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榆忙过一阵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苍耳躺在沙发上睡熟过去的样子。他微微弯起眼角,把椅背上挂着的警服外套拿去盖在了苍耳身上。 门外敲了两声,有同事进来递资料,一进门就被秦榆“嘘”了一声,于是自觉降低音量,悄声笑道:“秦队,你弟不是在上大学吗?哪儿又捡来一个弟弟?” “文件放下干活去,闲得你。”秦榆压着声音道。 到了下班时间,秦榆收拾了东西,走到沙发上睡成一团的苍耳面前,隔着衣服拍拍他的肩:“小苍耳,起来,回家了。” 苍耳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在半梦半醒间软软哼声道:“明远……” 然后他就被掐着脸疼醒了。 “唔……秦,秦警官?”苍耳睁开眼,下意识握住秦榆掐他脸的手,“好痛,你松手。” 秦榆冷着脸放开手:“赶紧起来,还赖在公安局不肯走了?” “哦,哦。”苍耳立刻坐了起来,揉着自己泛红的脸,不太懂秦警官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苍耳跟秦榆走到车库,又听他问道:“你有地方去吗?出租屋或者宾馆,总不能去睡大街吧。” 苍耳想了想,道:“您能不能送我去那天的酒吧?我和老板娘认识,可以去她店里借住。” “酒吧那种地方怎么睡觉?”秦榆无奈,给他拉开了车门,“去我家住吧。” “啊?”苍耳傻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我那房子就我和我弟两个人住,他去上大学了,你可以睡他房间。”秦榆拍拍他的脑袋,“你先住着,等找到房子了再搬出去,行不行?” “那样太麻烦您了……” “你都付了我一百万,住两天我家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秦榆丢出杀手锏,不由分说把他推上了车,“行了金主,再墨迹我俩今晚都睡车上得了。” 秦榆先带苍耳在外面下了馆子,吃饱了才开车到自家小区楼下,又下车去便利店买了一堆东西,一股脑塞给后座的苍耳,然后继续启动车子进小区。 苍耳打开购物袋一看,里面是新的洗漱用具、拖鞋、袜子、一次性内裤,甚至还有跟他手机一个型号的充电器。秦榆对苍耳空手出来的事只字未提,却贴心地准备好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苍耳捧着购物袋,感觉自己又有点想哭了,赶紧深呼吸几次咽了回去。 秦榆家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楼,一户一梯的构造。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亮堂的大门口,苍耳都有点不敢往里走。 “进来啊。”秦榆打开门,把新买的拖鞋拆了包装丢在苍耳面前,自己先往里走,“我去给你找件睡衣,你赶紧把现在这身儿脱下来扔洗衣机,然后把自己塞进浴室洗干净。” “好的秦警官。”苍耳红着脸悄悄揪起自己的衣领,埋进去闻了一下,心想是不是刚才坐在车上把秦榆熏到了。 秦榆一回头就看见苍耳在偷偷闻自己,顿时被逗笑了:“别闻了,反正香不了,赶紧洗。” 苍耳窘迫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赶紧溜进了浴室。 许久没有好好洗过一次热水澡,苍耳感觉自己舒服得快要融化了。然而等酣畅淋漓地洗完,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进来得太急,他没有拿睡衣。 苍耳站在厕所门口犹豫不决,却听秦榆在外面先敲了门:“苍耳,衣服给你拿来了。” 秦榆刚说完,厕所门一下子拉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只沾着水汽的白皙的手:“谢谢秦警官,给我吧。” 门开得这么快,也不知道在里面纠结了多久要不要开口喊人。秦榆联想了一下,笑意便从眼角流露出来。 苍耳出浴室的时候,秦榆刚把弟弟的房间换好了床单被罩,一回头,苍耳穿着一件过长的T恤站在门口,拿着裤子小声说:“秦警官,裤子太松了,我穿不上,还给你吧。” 秦榆普通款的T恤在苍耳身上能包住半个大腿,宽松的睡裤更是连腰都挂不住。露在外面的两条长腿白得晃眼,秦榆赶紧移开目光,往弟弟的衣柜看去:“我弟高中的裤子还在,我给你找找。” “不用了秦警官!”苍耳连忙摇头,“我本来就擅自睡了你弟弟的床,怎么能再随便穿人家的衣服呢。” “怎么能叫擅自?”秦榆一挑眉,“房子是我买的,床也是我的床,我说能睡就能睡。不过裤子也无所谓,明天给你买几套新的,今天先这么着吧。” 苍耳被拉过来坐到床上,新换的床单干燥又温暖,和曾经那个阴湿的出租屋相比,简直是天堂。 他眼睛热热的,抬头看着秦榆:“秦警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要对你不好呢?你又没做错事。”秦榆拍拍他的脑袋,温声道:“早点休息吧,别瞎想。” 秦榆把游戏机带回了家,坐在床边陪苍耳玩了好一会儿,玩到他犯困打瞌睡了,再看着他睡进被窝里闭上眼,帮他掖好被子,关了灯走出房间带上门,假装没有看见他滑落眼角的那滴眼泪。 躺到自己的床上,一片漆黑之中,那双躲闪瑟缩、常常委屈的眼睛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秦榆感到心酸,心酸之后就是生气,怎么想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舍得欺负那样一个人,这么个一碰就哭,敏感易碎的小可怜儿。 怎么忍心呢。 ---- dbq看了前文的姐妹可以再回去看一眼,我反复改动了好多设定π_π秦榆改成警察了,那张破卡一百万十万反复横跳最后还是定了一百万(感觉十万谢家也实在是太抠搜了)小苍的年龄改成了二十二,秦警官三十二(我爱年龄差)
