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遨月哑口半晌,有些无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以为……” “没关系,”苍耳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纠结谢明远到底喜欢谁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他最喜欢的人只有他自己,他自己舒服了,总会编点好听话来哄你,可一旦事情偏离了他的心意,他就会变得比鬼还可怕。” 苍耳站起身,向病房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简遨月再次喊住他。 “那你知道我的孩子去哪了吗?”简遨月咬住下唇强忍眼泪,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地问,“你告诉我实话,我能承受得住。我的孩子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被谢明远那个混蛋当传宗接代的筹码,拿来讨好你了?” 苍耳默然良久,只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苍耳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秦榆兄弟俩似乎又吵了一架,坐在那谁也不理谁。见到苍耳出来,秦榆立刻上前关心他的情况,秦杨则匆匆和他打了个招呼,一溜烟跑进去看学姐了。 苍耳有点累,在秦榆的怀里靠了一会儿,从熟悉的味道里汲取了一点力气,才松口气似的开口:“我们回家吧。” “好。”秦榆抱他的手紧了几分,护着他从医院回了公寓。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两人都还没吃晚饭。秦榆下了一锅面条,盯着苍耳必须吃下去。苍耳机械地嚼了两口,也感觉到有些饿了,乖乖吃了大半碗才停。 秦榆收拾碗筷,让他先去休息,苍耳嘴上应着,却一直在他身后跟来跟去,像个粘在衣服上的小苍耳。秦榆无奈又好笑,由着他一直跟,全收拾完了,才推着他回房间,打打闹闹地洗漱,换上同款情侣睡衣躺在床上。秦榆搂住今天格外黏人的苍耳,安抚小孩似的,轻拍他的后背。苍耳被温和的力道安慰着,悄悄埋进秦榆的衣领,紧闭的眼皮中间挤出几颗水珠,洇在了棉布衣料上。 “别哭了,不是宝宝的错。”秦榆感觉到怀里身躯轻微的颤抖,还有胸口的湿意,心疼地收紧这个拥抱。 苍耳委屈的啜泣声闷闷地传出来:“是不是我不和谢明远在一起,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他不会为了我放弃少爷身份,也不会过那两年笑话一样的日子,他安安心心地出国留学,也就不会招惹好好的一个女孩,还这样骗她了。” “什么帽子都往自己头上扣,你这脑袋沉不沉啊?”秦榆轻弹了他脑门一下,无可奈何道,“谢明远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人,不管遇到谁都只会考虑自己,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你们都是受害者,别开什么分锅大会了。” 苍耳一下子哭出声,浑身都在抖着,像是恨急了,两只手在秦榆的怀里都攥成了拳头:“我好恨,好恶心,怎么会让我喜欢上这样的人啊?” “没事了,没事了。”秦榆揉着他的拳头,挤进去与他十指相扣,吻他的发丝和眼角,不断安抚他,“他在你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闯入你的生活,把你搞得一团糟,你都没有被他带坏,还自己走出来了,不就是说明你已经特别了不起了吗?” 苍耳在秦榆不停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于是秦榆又笑着说:“谁一辈子不遇上几个坎儿,你就当踩狗屎摔了一跤,恶心归恶心,换双鞋就是了,也不能因为那坨狗屎天天恶心得不吃饭对不对?” 苍耳噗嗤一声,抹了抹眼泪,终于破涕为笑。 秦榆见他终于笑了,松了口气,拍拍他道:“好了好了,早点睡觉,咱们回归正常生活,不想这些了。” “秦哥,”苍耳顿了顿,对他说,“我想去跟谢明远见一面。” 秦榆安静下来,看着他没说话。 “谢明远说那个孩子是领养的,我觉得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苍耳刚哭过还红着的眼睛却笃定起来,闪着沉静的光晕,“我一定要弄清楚,才能彻底和过去做个了断。” 许久之后,秦榆只是重新把他揽进怀里,温声对他说:“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第二天,苍耳跟舞室请了假,从手机里找出那个被拉黑的号码打了回去。没过多久,电话就接通了,那头的人显然很是惊喜:“小耳,是你吗?” 苍耳捏紧手机,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谢明远开心得语气都雀跃起来,忙不迭跟他说,“我都跟家里谈好了,爸妈也都同意了,还想和你见一面,吃个饭。怎么样,我现在就来接你?你要是不好意思也没事,我先带你看看房子,我亲自为你挑的,你肯定喜欢……” “那个孩子呢?”苍耳打断他,语气平静地道,“我想见见他。” “对,也对,他是我们俩的孩子,多接触是应该的。”谢明远自顾自地笑起来,“我请了育婴师和月嫂照顾宝宝,现在宝宝特别健康。你想看,我马上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你给我个地址,我自己过来就行。” 苍耳到了地址写的地方,是一处私密性很好的高级公寓。谢明远到楼下来接他,上来就想拥抱接吻,被苍耳强忍恶心推开了。谢明远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敢得寸进尺,在电梯里就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咱们的新家比这大多了,这里就是给宝宝住的婴儿房。你要是嫌吵,以后不用跟宝宝一起住,想他的时候过来看一眼就行了。” “家里长辈还不知道这事,所以没把孩子带回去。