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都在干嘛了?” 陆光又翻了几页纸,“除了过年在家,去外地写生了,画了好多画。” “那不是挺好的。”我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是很湿。 “唉…”他貌似很不开心,“不过谁也不懂我,我画了这么多画,没有一个人懂我的。” 这是他最爱说的话,艺术家似乎确实挺让人难懂,我也看不懂他到底画了什么,想要表达什么意义,我一点也不懂。 我伸手够到他放在桌上的梳子,梳了梳他的头发,“总有人会懂你的,别急么。” 忽然,他转了过来,双手捧住我的脸摇了摇,笑嘻嘻的说:“你怎么老是这句话。” 我拍拍他的头,“那你还想我说什么,你们艺术家的思维我这个小学数学老师一点也不明白。” “也对!”臭小子得意的挑了一下眉,又转过身。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时候,等熄灯了,都快要三点了,所以我很快就睡了。
第7章 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我又开始了新一年的教学生涯,而至于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则被我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也许会随着我的死去烂在某一处地方。 如此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信件,一切都跟以前一摸一样,信里面记录了母亲的生活状况还有叮嘱我的一些话语,当然还有季木森家里的情况,我们村里会识字写字的人很少,我母亲就是其中一个会写字的人,但凡有人想要寄书信,都会拜托我母亲写一封。 当然季木森家里不需要单独写,我们家与他家关系十分要好,但凡我母亲要给我寄信都会问一问季木森的父亲和姐姐有没有话要捎上,而每次似乎都有些话带给季木森,所以我很希望天天都能收到母亲的信件,那么我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那个木匠作坊串门,可以跟他好好的聊上一番,顺便好好看看他。 陆光见我要走,放下了手里的画笔,说道:“又要去找那个木匠了?” 对的,陆光是认识季木森的,季木森曾经来过几次我的宿舍,他们俩也算有过点头之交,当然他也知道了季木森是个木匠。 “是啊。”我笑了笑,弯腰穿鞋子,“他家里给他捎口信了,我跟他去说说。” 陆光趴在画板上,很是突然的问道:“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我都在宿舍呆的发霉了。” 我顿了顿,私心里是不想他一道跟去的,好不容易跟季木森有一次单独见面的机会,愣生生地插进一个人来,总觉得可惜了这次机会,但一看到那小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心一软,答应了。 可是我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谁会想到两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人居然会聊得热火朝天,简直是相见恨晚啊,季木森都数落了我几句,说怎么不早点介绍他俩认识呢,我嘀咕一声——不早就见过面了,你自己眼瞎还怪我嘞。 季木森大概是没听见我的话,又转头跟陆光讲了起来,拿起一只雕花木盒子,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品,你看怎么着?” 陆光接过雕花木盒子,细细的看了一圈,连连称赞,讲出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反正是那种挺诗情画意的句子,我一个数学老师懂屁啊! 但季木森却高兴地直乐呵,还频频地怕打着陆光的肩膀,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样,我瞅着,心里就疙瘩,嘁~不就嘴甜一点,我也会啊,就没见你笑得这么乐! 最后,那顿晚饭还是我做的,他们两人光顾着讨论他们的艺术之道了,反正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索性包揽了晚饭的任务,让他两去探讨吧。 吃饭的时候,陆光笑着喝了一口黄酒,跟季木森说道:“木森,要不以后我给你描一些新式的花纹,这样你以后就能换一换风格了。” 季木森一拍桌子,很兴奋的回道:“好呀,我这手艺配上你这画,肯定特好看。” 陆光“哈哈”笑了两声,竖了一个大拇指,伸出手去,季木森也伸出手去,然后他俩握了一下手。 我脸都绿了,这么快称呼都变了,从木匠变为木森了,这么快连手都握上了,这么快就成好朋友,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瞟了他俩一眼后,不冷不热的插了一句,“季木森,你姐叫你清明一定得回去,不然冲过来揍你一顿。” 然后季木森终于看向了我,“那你回去不?” 我抬起头,冷笑道:“回啊!一年就一次扫墓,这时候不回去啥时候回去。谁像你还得你姐逼着你回去,才回去。” 季木森“嘿嘿”笑笑,他本来就坐得离我近,然后他又挪近了我几分,给我夹了一块大肉,讨好的笑道:“我回去么,瞧你不高兴的样子,我跟你一道回去,记得叫我一声啊。” 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我哪有不高兴了。”其实我的确不高兴了,我看不得别人跟你这么好,你却以为我这是在怪你清明不回去,果然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 陆光吃得正欢,插话道:“我清明也得回去,陶衍说得对,一年就这一次,得回去的。” 我一听,又觉得这小子其实也挺不错的,赞许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这小子竟然冲我挤眼笑笑,甭提那小模样还挺俊。 我的碗里突然又飞来一块大肉,一转头,瞧见季木森一脸不高兴地瞪我,跟我欠了他钱似的,有病!
