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年谣的女孩和他是同行,谢存栩唱过她写的词。 旁边的雍寒猜了出来,陆远行揭晓答案,无奈耸肩道:“没错,年轻的歌手,我们的同行。” 众人面露惊讶,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是节目组找来的。 年谣局促地摆摆手,解释道:“真的不是,我就是出来找灵感写歌。” 小花旦说想听她弹吉他。 年谣回头去拿放吉他的包,门面又指着书架旁被防尘布盖起来的钢琴问:“你会弹钢琴吗?” 年谣动作微顿,转过头来。 舞担替对方解释:“这架钢琴运过来以后,还没派上过用场。目前为止,我们接待的客人里,没有人会弹。” “我会弹。”年谣点点头站起来,“但是不太专业。” 门面赶紧接话:“没事,听众也都是业余的。” 年谣走过去掀开防尘布,打开琴盖看了两眼,轻声问:“你们想听什么?太难的我不会。” 大家互相看两眼,最后舞担指着雍寒道:“职业不是寒哥猜出来的吗?就由他来点好了。” 在场众人对此没有异议。 雍寒诧异抬眉,思忖两秒后开口道:“那就《夏日里的风》吧。” 谢存栩噌地一下就挺直腰杆坐了起来,双目神采奕奕地望向雍寒。 对面小花旦语气上扬:“这首歌我也很喜欢,去年被改成中文歌还大火了,是那个谁唱的?” 相当有仪式感地梳理过身上的狗毛,他昂起狗脑袋,信心满满地将视线投向小花旦。 小花旦绞尽脑汁,终于不负狗望地想起来了:“谢存栩。” 谢存栩满脸欣慰地点了点狗头。 恰好此时门面道:“我也单曲循环过,寒哥知道这个歌手吗?” 谢存栩循声将视线望回雍寒脸上,眼底隐隐藏着几分期待。 虽然他和雍寒在圈内并无交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雍寒的存在。如今换过来,对方也不是没有可能听说过—— 雍寒的声音骤然打断他的思绪:“不知道。” 谢存栩:“……” 门面又问:“那你听过这首歌的中文版吗?” 谢存栩眼底重燃希望,两只乌黑的狗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雍寒看。 后者看上去对这类话题兴致缺缺,此时就连语气听上去,都像是没什么感情:“没听过。” 谢存栩:“…………” 雍寒最后补充:“我只在车里听过这首歌的钢琴曲版本,还不错。” 谢存栩一退再退,最后竟然卑微地觉得,这样他也很高兴,毕竟当初这首歌的钢琴谱,他是全网第一个扒下来的。 等几个嘉宾都说完,年谣才不好意思地插话道:“这首歌我会弹,但是记不住谱子。你们这里有打印机吗?今天先欠着,等我把谱子打下来,明天再弹给你们听。” 陆远行主动起身去给她打印琴谱。 谢存栩望望那架钢琴,又望望雍寒,狗爪子轻微动了动,隐隐有些心痒。 年谣回到沙发里坐下,拿自己的吉他弹唱近来大热的民谣给他们听。 听完歌以后又玩了几轮游戏,最后考虑到年谣舟车劳顿,节目组大发慈悲,不到十点就收工关灯关摄像头,放他们上楼去休息了。 工作人员不在客栈里睡,一楼大厅黑下来以后,大家就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 雍寒把谢存栩放在床上,拿衣服去浴室里洗澡。 房间门没有关紧,浴室里响起水声后,谢存栩就从门缝里偷溜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扶栏后,从栏杆缝隙间探出脑袋朝楼下张望。 一楼大厅中漆黑而寂静,没有任何人在,唯有淡淡的月光从沙发后的落地窗前洒进来。 书架和钢琴就摆在楼梯的正下方,从二楼走廊上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他放心地缩回脑袋,调转方向拔腿就往楼下跑。 半小时前临上楼时,谢存栩就发现角落里的钢琴没有盖,而粗心大意的嘉宾们无人注意到这点。 确认过大厅内无人后,他摸黑爬到钢琴凳上直立站好,熟练地抬起两条前肢悬在琴键上方,然后落下一只爪子。 黑暗中立即回荡起清脆短促的琴音,谢存栩紧张地竖起耳朵去听楼上的动静。 二楼毫无动静,没有人从房间里出来。 他放下心来,大着胆子开始接二连三的按琴键试音。 杂乱的试音时间很快结束,谢存栩尝试着用两只爪子去弹完整的曲目。 这首钢琴曲的源头就是流行歌曲,难度并不大,他曾经练习过用两根手指去弹这首歌的前奏,虽然与原琴谱不一样,但也能够流畅地将所有琴音连接起来,而且并不难听。 而此时此刻,谢存栩就直接把自己的两只爪子当作两根手指来用。 干净而熟悉的钢琴曲前奏很快自耳边响起。 就是几个小时前雍寒点名想听的那首《夏日里的风》。 以为是年谣在悄悄练习,几位不懂钢琴的嘉宾谁也没出来,只躲在房间里暗叹好听。 雍寒洗完澡,发现谢存栩不在房间里,又换上衣服出来找狗。 和年谣不熟,他礼节性地靠在二楼的走廊扶手上,没有再往下走。 琴声掩盖了对方的脚步声,谢存栩对此无知无觉,耳朵耷拉脑袋微垂,依靠两条后腿站立在钢琴凳上,全神贯注地踩琴键。 顺利完成前奏部分后,琴声进入第二小段,就明显变得卡顿和缓慢起来。 听上去甚至断断续续无法连贯的感觉。 不仅仅是因为整架钢琴太宽,谢存栩的两条腿太短。 更重要的原因是,从前奏结束的位置开始,只用两根手指会造成比较严重的漏音。 谢存栩在心底叹了口气,赶在大家的耳朵遭难以前,匆匆切断了琴音。 然而偷偷溜下楼来,却连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了,他又有些不甘心,爪子轻轻搭在琴键边缘,迟迟舍不得挪开。 