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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山

时间:2023-09-16 05:00:05  状态:完结  作者:匿名咸鱼

  但他真的在乎这些世俗的看法吗?

  如若换作别人与自己发生这等事,他也会是如今这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吗?

  梁念诚,对自己来说终归不一样。

  夜色越来越浓,梁念诚见谢治群仍沉默不语,用小指头碰他的手,问:“治群哥?”

  谢治群捉住梁念诚的手,眼中紧毅,下定决心,慢吞吞地说:“你和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也睡不着。”


第52章

  听到谢治群的邀请,梁念诚的心骤然一缩,默然盯着被握住的手,察觉到微妙的氛围变化,他讷讷地“嗯嗯”,鬼迷心窍反握住这人的手,见没有被拒绝,反而像个羊羔一样温顺可爱,露出流光萦绕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次还是逃不开。

  就算世界末日,他第一个要牵手的人是谢治群。

  当对一个人的爱意蓄积到极致,再怎么百密不疏编排隐忍也会露出破绽。

  谢治群就像暗蓝色大海上一股霸道斡旋的飓风,不经商榷与允许,就能将他这轮垂暮的红色日轮统统淹没,洗劫得只剩下一片沧溟的夜空。

  和别人同床共枕,在谢治群漫长的二十七年生涯中,亲身经历的次数寥寥无几。

  囿于他崇尚高洁的身体与意识有个约定成俗的规矩,宁肯孤独地离群索居,也不愿让他人恣意僭越,自己设下的雷池半步。

  十年前高中毕业,谢治群和苏筠结伴旅行,奔赴古老神秘、依山垒迭的拉萨布达拉宫,行程结束后筋疲力尽,想体验当地的藏式民宿。

  但因都是穷学生,并且旅行经验匮乏,预估的经费有限。为了节省开支,不坐吃山空,索性委曲求全只订一间房。

  苏筠神经粗大空泛,坦言说干脆睡同一张床,可谢治群没有与他人同榻而眠的习惯,黑沉挎下脸,说什么也不乐意,当场给拒绝,固执己见铺张棉被褥到地上就要睡觉。

  苏筠当时还阴阳怪气噎他与众不同:“没想到你还是个纯情少男呢?和我睡一张床又怎么了,都是男人,真不知道你以后结婚了,也跟媳妇打地铺?”

  清冷自矜如谢治群,冷冰冰抛去一个霜寒的白眼,闭上眼,漫不经心地怼道:“那也是之后的事,而且我自己挑中的人,怎么会嫌弃,肯定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我都喜欢。”

  直至如今,谢治群和梁念诚睡同一张床,心中五味杂陈,对不久前自己牵强附会的恳求原因,感到既懊恼又痛苦。

  他如一个还不会撒谎的三岁小孩,用愚蠢的借口将梁念诚拐骗到房间,却三心二意另外抽出一本从梁永刚那借来的闲书,嗦教这人先睡下,刻意趟在半米开外的床沿侧卧翻阅,殊不知平日斟酌字句的好习惯变得索然无味,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

  这时他又像个丢盔卸甲的赌徒,失去身体的支配权,孤注一掷、卑劣地渴望某种藏匿于心底隐秘的臆想能成真,注意力全被另一个人偷走。

  时间长了,曲折的胳膊和腰窝被坚硬的床板硌得胀痛、发红。

  但梁念诚锲而不舍保持最初的姿势,心思漂浮不定,俨然没往在书上住,倒开始聚精会神地汲取背后的呼吸韵律,那人如颗捉摸不透的定时炸弹,具有难以预计的隐患。

  谢治群心虚得很,恐惧之前的亲密接触已经转换成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触就即发。

  等他终于盘不住如潮水般蔓延的困乏慵意,悻悻放书到桌上,转身面对熟睡的梁念诚,悬吊的心才随面前安详的睡容跌落。

  谢治群从没这么认真地打量一个人的睡容,而且还情不自禁地想去触摸、靠近,不管是雕凿似利落的下颌线,还是刀削般硬朗的眉宇,甚至是缱绻的一呼一吸,绵软、灼热,他都像着了魔一般欲念横空,想化为狼与豺,妄图将这人彻底据为己有。

  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已经抚上梁念诚的脸,食指依捏这人的骨相描摹,从凸起的眉弓、托顶的额头,顺挺立的鼻梁,再滑落至单薄的唇瓣停顿,忐忑地挪上前去,手指游移不定地摩挲唇瓣,喉结攒动。

  踯躅之间,一个罪恶的念头反复鞭策着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忽然地抬起头,终于在梁念诚的唇上蜻蜓点水式地擦掠了一下,这时他才惊悚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后,迅速悬崖勒马式地缩回手,转过身蜷进被子,心脏失控似地上蹿下跳,秉承多年的信念一朝瓦解。

  他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但却对梁念诚生出不堪的心思。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梁念诚相处过的细枝末节,像个变态咀嚼着那些暧昧、旖旎的对话与身体接触,意识上的变态很快泛滥到身体,生理反应一如既往地诚实,下身悄然而至的酸麻胀痛令他难堪到极点,妥协式地把手伸进裤头,捂住那孽根。

  五分钟之后,直接破罐子破摔,起身离开房间,抱着一个“我是畜生”的念头,耻辱地走进盥洗室。

  这天晚上谢治群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彻夜难眠、娱乐至死的糜烂。他对这种不受自我主导的行为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翌日一早,顶着两个熊猫眼憔悴一张脸坐在饭桌上,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孩子频频嘲笑,但当极具权威性的大哥梁念诚开口呵斥时,那阵笑声像蜡烛熄灭一样匿迹。

  孩子们大眼瞪小眼,陆续瑟缩着脑袋,埋头吃饭。

  最清醒的梁永刚大气不敢喘。总感觉两位大人在隐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风卷云残地扒完饭,就收拾自己的碗筷进房间了。

  而谢治群耳边像灌进强悍的冷风,嗖嗖地什么也听不进去,脸红脖子粗,他不敢面对梁念诚。

  “治群哥?”梁念诚担忧地问,桌底下用手拉攥谢治群的手腕,埋进手心,声音低沉有磁性:“昨晚睡不好吗?”

