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慢慢开始涨潮,浅浅的潮浪被大海推上沙滩,扑得站在原地等他的谢存栩一头栽进涌动的海水里,被潮浪临头打成落汤鸡,费力地将脑袋冒出水面,模样凄惨地呛咳起来。 雍寒站在小腿高的海水里,弯腰将他**地从水里捞起,走出涨潮的区域,把他放在干燥的沙子里。 细沙遇水立马就粘在他的狗毛上,谢存栩抖着浑身的狗毛不停甩动,也没能把沙子都甩掉。 他黑着脸爬上雍寒的脚背,两只爪子紧紧抱住对方的脚踝坐下,赖在他脚背上不肯走了。 雍寒哂笑一声,也没说什么,就直接用脚背托着他往前走。 海风从远处刮过来,浑身湿漉漉的谢存栩被风吹得微微一个激灵。 仿佛有所察觉,雍寒骤然停下步子,低头看着他问:“冷?” 还真就有点冷。 谢存栩在心底回答,而后装模作样地抱着对方的腿,抖了抖身子。 雍寒把他从脚背上抱起来,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穿在身上的短袖。 顺着对方目光的落点,谢存栩也愣愣地跟着看了一眼。 该不会想要把衣服脱下来给他裹吧? 他抬头朝四周张望。 虽然已经没什么游客,但是女嘉宾和拍摄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场,比起穿雍寒的衣服,谢存栩反而倒是不想让对方在这里脱衣服。 显然雍寒自己也考虑到这点,他抓住衣摆边缘要往上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从对方手上收回目光,谢存栩欣慰中夹裹着轻微的失望。 索性雍寒的体温并不低,他往对方的臂弯里缩了缩,后背紧紧贴在热源上。 瞥见他的动作,雍寒略有好笑地问:“暖和吗?” 谢存栩已经把自己缩成一团,狗脑袋隔着衣服布料枕在他的胸膛上,好不惬意地眯起眼睛来。 雍寒抬起右手捏上他肉肉的后颈,“还能让你更暖和一点。” 谢存栩不明所以地正大眼睛,转过头来要看他。 转到一半,他被雍寒重新提了起来,对方淡淡的嗓音从耳旁落下:“抓稳了。” 谢存栩愣了愣,还来不及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就直接被塞进了雍寒的衣领里。 对方松开手,身体倏然传来失重感,他惊慌失措地蹬着两条后腿踩上对方的胸膛,两条前肢紧紧挂在雍寒的衣领外。 衣服中带着对方体温的热气从脚底一路上涌,谢存栩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后背紧贴雍寒的身体,脚下还踩着对方的胸肌。 热气很快烘暖他的身子,却没有要下褪的趋势,还在不断地往他头顶上冲。 片刻之后,谢存栩在自己砰砰乱撞的心跳声里,就被雍寒的体温煮熟了。 甚至就连雍寒也察觉到他体温的异常,略带诧异地低下眼眸,伸手来摸他毛茸茸的狗脸,“怎么这么热?不会是被风吹发烧了吧?” 红着张老脸被摸来摸去的谢存栩:“…………” 同时咬牙切齿地腹诽,摸什么摸?没见过狗害臊吗? 最后雍寒就先带他回去了。 路上经过药店,还买了根体温计。 在药店里看雍寒付款时,没养过宠物的谢存栩还无知无觉。 不料等雍寒回到客栈里,摸出手机搜索过后,拎高他的狗尾巴,就要将体温计推进他的屁股缝里。 谢存栩的表情瞬间凝固:“…………” 然后钻进书架后足足躲了有两个小时。 好在后来他的体温降了下去,雍寒也就没有再按着他量体温。 晚上吃过饭以后,陆远行在二楼挨个房间敲门,给大家送书。 嘉宾们各自在雍寒即将带走的那本书上挑一句话,作为送给雍寒的临别祝福。 而作为回礼,雍寒也要写一张明信片,贴在客栈里的墙上。 大家挑完句子以后,陆远行最后去雍寒房间送书,还给他带去了钢笔墨水和明信片。 雍寒写完明信片,下楼去贴。 谢存栩听着楼下的热闹人声,知道对方一时半会回不来,跳上书桌去翻那本《我是猫》,想看看其他人都给雍寒送的什么祝福语。 大多是一些富有人生哲理的句子。 他撑着狗脑袋陷入思考。 其实也正常,除去陆远行以外,雍寒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什么私交。他们也不会在书里留比较私密和情绪的句子。 更何况,节目组安排的送书环节,雍寒甚至可能都不会翻开看一眼,飞机落地到家以后,就直接拿出来摆进书架里。 他忽然也很想在对方这里留下点什么东西。 虽然眼下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但假如有能够回去的那天,那么在他回去以后,他和雍寒就将再无任何关系。 娱乐圈是圈子不假,但大圈子里还有小圈子。 他们原本就像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各自在不同的圈子内生活和工作。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这点事实都不会因为一只狗而改变。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和雍寒朝夕相处,也没有人会相信他曾经是雍寒养的那只狗。 他这段离奇的经历没有在雍寒那里留下任何痕迹,一如他当初毫无预兆地闯入对方生活。 狗窝和玩具是鳗鱼饭的,小衣服和小帽子也是鳗鱼饭的,没有什么是谢存栩留下的。 如果有机会回去,那么再次在工作场合见面的时候,他们大概就真的会是对面不相识了。 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翻开这本书,谢存栩没胆子直接用钢笔写字,最后拧开旁边的墨水盖,将爪子尖伸进去,沾了点黑色墨水。 书上虽然没有他想说的话,但有他能用的字。 