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n不会读心术,他没从Anubis的挣扎神色中领悟出这些。他得到了目光的回应,却越发恼火,恼火掠过心头、而后却似乎连带着先前的一切不安与暴怒坠下高崖。他看着Anubis有些动摇的顽固神情,终于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没做任何事,只是开口说话。听得出声音有些哑,他说:“你是不是想离开我?” 这无疑是一种类似于“你是不是要背叛我们之间的爱情”又或者是“你是不是想分手”之类的表达——Qin说不出这些肉麻的词语,但“离开”,这个词还在他能轻易脱口而出的范围内。 Anubis却对这个疑问、逼问感到莫名其妙。Qin的两条手臂按在桌子边缘,正好将Anubis困在中间,虽然他知道这困不住一个真的要走的哨兵,但显然Anubis一副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什么意思的表情…你几个意思? “你怎么会这么想?”Anubis少见地抛出一个问题。 Qin几乎要破罐子破摔,看到眼前这家伙还在这里一脸平静地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更是急得一把揪住Anubis胸前的衣服。 “我为什么不这么想?我怎么不能这么想?”像怕露怯、Qin的声音听起来几乎决心要吵架,这对于Anubis来说也几乎是头一回,“你不是这个意思吗?你不就是这个意思?你明明就想走,却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Anubis不能继续沉默了。这个答案关乎他的立场、他的未来,他不得不开口,他说:“我没想…” “你想!”Qin扯着Anubis的衣领、头发,一大把半湿的头发被他捏在手里,“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些吗?你不就是恨我不告诉你吗?现在你知道了!怎么、发现我没你想得那么好、觉得我该死,所以你要走?” Anubis不得不低头、他还不想就这么被扯下一块头皮。他又一次选择了退让、纵容,先是松开底线,而后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我不走。”他又说,“对不起。” Anubis的头发、脸、包括被Qin捏在手里的衣服都是潮湿的,他低着眼睛,一滴雨水正从前额流下来、顺着鼻梁一直往下淌。 “为什么要道歉?” Qin越过Anubis撑在桌边的手臂、从他的身后摸起刀子,刀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Anubis的后背上划,直到刀尖顺着脊骨分开白发、戳在哨兵后颈上。 “我…没想到他会把档案给我,我没想看。”Anubis辩解道。 “但你看了。”Qin一只手扯着Anubis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握着水果刀、就像是意图用刀在后者的脖颈上开个洞一样,他的脸靠得很近、阴冷的呼吸拂过Anubis的鼻尖,“现在你满意了?要不要我再告诉你点别的?你明明都看过了、怎么还是这个表情…” Qin松开手里的头发,冰凉的手掌抚上冰凉的、被雨水沾湿的脸。那我都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啊,他说,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什么都… 他没能说下去。Anubis低下头,吻住了这张说个没完的嘴。他辩不过这家伙,偏偏又在心里不承认他说的每一个字。只好这样让他闭嘴了,他想、并决然付诸行动。Qin眯了眯眼,心想原来Anubis也学到了那么一点接吻的精髓,只不过这种行为与当初固执地缠住他的腰、以为这样就能拦住他似乎没什么区别——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倒好了几分。 Anubis终于松开了Qin。只是在此之前,他夺过还被握在向导手里的刀,将刀扔远了。 Qin愣愣地看着他,突然笑起来。 “Anubis,要不要和我绑定?” 这言下之意几乎明显到就差明着问你愿不愿意…总之是种相当张牙舞爪的明示,Anubis愣了半天,反倒是那张被雨水淋湿的脸上露出种窘迫的表情——这家伙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哨兵了吧,Qin满怀恶意地想。哪有哨兵受得了这种引诱?他看着Anubis,后者的神色先是茫然、而后却又坚定下来,他摇了摇头。不是,他摇头? Qin傻了眼。他坐在床边、盘着腿,神色古怪。Anubis被他看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近于福至心灵,他领会到Qin古怪表情的意思,正因如此、他尴尬地抓了抓脖子。 “你说过…我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相爱。”他的语气柔和、坐在了Qin旁边,“我知道…你不想被任何人控制,一开始就是、我知道。” 所以呢?Qin竟真的饶有兴致地听起了Anubis不算辩解的辩解。 我知道那都不怪你,可我开不了口,他说,我只是,我、我… 他说不出话,倒是Qin伸出手,将哨兵的脸掰了过来。于是他发现这个总是只会用枯燥的语言形容爱的哨兵竟然流下了眼泪。雨水与泪水其实看起来没有什么分别,Qin想,却轻轻地握住了Anubis紧紧地捏在膝盖上的双手。 “我为你感到难过。”他说,“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我可能很生气,但我没有理由生你的气。呃、我只是有些生气你没告诉我这些…但可能、你没错,这些事我很难一下就全部接受,我想,你有自己的考虑、我应该再多一点耐心…你总会告诉我的。” 那倒是没那个打算,Qin想,干笑着挠了挠脸。他本来打算把这些秘密都带进棺材,毕竟让Anubis知道这些全无益处,他还不至于蠢到把这些都告诉他。他知道Anubis的内心在某一方面实在算不上坚韧,他知道他会因为那些哨兵疑神疑鬼,但他又清醒到不会以此指责Qin——为了避免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Qin不可能主动把他过去的原貌完整而确切地告诉Anubis。这些事只会妨碍他们的生活,他想,它们既然已经发生,便自然可以全不存在。可惜的是Anubis已经全部知道,好在他对他算得上了解,他凑过去吻Anubis。他用目光小心触碰了Anubis的目光,而后弯起眼睛、笑起来。 “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你也知道。”Qin貌似抱歉地眨眨眼,“我觉得、嗯,说不准我们可以就这件事好好谈谈,你想的话。”