  谢治群贪恋地感受手腕上来自梁念诚的温度,他想回应,但出于羞耻与愧疚,又摇了摇头,轻飘飘地说:“好像有点,不过不要紧。”

  心虚地反问道:“你呢?昨晚睡得好吗?”

  梁念诚顿了一下,幽深的眼中闪过一抹光,抿唇笑道:“挺好的,你要不要继续睡会儿,下午我送几个孩子回学校,我再回来接你?”

  谢治群心底鼓起些涓涓的暖流,他知道梁念诚返程辛苦,便没有应允,劝道:“不要了吧,睡觉的事,我们今晚回去,早点上床就好了,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太累了,明天还要上班,身体吃不消,待会我和你一起去学校,孩子们这么可爱,我也舍不得他们,下回见面,我一定要给他们买好多吃的。”

  梁念诚听到“下回见面”这四个字,心口似被锤子敲击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知为何,谢治群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好吧,谢谢你,治群哥。”

  饭后遐余,两人一起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来到下午,他们按约定,一起送孩子们回学校。

  回到修车店时紫色的霞光烂漫地霸占云山的天际,悠沉的田野被南风压低了腰杆,低头虔诚亲吻土地。

  修车店一改往日的平静,传出嘹亮的声音,谢治群贴着车窗问:“这么热闹,是有谁回来了吗?”

  梁念诚面不改色把车倒入后栏,缓缓说出一个名字。

  谢治群感到很好奇,他还没见过这人,却听到过很多不同凡响的传闻,“听说他这几年都在外面闯荡,怎么回来了?”

  梁念诚摇摇头,替他打开车门,说:“他之前说周五回来,但是航班延期,迟了两天,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不过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可还没等他们走进,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魁梧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出店门,兴高采烈地把梁念诚捞进怀里,朝气十足地喊:“可想死我了你!”

  一旁被冷落的谢治群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心中不甚舒坦,彼时另一个陌生的英俊男人紧随其后,从店里走出来,和他礼貌地打招呼,又冷酷十足地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小亮,快过来。”


第53章

  男人不露山水的话语,如一柄定海神针,让亮仔蟠踞在梁念诚身上交缠的手脚一并松垮,扭过头龇牙咧嘴,憨声一笑。

  摇着屁股谄媚地走进男人,像个裹脚的小媳妇儿低眉顺眼地详略介绍:“那就是我经常和你提的好朋友,梁念诚。他没什么的……”

  旋即抬开臂膀,指向远侧的梁念诚。

  男人轻轻地攥住亮仔的手,拉到自己怀里,肃穆的眉目传情,稍露些温柔的爱意,音色清平:“我知道,不用解释,小亮。”

  遂毫不避讳地拢住比自己矮一头、身形健硕的亮仔,转而向梁念诚谦卑有礼地说:“你好,听亮仔提起你很多次了,一直想见见你,我是萧明归。”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两人举止亲密,猫腻暧昧。绝非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

  谢治群心中隐隐约约回响一个答案,虽不敢果断定论,但也猜测十之八九。

  他不会以庸俗的目光去界定这两人的关系,可因鲜少遇见,难免感到一丝隐秘的诡异,下时紧张地望向梁念诚。

  奇怪的是,他竟然有些期待,他渴望知道梁念诚会作出何种反应。是嗤之以鼻?还是不可置信?

  然而都没有,梁念诚面不改色,神色自若,像和未曾谋面的朋友初识那般视若无睹,平静道:“你好,之前就经常听亮仔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待会我们一起吃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谢治群面上充血,噤若寒蝉,羞愧攻占他的感知,耳边传来梁念诚低回冷磁的嗓音:“这是谢治群,我的朋友,他也在这住。”

  他怯场地抛去一个礼貌的眼神,心中虽慌乱不已,但仍勉强佯装出一副气定闲神的面孔,朝那两人笑:“你们好。”

  说着这句,梁念诚已经偏离航心似地向他靠拢,手臂勾搭他的肩膀,轻轻一带,将他整个人纳入怀中,贴着耳朵柔声道:“治群哥,你很紧张吗?”

  好歹也是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被像护犊般圈抱,总归不合适,血液中迸发的抗拒,无时无刻叫嚣倔强不屈的基因,训斥他不该如此逆来顺受。

  彼时谢治群能清晰感到面前的两人,正用一种看待同类时应有欣赏的目光,露骨地投射到自己身上,进行严格的审视。

  他有些不适应地移开目光,却没有刻意疏离梁念诚的温暖,嗔怪地叹笑,又像在反问自己:“没有,我为什么要紧张?”

  藏在萧明归怀中的亮仔看破不说破,他抬头轻轻吻悬在眼前的下巴,心情无比愉悦。

  萧明归揉了揉亮仔根根倒竖,笔直挺立的寸头,说:“小亮,我们进去吧。”

  到了晚饭时间,梁念诚可畏煞费苦心,恐众口难调,既顾虑萧明归是浙江人,又考虑云湾镇地处岭南,气候潮湿,当地人偏嗜酸辣口味,明悉叫入乡的客宾马上随俗是强人所难,便别出心裁地减轻酸辣的雾重感,调成咸口,遂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便沸沸扬扬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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