等咱们去国外领了证,带着宝宝光明正大地回家,就跟他们说是代孕生的。”谢明远牵着苍耳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宝宝前几天上好户口了,叫谢思洱。老婆,我对你的真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变了。” 苍耳脑海中是病床上的少女惨白的病容,随颤动的身体垂在被子上沙沙作响的发丝,收在口袋里的指尖颤抖不停,生理性的恶心几乎冲破阀门,被他生生忍住。他跟着谢明远走进家门,被几个保姆和育婴师排着队问候,殷勤地引进主卧,看见了正中间小小的婴儿床上那个襁褓里的小生命。 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当然也看不出父母的影子。只要从小养育,放在锦绣堆里长大了,富贵名声代代传承,谢家一样体面尊贵,没人挖得出朱门下冻死的枯骨。 苍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认真拿起玩具逗孩子。宝宝看见陌生人进来,好奇地探头张望,没多久便被他拿着的玩具吸引,被逗得咯咯直笑。 谢明远站了许久,发现苍耳似乎真的只是来看孩子的,松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正好此时李秘书的电话打过来,说是他妈找他去公司,有工作要交代。谢明远仍然是原来游手好闲的性格,只是现在为了和苍耳复合,少不得忍着听几句话,闻言面色不怎么愉快,也只能先离开去了公司。 等谢明远走了之后,苍耳又逗了一会儿,见月嫂泡了奶过来喂宝宝,便把地方让了出来。等宝宝喝完奶,打了个小呵欠又困了,慢慢闭眼睡了过去,苍耳就一直神情温柔地看着他。月嫂对这个话少又有耐心的男人印象不错,正要去洗奶瓶,就被他悄声叫住,指了指宝宝的小手:“我看宝宝指甲有点长了,我能给他剪剪吗?” 月嫂笑着点头,拿了安全剪递给他,嘱咐他小心一点,不过看苍耳极其耐心仔细的样子,也就放心自己去忙了。 家里好几个育婴师轮换着照顾孩子,但都知道苍耳和他们雇主的关系不一般,看他想和孩子亲近也不阻拦。苍耳在育婴师的看护下,小心翼翼剪了宝宝的十个手指甲,用纸巾包好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和他们告辞,转头离开了这里。 出了公寓,苍耳从容的表情顿时消失,手伸进口袋攥紧被自己当着育婴师的面调包的纸巾,快步走出去,打车去了医院,找到简遨月的病房,拉住出来接水的秦杨。 “你想办法取一点简小姐的DNA,先别让她知道,然后带出来给我。”苍耳低声道,“我去找个机构,做亲子鉴定。” 一周后,鉴定结果到了苍耳的手上。他拿着报告,第一次给李不言打了电话。 李不言听完沉默片刻,回答他:“我一旦接了委托,当然会帮到底。但前提是,当事人自己愿意站出来。” 最终鉴定报告还是到了简遨月的手上。 她看着结果一栏“确认亲生”的红色印章,捏着纸张的手指不停颤抖,被秦杨握住一只手,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擦掉满面的泪痕,抬头看着苍耳,又看向李不言,语气已然冷静下来。 “我犯了错,害他不被期待地降生。可他不是谢家的工具,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他是我的孩子。”简遨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我要把他抢回来。” ---- 作者坚决反对同7代孕!只是剧情需要,反派作恶不代表本文立场!
第18章 18 酒会 看过孩子之后,谢明远重新申请添加好友,竟然被苍耳通过了。他以为苍耳回心转意,时常给苍耳发消息问候,还尝试着约他出来。苍耳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他,但没有赴过约。 谢明远被不上不下地吊着,不免心烦意乱,天天泡在夜店里借酒消愁。手边搂的俊男靓女没缺过,却总是免不了想起抱着那个人的触感。他自诩情场老手,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一个人身上,一折就是六年。为了他和家庭决裂,下放到那种地方去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自觉已经对这份感情仁至义尽。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玩腻了苍耳。回归原本的生活,一切还能重新开始。他到马尔代夫痛快地度了个假,神清气爽地回D国接着上学,穿得人模狗样,学个吉他,背几句电影台词,在狂欢后的深夜用情伤充实一下自己的人设,轻轻松松勾上一大把女学生,每天不重样地享受人生。 某段时间,他真的看上了一个女孩,从普通家庭一路考学上来,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但是履历优秀,自信明媚让她本就姣好的面容更加增色,走到哪里都能成为周围人群视线的焦点。他看着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酒吧见到苍耳的场景。稚嫩的少年穿着擦边服装跳着拙劣勾引的热舞,却因为他那张干净到惊艳的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像一轮皎洁无瑕的月亮。 真是巧,谢明远想。他最擅长的就是摘月亮。 之后发生的事都在他意料之中,偶遇,交谈,约会,牵手,接吻,上床。他再一次践行了自己的撩妹法则,顺利得让他感到枯燥。过了一个多月,他又有些玩腻了,慢慢疏远了女孩,在一晚接一晚的纸醉金迷中,他变得越来越迷茫,身边人的脸也有些看不清了,渐渐地,都变成了同一个面孔。 “小耳?小耳是谁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叫Marry。”身边女伴不满的抱怨声拉回了他的神志。谢明远晃了晃脑袋,盯着女伴看了许久,第一次不顾绅士形象地把人随手推开,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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