他决定用墨水在每个字下面涂黑色的标记。 这样隐晦的暗示,他相信对方即便是现在看见,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现。 他希望雍寒能看到自己留下的这几个字,但不是现在。 谢存栩举着自己沾墨的爪子,开始陷入沉思,留点什么好呢—— 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埋头翻书。 前面两个字很快就在同一章里找到,做上标记以后,最后一个字却怎么都找不到。 耐心渐渐流失,谢存栩眉头微皱,翻书的速度加快。 五分钟过去,他终于耐心耗尽,一屁股坐倒在书桌上。 耳朵里楼下的笑闹声不但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吵得他心中有些浮躁。 谢存栩目光放空片刻,忽然就满脸气愤地拍桌而起,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小时以前的事情—— 雍寒想把体温计放进他的屁股里。 然后就顺着这件事一桩桩往前数。 雍寒和陆远行打游戏不搭理他。 雍寒和陆远行出门做任务不带他一起。 雍寒在客栈墙上画他的黑图。 甚至还有追溯到好多天以前的记忆。 雍寒还让他洗衣服。 什么没胆子用钢笔写字,什么担心自己写的字很快被发现,统统都在这一刻被抛到了脑后。 毫不犹豫地翻到这章末尾的留白页,蹭开笔帽,他叼起桌上的钢笔,埋头在书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七个字。 写完的下一秒,谢存栩就后悔了。 看着书上那行歪歪扭扭的狗爬字,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第32章 预感 事已至此,谢存栩只能一边在心中祈祷,雍寒不会打开书看,一边迅速盖上书推回原位,然后用爪子将墨水抹得桌上到处都是,伪造出自己玩墨水的邋遢现场。 雍寒回来以后,果然没有怀疑他的狗爪子染上墨水的原因,只是在瞥见盖子打开的墨水瓶时,有一瞬间的诧异。 下楼以前他忘了拧瓶盖了吗? 谢存栩心虚地挪到墨水瓶前,用身体挡住那瓶墨水。 没有再细想,雍寒将他抱到远离墨水的位置,伸手把瓶盖拧紧,转身去拿抹布擦桌子。 对方回来擦桌子的整个过程中,谢存栩的双眼始终紧紧盯在那本平放的书上。 好在雍寒果然没有要翻开它的打算,擦完桌子以后,顺手就把书丢进了行李箱的箱底。 全身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下来,谢存栩抬起爪子抹了把额角的汗。 第二天上午,他们告别客栈的所有人飞回国内。 司机还在放假里,小丁独自开车来机场接他,雍寒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绕开机场接机的大批粉丝,直接从停车场里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却不太顺利。 从机场到市内的高速公路上,由于前方路段发生车祸,他们被堵在了靠近休息站的位置。 此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小丁耐着性子在车流中慢慢挪,终于将车挪到休息站的站口,雍寒让他把车开入休息站内,先吃点东西再走。 平日里无人光顾的小休息站,眼下罕见地塞满了因为堵车而停下休息的车辆,就连空余的停车位都找不到。 小丁瞅准别人倒车离开的时机,见缝插针将车开入墙角边停好。 站内人满为患,雍寒不方便下车,打发小丁去超市里买水和食物。 小超市里的收银台排了长队,足足十分钟过去以后,小丁才拎着袋子回来。 下车买东西时只他一个人,返回时身后又多出了另一人。 小丁拉开后座车门,先把袋子递给雍寒,然后微微侧身,露出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来,“哥,林哥找你。” 趴在最里侧的谢存栩闻声抬头,就看见罗游鱼的经纪人站在车门外。 见他们的车内还有空座,林哥想让他们帮忙,顺路将他和罗游鱼捎回市里。 “我们的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下午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林哥解释。 雍寒点点头,“可以。” 道过一声谢,林哥折回去叫自家的艺人。 片刻之后,透过车窗玻璃,谢存栩就看见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罗游鱼,被经纪人领着,鬼鬼祟祟地朝他这侧的车门走来。 谢存栩收回目光,身侧的车门被打开,罗游鱼弯腰坐进来,和雍寒一左一右,将他夹在正中间。 替她关上后座车门,林哥转头也从副驾驶上车。 客气地和雍寒打过招呼,罗游鱼放下单肩包,动作熟练地伸手去抱谢存栩。 后者首先极为谨慎地扫了一眼她今天的着装。 对方穿得很正常,衣服不低胸也不露腰,裤子也是布料偏厚的牛仔长裤。谢存栩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任由她将自己抱上腿。 罗游鱼握着他的前腿问:“崽崽,还记得阿姨吗?” 谢存栩懒洋洋地转过脑袋去看车窗外。 罗游鱼二话不说又把他的脸掰回来,“上次亲过你的那个阿姨,不记得了吗?”她煞有其事地补充,“那可是你阿姨的初吻。” 谢存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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