第69章 番外:秘密(四) Anubis摇了摇头,开口时似乎并未经历太多思考或挣扎: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了…那些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他的松口让Qin松了口气,但他不想表现得那么明显。在Anubis面前流泪已经足够丢人,要再透露出那么几分怯懦,那他真是没办法保证自己在感情中的绝对控制权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Qin坐在Anubis的手,并扯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他的腰间,“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我的过去、我的一切…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档案就算再完整,也终究有些缺憾、你觉得呢?” “我没什么想知道的。”Anubis抿了抿嘴,神色局促。 “你想啊,你怎么不想?” Qin笑眯眯地揽着他的肩膀,他虽然觉得Anubis不追问固然很好,但就凭Anubis爱他、这家伙难道不应当发火吗?还是说他真的只需要想通这些前后始末,就可以让那些恼火灰飞烟灭?说实话,Qin很不理解这一点,他很好奇、所以他一定要问。 “那些契合度数值你看到了吧?”他问。 “看到了。”Anubis有些猜到Qin要说什么、却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体僵硬,而这样的僵硬使Qin察觉到一丝不寻常,只是他还不知道缘由,只是自顾自地说:“其实和他们的契合度都不怎么样啦…组织就算是要命令我和哨兵绑定,肯定也是找一个最起码九十多的,不过那种比较少见、绝大多数人应该都没好运到那种程度吧?” 他观察着Anubis很不自然的表情,歪了歪头。 “我觉得,其实…我们之间的契合度还不错?”Qin试探着问了一句,指了指Anubis、又指了指自己,“虽然现在也没有机会测,不过从刚才我就想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Anubis表情僵硬,他不想说谎,可他又说不出口。终于、他挣扎着开了口:“我们的契合度是…” 他抿住嘴,表露出一些要去行李那儿的意思。Qin任由他去了,他看着Anubis捡起小刀,在行李箱内侧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划了两下,从里头掉出半张纸片。Qin张开手,等着Anubis将纸片放在他手中,后者很快沉默不语地坐在他旁边,没解释,也知道Qin看得懂。 是什么?Qin这么想,而后将有些皱皱巴巴、却明显被人捋平过很多次的纸打开。他看到了一行熟悉的数字,由于过于熟悉、他甚至有些愣住。毕竟他数次将这行数字写在各种试卷、各种表格上,这意味着他、对应着他——他逃脱了它,却还是在看到它的时候莫名心悸。他平复了心情,将目光放在后面的数值上——76.5,呃…Qin觉得自己刚才把话说太满的行为实在有些草率。 “也还好,也还好啦。”Qin拍拍Anubis的肩膀,“正常数值,别在意、别在意。” 很快他就一点都笑不出来了。Anubis示意他继续看,并伸出手指了指那张纸,还有什么可看的?Qin将目光挪了回来,又顺着76.5往上看,笑容自然而然地僵在脸上——不是,这表有问题吧?他将半张纸翻来覆去地看,还是确信这就是组织的契合度测试结果表格无疑,那就是说,这个什么百分之九十二是确有其事? “百分之九十二?”Qin挑了挑半边眉毛。 “…嗯。”Anubis闷闷地应了一句。 “这谁啊?”Qin嘴角抽了抽,不免生出几分不满,“这人你见过吗?” “没有。” Anubis很诚实,诚实到Qin又有点想拧他的胳膊。 “怎么会呢?” Qin转回目光,捏着下巴使劲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串数字对应着谁,他也并不能记住每一个同僚。更何况组织里的向导绝不算少,于是这种思考显得徒劳,他总不能让Osiris把组织里的名单拿给他看吧?而且就算是找到那个向导,难道要把那个人给杀了?不行,也不能找,要是Anubis跟着那个百分之九十二先生或者是小姐跑了怎么办? “你不会跟这个百分之九十二跑吧?”Qin站起身,在Anubis诚实而愚蠢(Qin满怀恶意地做出如此形容)的目光里将他掀倒在床上,“你不会吧?” “我根本不认识…我、你,不是?你…” “好、好,你不认识。”Qin一边将衣服往下扯,一边拽着Anubis的手往他身上摸,他甩了两下略长的头发,腾出手将头发往耳后一别,目光轻蔑、近于轻浮,“那我们绑定了算了,你来、你躲什么?” Anubis欲言又止半天,没下决心抽出手,也没下决心说重话。Qin拽着抗拒到发颤手往身上按,甚至躺倒在床上,将Anubis往身上扯。 Anubis魂不守舍,机械地在Qin的牵引下吻Qin的面颊、唇角,直到脖颈,死活不愿意继续了。 “你不是哨兵吗?”Qin抚摸着Anubis的僵硬后颈,语气近于蛊惑,“哨兵渴望向导是生理本能,你也不必遏制本能…” “别强迫我了。”Anubis垂着眼低声说。他从来都没试图跪坐在Qin身上过,因此浑身僵硬、扣在Qin颈边的两手也僵得厉害。颈后的掌心干燥,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哨兵的情绪。Anubis别开头,目光落在远处,正好与盘在角落里的蛇对视。那头黑蛇弯曲身体,双目明亮,它歪了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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