第8章 陆光自从往季木森那儿去了一遭,倒是成为他那儿的常客了,反而不天天呆在宿舍,我倒是有些不习惯,平常一放学,我就看见他坐在画板面前埋头作画,现在得隔上几天了。 回来我会问他,又去哪儿晃荡了? 他会特兴高采烈地回道:“去木森那儿了,我给他画了新的画样,他喜欢得不得了。陶衍,你这个发小真是太对我胃口了,我两简直就是志同道合啊!” 他总是在我面前感叹他与季木森的相见恨晚,我每次都会应和他几句,然后再嘴贫几句,应该是闻不出我浑身都冒出一股儿酸味,但我却快被我自己给酸死了。 受不了,受不了季木森跟别人处的比我还要好,快要临近清明节时,我本来是想不跟他一道回去了,但最终在清明节的前一天,还是去了作坊。 “来啦,小衍。”他还在做工,身系黑色围裙,哼哧哼哧锯木头,看起来是要准备做一张八仙桌,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了我一眼后,叫我自己随便怎么着。 我也是习惯了,拿出一本书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随意的翻了翻,在季木森的身边我哪有心思看书,目光全都黏在了他的身上,锯木头最考验臂力,两条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强劲的力道拉出漂亮的弧度,汗津津闪亮亮的,连带着手腕上的那串普通的佛珠也显得尤其好看。 贼好看。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入迷了,季木森无论做什么都好看,书在我手里完全是个摆设了,虚虚的捏在手里,季木森的一声喊,差点害得我把书都扔了。 “哎~小衍,你帮我跟小光说一声谢谢啊,他绘的画太好看了。” 冷不丁又冒出了陆光这人,我心都寒了,酸溜溜的看向他,“哟~这都小光了,好好好,我会跟你的小光去说的,还会好好谢谢他的。” “我听你这话里怎么都带着刺儿呢?”季木森笑嘻嘻的,撂下那把锯子,奔到我的面前,脸上全是汗,一凑近,我就闻到一股臭味,挥挥手,“别靠近我,臭死了。” “就臭死你!”他忽然抱住我的脑袋,捧在他的胸前,我一阵窒息,太近了,近到我的鼻子里都是他最直接最原始的味道,这让我一度眩晕,但很快我就恢复如常,力气极大的把他推开,然后肆无忌惮的跟他闹,就跟小时候一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木森还惦记着这回事,硬是伸长胳膊往我鼻子下凑,问道:“臭不臭?还臭不臭了,我洗了好多回了,香橙味的肥皂。” “可好闻了,我刚买的,第一次用呢。” 我拗不过他,抓住他的胳膊,贴近嘴巴,狠狠地嗅了嗅,“香死了,香的我都想要咬一口了。” “那你咬呗!”他固执地把手杵在我嘴边,那眼神看起来是一定要我咬一口了。 这一个恍惚,我差点都以为其实季木森也是喜欢着我的,不然哪有一个男人会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另一个男人,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现实狠狠地击碎了。 忽的,季木森的眼神变了,猛地扑过来,在我的胳膊上狠咬了一口,我疼得快要骂娘了,敢情这家伙露出那样的眼神就为了这一口,也是,这人从小就这样,蔫儿坏蔫儿坏的。 这是再给我秋后算账呢,他是在报仇呢! “叫你说我臭,我咬你!”他松开嘴,笑眯眯地看着我,得逞地挑了一下眉。 我脸皮发烫,瞟了他一眼后,翻了一个身,不打算再理他了,这人忒无聊了。 这下倒是他急了,贴着我又说起了软话。 我们之间好像一直都这样,他惹我生气,然后他又哄我开心,如此反复循环,但我们两人却乐此不彼,但也许只有我一个人在乐此不彼。
第9章 第二天,我们赶了一个大早,季木森搬出了许久没用的自行车,城镇里到我们村路程不是很远,走路的话一个小时也能到,不过要是有自行车就快多了,而且也舒坦多了,但要是骑车的那一位就不好说了。 不过我是挺舒坦的,坐在自行车后座,笑呵呵的拍打着在车座上不停扭搭的屁股,叫他骑快一点,再快一点,季木森倒也挺对得起我的鞭策,哼哧哼哧骑得很快,喘气声呼呼的。 不过到了半路,季木森就不骑了,下了车,满头大汗的说道:“小衍该你了,该我休息了。” 这是必然的过程,季木森他最不会吃亏了,所以每回一道回家,都是一人骑一半路程,季木森曾经提议我也去买一辆自行车,但我却贪恋这一段与他极为相近亲昵的路途,找了借口。 索性,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提了一次后,再也没有说起过。 他坐上后座后,就会习惯性的抱住我的腰,像我之前那样,喊叫着我,叫我也骑快一些。 我几乎是拼了命的脚踩踏板,风从我耳边刮过,而他则在身后高兴的尖叫。 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家,季木森推着自行车进了自家门,他并不是很高兴,每一次回家,他都不是很开心,因为他跟季大叔关系不大好,一见面就要吵架,回回都是季姐拦着才没打起来。 至于他们吵架的原因说出来有些不大好听,我知道一点,但也是听我母亲说的,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母亲听到我回来了声音,从房间内跑了出来,很兴奋的拉住我看了看,“工作还行吧?”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老样子。” 母亲高兴的点点头,说:“我准备好东西了,我们去祭拜一下你爸跟老祖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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