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时刻谨记这是别人车内,眼看着罗游鱼又要满嘴跑火车,开始在外人面前崩人设时,林哥重咳一声,及时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节目录制在下午六点,你先回家去洗个澡,好好化个妆。” 罗游鱼抬头,“我要先去医院。” 林哥皱起眉来,“算上去医院的来回时间,电视台那边可能会迟到。” 罗游鱼道:“妆可以在车上弄。” 林哥皱眉,语气里染上几分无奈:“又不是不让你去,医院哪天都可以去,你没必要非在今天下午去。” 罗游鱼固执己见:“纪哥早上打电话来,说看见他手指动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谢存栩愣住了。 这是在说他? 林哥叹了口气,“你现在就可以用手机上网查,手指动不意味着会醒过来,更大的可能性是神经反射。” 谢存栩思路清明地点了点脑袋。 他人都还在狗的身体里,自己的手指动了,当然只可能会是神经反射。 罗游鱼抿着嘴唇不说话了,熟悉她的谢存栩和林哥却知道,她这是和林哥犟上了。 林哥没办法,只能摆摆手道:“算了,你去你去,让你去行了吧。” 他扭头冲小丁道:“下高速以后麻烦” 罗游鱼脸上瞬间多云转晴。 趴在她腿上的谢存栩陷入了沉思。 既然罗游鱼要去医院,他为什么不跟过去看看呢? 然而对方没说要带他,而雍寒不认识他,也不存在顺带去医院里看望他的可能性,谢存栩只能偷偷跟着去。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车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罗游鱼下车。 谢存栩两只圆圆的狗眼滴溜溜地转,最后将视线定在身侧罗游鱼的单肩包上。 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其实躲进包里的计划实施起来也有点困难,只是这天他大概是占据了最好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下高速的时候,谢存栩发现雍寒靠在后座里睡着了。 罗游鱼本意是让小丁找个路口放她下,小丁直接实诚地把车开到了医院门口。 她转身轻手轻脚地去开车门,小丁和林哥放轻声音在说话。趁此机会,谢存栩悄悄钻进罗游鱼的包里。 没有人察觉到他的忽然消失,唯独罗游鱼在弯腰拎包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包重了不少。 待到车从面前开走后,她疑惑地打开包往里看,猝然对上了谢存栩两只乌黑发亮的狗眼睛。 罗游鱼:“…………” “完了。”她烦恼地站在路边地自语,“待会儿雍老师该以为我偷他家狗了。” 谢存栩从她的包里冒出脑袋,眼睛一个劲地往她身后的医院大楼瞅。 这才想起正事来,伸手将他按回自己包里,小声叮嘱:“你老实点待着,我不确定住院部能不能带狗进去。” 谢存栩听话地闷在包里不动了。 包里很黑,上方只有了很小的缝隙供他呼吸。谢存栩看不见,只能凭借听力来判断,她走了很长的平路,然后上了台阶,进了电梯里。 从她对这段路的熟悉程度判断,这些天罗游鱼大概也没少来看他。 甚至在病房外的走廊上,都有护士认出了她,语气如常地和她打招呼。 短暂地和护士交谈后,谢存栩能感觉到她推开了一扇门—— 无疑就是他躺的那间病房的门。 听见门在身后闭合的声音,谢存栩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挤开头顶半开的拉链,抖着耳朵从包里探出头,朝病床上望去。 那一瞬间,谢存栩甚至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心中陡升的复杂感觉。 这辈子活了快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以的角度,去看自己的身体。 谢存栩觉得古怪又微妙,甚至还有点新奇和滑稽。 他的目光由下至上,滑过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最后在自己那张瘦到两颊微微凹陷的脸上久久定格。 罗游鱼走到床前停下,没有搬椅子过来坐,仅仅维持站立的姿势看床上的他。 谢存栩两条前腿扒住罗游鱼的包带,不由自主地探出身体,想要离得更近一点。 不料上半身悬空太多,陡然失去重心,他一头栽进病床里,在自己手边砸出了浅浅的凹陷。 头顶碰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刻,谢存栩心中猛地一跳,紧接着身体就如同过电般,以胸腔内的心脏为中心,轻微的酥麻感四下扩散蔓延。 陌生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 被惊慌失措的罗游鱼从床上抱起,他趴在对方是臂弯里,心中毫无由来地就生出了强烈的预感。 预感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第33章 综艺 没待一会儿,雍寒就亲自过来接狗了。 大约想到要进病房,虽然病人和他没什么关系,雍寒还是顺手捎了一束满天星上来,也不知道是在路边哪家小花店里买的。 他弯腰把花束摆在床头柜上,直起身体时,目光淡淡扫过病床上谢存栩的脸,眼底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来。 从罗游鱼手中接过狗,雍寒不再久留,抱着谢存栩离开了。 回到家里,如同谢存栩所料那般,雍寒把从客栈带回的书拿出来,摆进书房的书架里,就没有再动过它。 雍寒在家里睡了一晚,隔天又拎着行李箱去了剧组。 