谢存栩最后还是改为弹奏最简单的儿童曲目,甚至借着黑暗的遮掩,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曲目串烧。 浑然忘记自己此时的身份还是一只狗。 楼上的雍寒大概终于等得耐心消失,也不再顾及楼下有人悄悄摸黑钢琴这件事,迈开长腿往楼梯口走去。 甚至有意提醒对方般,稍稍加重自己脚步声的同时,放慢了自己的迈步速度。 楼下的钢琴音在脚步声中戛然而止。 听出熟悉的脚步声,谢存栩愣在钢琴前,这才发现雍寒一直站在走廊上。 反应过来以后,他紧张不已地爬下凳子,埋头往书架后钻的同时,一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对方仍在慢吞吞地下楼梯。 只要雍寒走下楼打开灯,发现大厅里没有人,客栈里就会立即上演一场闹鬼事件。 当然,闹鬼也比狗在建国以后成精要好太多。 谢存栩紧紧扒住书架边缘,誓死不出去送狗头。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厅门边地面的月色忽然暗了暗,有人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指间一点微弱的红光。 谢存栩又是一愣,想要借着月光观察那人的身形,对方却很快从月光下进入黑暗中,走起路来没有声音。 已经到楼下的雍寒,顺手打开墙上的壁灯开关,在光线里转过身朝大厅内看去。 灯光落入视野的那一刻,谢存栩看见站在大厅中央的年谣,匆忙用琴谱挡住了自己夹在指尖的香烟。 雍寒站在他的视角盲区,大概是笑了一声,“很好听。” 年谣看上去心不在焉,仍有点担心被人发现自己抽烟,没有细想他话里的意思,仓促又匆忙地开口嗯了一声。 雍寒将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开口问:“你看见我的狗了吗?” 从谢存栩的角度看过去,他清楚地看见,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年谣相当明显地顿了一下。 短暂的困惑过后,他忽然想到了被自己疏漏的可能性。 年谣是从院子里进来的,虽然大厅内很黑,对方还是有可能在落地窗外看到了他。 他提心吊胆地等待对方回答。 年谣从背光的地方抬起眼睛,速度很快地看了雍寒一眼,小声答:“没有。” 对话到此结束,年谣拿着琴谱朝楼梯口走去。 谢存栩躲在角落里,长长松了口气。 继而又有点心情复杂。 摸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他突然很想快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第31章 写字 大家都等着年谣的钢琴曲,不凑巧的是,原本订好两晚房间的她,第二天就因为有事,匆匆退房离开了。 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提到昨晚的琴声,没有人怀疑昨晚的钢琴是一只狗在弹。 嘉宾们虽然有些遗憾,却也只能调整好心情,为新客人的到来做准备。 至于谢存栩,大概渴望回去的意念过于强烈,接下来的两天,他的情绪都不高,整日就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不肯挪地方。 有人在客栈里的时候,谢存栩还能提起兴致来陪他们玩。 嘉宾们分头出门办事,尤其是雍寒和陆远行被导演分配双人任务,还不方便带上谢存栩时,他能在沙发里躺上整整一个下午。 运动员以为他是水土不服,陆远行却脑子思路清奇,非要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去揣测他,怀疑是因为自己霸占太多雍寒的时间,没人陪他玩,所以他不高兴了。 为此还真就拿这件事逗过谢存栩好几次。 前两次他还上钩,次数多起来,再看见陆远行故意把他从雍寒腿上赶走,当着他的面与后者勾肩搭背时,他也就忍住在心中翻白眼的冲动,眼不见为净地转过身去躺下。 而这种情况下,陆远行就会反过来哄他,主动将他塞回雍寒怀里还不够,还要语气微酸地说一句:“你儿子和你真亲。” 雍寒波澜不惊地反问:“这是你儿子还是我儿子?”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陆远行还是接话答道:“你儿子啊。” “既然是我儿子,”雍寒撩起眼皮扫向他,“不跟我亲,难道还能跟你亲?” 陆远行:“…………” 雍寒离开的前一天,他们刚刚送走第二批住宿的客人,下一批客人明会到。陆远行帮嘉宾们从导演那里征求到了休息放松的时间,大家集体换上压箱底的泳衣,傍晚时分骑自行车去海边游泳。 谢存栩自然也跟去了。 下午六点的夕阳已经没有什么余威,海风也渐渐凉爽起来,谢存栩踩着湿润柔软的细沙在沙滩上撒欢奔跑。 雍寒没有泳裤,也就没下水,穿着宽松的沙滩短裤和短袖,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跟在他屁股后头走。 谢存栩往前跑出小短距离,就停下来回头等他。直到对方踩着拖鞋追上他,他才再次撒腿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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