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彦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对。如果不是特别了解我最近的事,并不会知道我对李心思的去向非常关心。这不绝不是临时能想出来的接口。你一定早就准备好了,用这个方式来找我提要求,任何不过分的事我都会妥协。” 博涵这次真的有些诧异:“师兄也太敏锐了,完全不像是在家里宅了四年的人。” “你有什么目的?” “师兄,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从大学的时候起就一直如此。”博涵说,“请你相信我。” 博涵这种遮遮掩掩的说话方式令人不安。 这样的话往往只是开端,背后蕴藏着一个真实的目的。 就像是这家如在云端的餐厅一样,美好的并不真实。 而因此,真相才更显得残酷。 唐彦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先告辞。” 他摇着轮椅准备告辞。 博涵连忙拦住他:“我和你说实话,师兄。” “张北酒庄那次我并没有能够参与,我还没有资格以让唐正初先生邀请我参加那次聚会。但是很快的,我联系上了唐越彬。就是你二舅。他同意如果我能够跟你在一起,并且让你幸福快乐,就给我与张北酒庄等值的资产。” 唐彦一阵眩晕:“你为什么不直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圈子。” “这没有任何不同。”博涵道,“我喜欢你、追求你,仅仅只是与我获得利益方向恰好一致而已。” “这已经是最大的不同了。”唐彦摇了摇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策划这一切,是因为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因为喜欢钱多一些?” 博涵语塞。 唐彦没有生气,他更多的失望,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姜危桥呢?!”博涵问他,“他不是为了钱吗?!唐越彬跟我说,他准备给姜危桥三千万!可是姜危桥办事不力……所以他才想另找他人。” “你说什么?”唐彦一僵。 “唐越彬跟姜危桥签了协议,只要姜危桥让你远离慈鑫,醉心谈恋爱,就给姜危桥三千万。他可能不缺几百万,可是三千万,谁能扛得住这样的诱惑?” 唐彦安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操控轮椅离开了餐厅。 “你不生气吗?!”博涵问他,“你不觉得姜危桥才是那个追名逐利的骗子?” 他没有回答博涵这个问题。 他操控着轮椅向迷踪而去。 * 走了一会儿,就听见姜危桥叫他的声音。 “唐彦!” 唐彦停下了电动轮椅,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最后在街的那一边看见了赶过来的姜危桥。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危桥走进,才怔怔的问:“你……怎么来了。” “我推测你应该结束了,但是你没有发短信,就有些不放心。干脆出来看看。没想到在半途接到了你。” “抱歉……我忘了……”唐彦很少说假话,于是低下头,掩盖心里的慌张。 “没关系呀,正好接到了嘛,没有错过。”姜危桥说,“来来我推你,回去了。” “好……” * 远处的夕阳已经沉入了漆黑的夜色。 霓虹灯照耀下的街道显出虚幻的不真实。 他想起了刚才博涵的问题。 生气吗? 姜危桥本身就是个追名逐利的感情骗子。 四年前被耍得团团转的是他。 现在沉溺在这场暧昧的游戏中的也是他。 他再清楚不过姜危桥的为人,博涵的话不过是印证了他的判断。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如此难过?
第52章 变故(二更合一) 一整个春夏,唐彦都没有再操心自己未来的选择,比起这个,此时此刻姜危桥更为重要。 他过生日前一天,父亲出轨的新闻上了头条。 父亲焦头烂额。 母亲开始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可是很快的,外部的舆论还有网暴,甚至连唐诗岚这样的人都被影响。 来自外公还有几位舅舅的电话里都是斥责和埋怨。 家里氛围压抑到了极致。 记者在东山墅外围了好几层。 他也是绕了一大圈,才能够偷偷出去见姜危桥。 四年前的那个傍晚,下了雨,唐彦不喜欢新兰亭的氛围,于是姜危桥就带着他来天台看雨。 “危桥,如果你不在新兰亭工作,你有什么打算?”分别的时候唐彦问他。 “为什么问这个?”姜危桥反问。 “就是很好奇你的选择。” “我如果不在新兰亭工作,就得找其他工作来还债吧。能有什么不同?” “如果你债务还清了呢?或者说你没有债务的话,现在去会做什么?”唐彦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孜孜以求。 姜危桥说:“那还有我弟妹要供养……” 然后就看到唐彦的表情,笑了:“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我现在这个情况,你让我想什么我也是想不到的。你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他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唐彦如此认真。 “我觉得假设真的什么债务也没有,也不用考虑弟妹的问题的话……回去重新读书怎么样,参加高考,考个大学,未来朝九晚五?” 姜危桥听着他的话,在屋檐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然后抬头看向远处的后海。 “我这种人做不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太无趣。”姜危桥对他说。 “那你想做什么?