从对方和小丁的对话中,谢存栩得知新电影的拍摄时长有一个月左右,也就是意味着,大概在回去以前,他都没机会再和雍寒见面了。 他虽然觉得有些遗憾,更多的还是对回到自己身体中的浓烈期待。 以至于时隔很久,再度过上整天好吃懒做打游戏的快活日子时,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然而预感好像并不怎么准。 一连过去好几天,谢存栩都没能顺利回去。 每天睡醒后睁开眼睛,还是雍寒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和顶灯。 谢存栩不由得自我反省了一下。 所谓的预感可能只是来自于他看到自己身体时的错觉。 重新恢复到以往的闲散模样,他不再整天想着回去的事。 从而也就导致,狗从草地里冲出去的时候,没做任何心理准备的他有些措手不及。 没错,是狗,不是他。 当时家政牵他下楼去溜达,谢存栩向来很省心,除了在草坪里撒欢打滚,哪儿都不去。 家政坐在边上的长椅里休息,把狗绳从他脖子上取了。 旁边有人带金毛在草坪上玩皮球,金毛抬高前爪去推球,没掌握好方向和力度,皮球咕噜咕噜地滚向草坪外的主干道。 离主干道更近的谢存栩看见滚动的皮球,倒也不知道像是撞了什么邪,脑中空白一瞬,四肢就不受控制地追着球跑了出去。 那天也算是他倒霉。 往日进入小区的车辆都是慢速行驶,那天拐入主干道的车,也不知道司机是新手上路,错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还是上车前喝高了,飙着车速就朝跑在主干道上的他撞过来。 谢存栩四肢僵硬地扭头,灵魂却像是被禁锢在泰迪这具容器中,无论如何都操控不了狗的身体迈出腿。 如同魂体分离。 气势汹汹的车头迎面冲来,在视网膜上以成倍的速度放大—— 这是他离开前见到的最后的画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了纪哥的脸。 纪哥撑在床前,将手掌伸到他眼皮子底下,从左边晃到右边。 谢存栩漆黑的眼珠子跟着迟钝地从左边转到右边。 纪哥又将手掌从右边晃回左边。 谢存栩的眼珠子也毫无感情地从右边转回左边。 纪哥摸摸下巴边发硬的胡茬,“哟,这是真醒了啊。不枉我胡子都没来得及刮,拖鞋都没换,就从家里跑过来了。” 谢存栩:“……” 他一双眼珠艰难地上翻,大下午的谁没事在家里刮胡子,想让他感动,也得编点真实可信的东西来。 大约是看出来他想翻白眼,纪哥也记起来谢存栩是下午出的车祸,他把亮起的手机屏幕推到他面前,啧声道:“还不知道自个儿在床上躺多久了吧,你好好看看,现在是什么月份了?” 谢存栩神色镇定地往手机上瞄去—— 还真就愣住了。 竟然离他在小区楼下被车撞的那个下午,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天。 他目光放远,落向半空里,有短暂而轻微的失神。 纪哥心里顿时有点七上八下,语气犹疑地问:“没撞傻吧?还记得自己是谁吧?” 谢存栩眼神霎时聚焦,朝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纪哥面露欣慰,“没傻就行。我老婆最近总看什么重生魂穿的网剧,弄得我晚上都睡不好觉,三天两头就梦见你被魂穿,人还是那个人,芯子却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了。” 谢存栩:“…………” 医生很快就带护士过来,推他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两个多月前受伤的地方都已经愈合,现在只需要调养身体和做好复健。 年轻人底子好,只要营养和复健不拖后腿,一个月左右就能恢复。 谢存栩就这么在医院里住下来了。 他很快从网上得知,雍寒那只狗没了,还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 雍寒当天就请假回去了一趟,开车的人是小区开发商家里不满十六岁的小儿子,开发商砸钱压热搜和撤词条,谢存栩被限制了上网时间,很快就跟丢了事件处理的后续信息和结果。 他对住院的生活适应得很快,除了最初醒来的两天里,他在个人行为上表现出来的一些异常。 纪哥送粥来那天,谢存栩心安理得地坐在病床上等他伺候。 对方把粥端上他面前的小桌子,还没来得及拆勺子递给他,谢存栩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后背就先自己弯下,把自己的脸埋进粥碗里了。 纪哥:“……” 误以为他是饿坏了,他心疼地将谢存栩的脸掰回来,发觉他嘴巴边和鼻尖都蹭上了粥,转头想去抽纸巾替他擦干净。 谢存栩似有所感,直接伸出舌尖在嘴巴边舔上一圈,末了又努力地翘高舌头,去舔自己的鼻尖。 纪哥:“…………” 好半天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舌头舔不到鼻子,他才满脸尴尬地收回舌头,心虚地朝纪哥看去。 纪哥没说话,看他的眼神倒是越发古怪起来。 好不容易揭过喝粥这茬,对方扶他去上厕所的时候,他又闹出了点小插曲。 谢存栩站在马桶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去掏东西,而是要抬高自己的一条腿。 纪哥:“………………” 假如不是那些与谢存栩本人有关的问题细节,他都能顺利答上来,纪哥差点都要怀疑,谢存栩已经被一条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狗占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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