他的肌肤那一刻,季知书也不知道是出于心理还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无法克制的抖了抖。 “我弄疼你了吗?”看着季知书微微发颤的动作,时庚连忙停下来手头上的动作。 季知书觉得时庚是将自己当作瓷娃娃了,“你误会了,就是有些发痒。” 他也不确定是因为过敏还是因为时庚的触摸。 “那就好。”时庚原本绷着的脸又松弛开,“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立马告诉我,好吗?” 季知书沉默着,而时庚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应出声。 就像是小孩子拉钩的游戏,季知书莫名的觉得有些幼稚,半天,他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说一句,“时先生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说完不仅时庚,就连他自己都顿住了。 “别人都说我狠心,倒是你这么夸我。”时庚淡笑着,上好药收好了药盒。 “要是明天没好全,我就再帮你涂。” 温柔体贴,周驰有度,这样的词应该用来形容时庚吗?季知书觉得是很适合的,像他这样的人,使起手段来又会是怎副模样? 季知书平静的心底居然泛过波澜。 你在和我玩什么游戏?季知书有些想问这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小书,你在想什么呢?”时庚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竟然在这时候发起了呆。” 季知书有些懊悔的致歉,“对不起,我刚才有点走神了。” 他方才的眼神似乎有些过于明显。 “小书,不要紧张。”时庚却温和的对他说。 紧张?就连季知书自己都没有太注意到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就像是置身于洪流之中,他的眼神中有些可见的迷茫。 混乱的房间,瓷器碎裂的声音…… “抱歉,我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季知书深吸了一口气,他又很块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面上挤出一个笑脸来。 第9章 选择 季知书的脸色明显的苍白了些,唇角勾着笑,却不如往日里真切。 尽管平日里也都是在假笑。 在季家的那些记忆是他最不愿意回想起却又无法忘记的,他想要麻痹自己,却总是牵扯到疼痛的伤疤。 季知书脑海里的神经就像是一个张密不透风的蛛网,他的喜悦,愤怒,悲伤,都被蛛丝紧紧裹成茧。 而时庚在做那个剖茧的人,季知书尽可能的保持着自己的体面,却有时在他面前难以自控。 他听着时庚平淡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叹息,“小书,我知道你对我有戒备,但是你不用太过紧张,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没有给你足够的空间,我不知道季霍是怎么和你说的,但是我把你接过来并没有恶意。” 时庚很郑重地说,“我会用两年的时间来证明我的诚意。” “恕我自负一些,我想,和在季家相比,留在这里应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而且你可以放心,我说过的,你是这里的主人,我并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事。” 这是时庚第二次表述对于季知书的定义。 一只雀怎么能配做主人?季知书仿佛被高高的抬起,内心失重。 说起来,他应该算得上最舒服的金丝雀,享受着舒适的供养却不需要讨好自己的金主。 他是一只连唱曲都不会儿的雀。 “时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些?”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要对他好。 季知书看不透时庚的心,雀就是雀,捧得再高也飞不上枝头做不成凤凰。 时庚表现出来的好,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不懂,将他挪到时家的目的是因为什么?要说有什么情分,他们仅仅是两个陌生人,而季知书熟知自己的恶劣,他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时庚要他至多解解闷,放在家里赏心悦目。 若是时庚想带着其他的目的,也完全不需要如此的大费周章,他没有可以依附的权势,是一枚被舍弃的棋子,时庚也不需要做出一副关心的伪装来欺骗他。 然后他便看见时庚将桌面上的一叠纸页交给了他,“这是季霍今天教给我的,是申请解除养父子关系的协议,签不签字,在于你。” 他的耳畔是对方温和的声音,“我先向你道歉,我对你的过去做过不少调查,你因此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但,这是我送想给你的礼物。” 季知书看着他,他并没有太多的高昂的情绪。 但是他确实需要这么一份合法的协议,“谢谢你,帮我脱离了季家。” 可是时庚却摇了摇头,“不,我的礼物并不是这个。” “是选择的机会。”