第5章 5 工作 ====== 苍耳醒来时,看着干净的房间和床铺,一时间还有点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那个潮湿的出租屋了。 前两天因为各种事情睡得太多,所以今天醒得很早,手机上显示才六点多。苍耳穿上秦榆给他买的毛绒拖鞋,静悄悄地洗漱完,推开房门,看见秦榆房间还关着。 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见有挂面和鸡蛋,便想着给秦警官做点早餐。但他厨艺还是很一般,面条下锅不小心煮烂了,鸡蛋也煎焦了,黑黢黢冒着糊味,闻得他自己都直皱眉。 他赶紧拿锅铲把焦了的鸡蛋铲到垃圾桶里,又敲了一个下去,紧紧盯着火候,一不小心被油花迸到手,疼得他放下锅铲吹手,然后蛋又焦了。 苍耳拿筷子去挑炒糊的蛋白,越挑越惨不忍睹,只好把蛋白塞到自己嘴里。焦苦的味道溢在嘴里,他忽然就回想起之前给谢明远做的排骨汤。怎么炖都炖不好,唯一一次勉强能入口的,谢明远却一眼都没看,最后还是大半进了下水道。 他的心意从来就不会被人珍惜,不过也对,谁让他的心意那么廉价,不合时宜,又拿不出手,怎么可能有人看得上眼。 秦榆洗漱完一出房门,看到的就是穿着大号T恤,踩着毛绒拖鞋的男孩,一边对着锅铲吃鸡蛋,一边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场景。 “怎么了?是哪不舒服?”秦榆赶紧走过来,看到他手背上红了一片,皱着眉把他手里的筷子拿下来,抓着他的手腕放到水龙头下冲水,在哗哗的水声里训他,“烫着了得冲凉水,这么大人了还得我来教?” 苍耳低着头不说话,晶莹的泪珠滑到脸颊上,看着可怜兮兮的。 秦榆关掉水龙头,拿面巾纸帮他擦了手上的水,又抽了张新的给他擦眼泪:“这是手烫伤疼哭的?” 苍耳摇摇头,小声说:“煎蛋太难吃了。” 听到苍耳因为做饭太难吃把自己气哭,秦榆却没笑,神色认真道:“是吗?给我尝尝。” 说罢,他拿起放在边上的筷子,直接把锅里剩下的一半焦糊的蛋往嘴里一塞,囫囵嚼了几口吞下去,然后道:“味道也还行,就是咸了点,下次少放点酱油。” 苍耳愣愣地看秦榆打开另一口锅,把里面惨不忍睹的面糊舀出来,站在料理台边上稀里呼噜喝了一大碗,放下碗后拍拍他的脑袋:“吃饱了,我上班去了。” 秦榆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苍耳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道:“秦警官,我可以出去吗?” “当然了,你又不是我抓回来的犯人。”秦榆一脸莫名地回头,“还是你想跟我去局里?” 苍耳想起昨天在警察局的压迫感,慌忙摇头:“不用了,我……我去找工作吧。” “嗯,”秦榆颔首,又提醒他,“别太着急,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就安心在这儿住着,我又不赶你。” 秦榆离开之后,苍耳在空荡的屋子里发了一会儿呆,转头去把锅里剩下的面盛了出来。煮烂了的面条着实算不上好吃,秦榆居然这么爽快地喝下一碗,也不知道是完全不挑食还是着急上班根本来不及在意味道。苍耳愣愣地想着,不知不觉竟然也把面条给吃完了。 他洗掉锅碗,再把厨房打扫了一遍,时钟显示才到九点。 跟秦榆说找工作的时候说得好听,其实他心里还是胆怯的。寻常人眼里的正经工作,他从来没做过,几次想应聘,也根本不够格。 临近十点,苍耳终于鼓起勇气,拿着手机和身份证出了门。 然而现实与以往的每一次经历并没有什么不同。工地嫌他体弱,工厂嫌他没本地户口,超市老板得知他连高中文凭都没有,说什么也不肯用他。问来问去找到一家小饭店,老板正好忙得来不及洗碗,直接叫他进去干活。 苍耳埋头认真洗了一天,下午还吃到了老板匀给他一份的蛋炒饭。他心里窃喜,以为自己能留下了。等晚饭点最多的客流过去,老板一家也坐下吃饭了,他便擦擦手跑去找老板,忐忑地说:“那个,您看我……我能留下吗?” 老板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拍到他手上:“我们不缺人,今天是有个小工请假了人手不够,临时找你顶一下,喏,工钱结给你。” 苍耳拿着钱愣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哦……谢,谢谢。” 他默默走出饭馆,还没下台阶,就听见身后老板的妻子低声嘀咕:“跟木头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老板同样压着声音对妻子说:“一个大小伙子,没毛病也不会上这儿洗碗来。看他那个长相,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苍耳站在台阶上停了许久,感觉那对夫妻打量的目光还在他背上逡巡不定,脑子一阵一阵地发麻,最终僵硬地抬起步子离开。 手机上显示来电,他以为是秦警官,接起来却听见酒吧悦姐的声音:“小耳朵,最近有空没,来给姐撑撑场子?” 那道声音仿佛注入干涸土地的一汪清泉,苍耳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对着手机说:“悦姐,让我跳吧,我今天晚上就可以来。” 苍耳穿了许多年的舞蹈服也跟着出租房的垃圾一起丢了,苍耳空手去了酒吧,被塞了一套新的舞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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