做艺术家、创作者、设计师……或者开公司当老板,我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开一家新兰亭类似的公司了?或者学英语、日语、法语……对,再学个芬兰语如何?听说芬兰语很难?”聊到姜危桥的未来,唐彦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认真给他规划着。 姜危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那根烟在手里燃尽,他才笑起来:“到时候你回慈鑫,我给你打工,专门跑商务,搞合作,什么客户难啃就交给我,肯定给你跑下来。” “……我不打算去英国读书了。”唐彦说,“所以我不会去慈鑫。” 这次轮到姜危桥诧异:“我记得你拿到了LSE的offer。” “是,但是我不想去。”唐彦说,“我反复想过了,我不想继续读金融,也不想去慈鑫。我想继续做餐饮,不光是迷踪这样的高端餐厅,我也想做一些大众化的连锁品牌……我最近和你一起,吃过了好多小馆子,其实它们的味道都很好吃。不用什么精美的食材,一样能做出来大家都喜欢吃的东西。比如说你带我去吃的那家板面。” “我是不是……是不是太天真了。”他问。 “你该走了。” 唐彦愣了一下,直到姜危桥拿出手机给他看时间。 “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晚上要早点回去,因为明天是你的生日宴会,得去现场再次确认宴会环节。你父亲很重视这件事。” 时间已经指向七点,唐彦吓了一跳:“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姜危桥忍俊不禁:“好,路上小心。” 唐彦走出去两步,翻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张请柬出来:“这是请柬。” 姜危桥诧异:“给谁的?” “给你。” “给我?”姜危桥接过来那张精美华丽的请柬,打开来,里面手写姜危桥三个字,他能看出来是唐彦的字迹。 “明天生日宴,请你来参加。姜先生有空吗?”唐彦笑着问他。 他以为姜危桥会感觉惊喜,甚至会有些不安,可是没料到姜危桥开玩笑说:“你这样的大少爷过寿,现场的肯定都是些高官名流的富二代,我去……真的合适吗?” “我的生日宴会,当然要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唐彦握住他的手,把请柬塞入他的口袋,“你不要瞎想了,明天一定要过来。我打算在明天的生日宴会上宣布我们的恋情,以及我不再出国深造的决定。” “……所以你不出国了,也不打算读LSE了……都是为了我。”姜危桥有些吃力地说完这句话,“是吗?” “不能这么说。”唐彦纠正,“但是你确实帮我想清楚了很多事。谢谢你,危桥。” 说到这里,他有些羞讷。 姜危桥手里的烟燃到了最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真的该走了。” “好,我走了!” “彦彦哥。”姜危桥忽然叫他,唐彦抬头,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于是一夜的烦闷被暂时驱散了, “明天一定要来呀!”他笑着说。 姜危桥看着他,理了理他的头发,没有说话。 手机里又冒出来好几条父亲催促他的微信,他真的必须离开。 这天在下雨,就像是他们在新兰亭相遇的那一天一样,唐彦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东西,从新兰亭出来赶到停车场,翻了所有的兜儿,确信自己的车钥匙遗漏在了新兰亭,于是又淋着雨跑回去找钥匙。 他从大门冲进去,门童还是第一次他来的时候那个年轻人,他认识,于是匆忙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从楼梯往上爬,很快上了天台。 姜危桥不在天台口,于是他弯腰在周边的地板上找了一下,从桑拿木板的缝隙里找到了滑落的车钥匙。 正要起来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太阳伞下,传来姜危桥说话的声音。 “这里没有其他人。”姜危桥说,“只有咱们两个。” 唐彦觉得好笑,他知道这里没人,除了他和姜危桥,几乎没有人会来天台看雨。 “过来坐会儿?伞下面淋不到雨。”姜危桥又说。 “好。”另外一个声音说。 唐彦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姜危桥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太阳伞下抽着烟,另外一个陌生人正走到他身边坐下。 姜危桥并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唐彦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些不安起来。他知道姜危桥有其他的客人,可是他从未想过,姜危桥是怎么跟客人们相处。 于是他像是闯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戏剧中,不安地想要离开。 “抽烟吗?”姜危桥问那个年轻人。 “不,谢谢。” “你第一次来新兰亭吗?”姜危桥又问,“是朋友带你来的吗?” “我很少来这种地方。”陌生的年轻人诧异说,“你怎么看得出来?” 姜危桥淡淡笑了起来:“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和他们不一样。 唐彦一阵窒息。 不一样。 姜危桥总是这么说着。 你和其他人看起来不一样,你和其他客人不同,你是特殊的,你甚至不是我的客人,你是我的…… 是什么呢? 他曾偷偷地填补过这两个字。 爱人。 恋人。 情人…… 可是无论哪两个字,都与今天发生在眼前的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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