他说,“人的某些习惯会随着生活环境而固化成型,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影响着你,但是小书,我只是想告诉你。” “你应该对自己说,你是可以有选择的。” “我并不是叫你围绕着我形成自己的生活方式。”时庚微笑着说,“或许你应该多说说‘不’。” 他半蹲着握住了季知书的手,“你的眼睛很漂亮,你惯会装作开心的样子,可是眼睛却骗不了人。” 夜越发的深了,窗外挂着一轮弯月,就如眸中耀眼的环带。 房间里一片静谧,是季知书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像是哑巴了,对着时庚什么话也不出来了。 “时先生,我可以走了么。”半响儿,季知书才开口。 他的脸上没有窘迫,内心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要落荒而逃的过街老鼠。 时庚很体贴的给了他自我的调整空间,安静的看他站起身,朝着他的后背轻笑着,“我看到了你的画作,虽然是一个半成品,但是我很期待从你手中出来的成品。” 他从容的说,“我是一个商人。不懂什么艺术,但是我认为你的创作是有价值的,你很有天赋。” 季知书现实呆愣了一会儿。 醒过神来才回复他的话,“时先生谬赞了。” 他没有想到时庚会对他日常做的事情这么了解。 “你喜欢蔷薇花是吗?”时庚问。 季知书点头。 “真巧,看来我的审美不算差。”时庚说,“在设计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草地上太过单调,当时我本想种一些紫色的蔷薇,但是总觉得看着不够热烈,所以就换成了红色,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决定算不算好。” “红色很好。”季知书发自内心的说。 “可我却看见你画的却是紫色。”时庚说。 “我这个人不算体贴,但我想和你更靠近一些。” 他的眼神很有诚意,季知书望着时庚的双眼,心里不由的生起了一个危险的念头。 他的身体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轻微的弧度逃不过时庚的眼。 “抱歉,今天的话止不住,你可不要嫌弃我太啰嗦。”时庚的眉眼就像是敛去了所有的锋芒,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在季知书的面前。 “晚安,先去休息吧!”他随和的模样让季知书松了一口气。 “晚安。时先生。”季知书要是忽略掉躁动的心跳,可以称得上平静,他掩上了书房的门,有些混沌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躺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时庚的脸。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时庚了,那人就像是优雅的狮子,可以温柔的用尖牙将人穿肠破肚。 季知书想不明白,是什么让这头狮子隐藏住自己锋利的尖牙,只剩下轻柔的舔抵。 时庚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他好像在一点点的撕开了他最外层的保护壳。 季知书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鬼,他藏起来不只有悲痛,还有他的卑劣。 “叮铃——!”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甚至都没有看来电的人就接听了。 “喂?”这通电话来的并不适时,季知书有些烦闷的扯着头发。 电话那头是陈祥紧张的声音,“知书?你,你……现在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季知书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他还在烦心。 陈祥不放心的问,“那你现在是跟时庚住在一起?” 季知书不好瞒着他,“是。” “我的天啊!”电话那头立马传出惊呼声,要不是因为时候不早陈祥压低的声音,季知书的耳朵可要遭罪,他赶忙和手机拉开一段距离。 “不是你,你和时庚什么关系啊?你是鞭炮吗?不停的炸我?” “该不会,你其实是时家失散多年的少爷吧?”基于季知书的身份,陈祥大胆的猜测。 “如果是就好了。”季知书难得的附和了一句,如果是的话,那么时庚对他莫名的态度也好解释了,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和时家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陈祥不解的问,“那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我前几天才听出你家的问题,结果一点事都没有害我白担心,现在你又突然和事庚这样的大佬扯上了关系,我真是被你搞糊涂了!” “你知不知道,你上了时庚的车之后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你是被卖了!一夜之间成为失足少年!”
45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