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K觉得这样处理完全没问题,麻烦的只是要更换整首歌的主题概念。 “概念嘛……斗兽场怎么样?前面节奏比较激烈,而且副歌的第二句歌词,”祝涟真照着回忆念出来,“Free to take away,just only a guilty crown.不是也挺符合厮杀胜利后却想反抗的感觉吗——” “对吧?”他忽然转头看向谈情。 祝涟真为灵感兴奋时会不自觉地提高说话音量,当然也会下意识想让谈情附和自己。 可惜曾经的默契已经不复存在,他刚问完,就懊恼嘴巴怎么不受大脑控制,类似的错误在今天已经犯过一次了。谈情的反应也明显慢半拍,冲他点了一下头。 祝涟真做音乐的热情还在,只是比刚才冷静了些。 “嗯,我认为不错,其他人什么想法?”GK看向另外几位成员,“我现在比较怕成品出来太慢,会耽误到你们排舞时间。” “这个您不用担心,”纪云庭说,“我们最近的私人工作停了很多,之后时间都用来磨合,所以还是能接受大量改动的。” Koty从始至终都很满意祝涟真提出的修改意见,付榕虽然一直精神游离在外,但会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公司方面也不用顾虑,Acemon的团队向来支持他们参与制作歌曲。 “好,那咱们现在就抓紧时间改歌词,先录个Guide出来。”GK坐到键盘前随意弹奏几个音节,像是提醒大家进入工作模式。 深夜寂静,录音室内的喧闹一直持续,直到Koty实在饿得头晕眼花,大家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早晨六点。 “采样我会托朋友去做的,今天先到这里吧,辛苦各位了。”GK忍不住打哈欠,“夜不归宿,我老婆又要骂我了。” 祝涟真起身表达感谢,也向GK道歉占用他太多时间。GK毫不在意,还有点高兴:“应该的,一年到头能让我享受工作的机会可不多,说实话我也挺久没尝试过新类型了。” 录音室的灯光终于熄灭,几人疲倦地走出大楼。 此时的天蒙蒙亮,与斑驳的云融成一片灰蓝,沉重的压下来。 “我半夜往家里叫了两只鸡,”Koty边走边扼腕叹息,“现在晾了它们一宿了。” 祝涟真瞧他一脸荡漾,像是在回味着什么,顿时心生厌恶:“你别张口闭口就是你那些污言秽语。” 他的严厉令Koty感到诧异:“难道我用词不对吗?” “很正确。”纪云庭鼓励似的拍拍他肩膀,“只是你这个人有问题。” Koty有点茫然,不过饥饿感已经取代了他一切情绪,“咱们去吃早茶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客人少的,菜品种类应有尽有。” “客人少说明难吃。”祝涟真兴味索然地看着Koty,“你干嘛这么自然地打头阵啊,我们说过要跟你去吃早饭吗?” Koty充耳不闻,对广式早茶极尽溢美之词,确实很容易把人听饿。谈情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到Koty身边,说:“一起去吧,正好我想吃虾饺。” “我也饿了。”纪云庭跟上他们。 眼看就到分别的岔路口,祝涟真一扭脸,见付榕居然也不动声色地选择早茶那条路,心里一时动摇。谈情回头望着他,问:“小祝不来吗?” “啊?来……”祝涟真这下没再犹豫,走过去补充说明,“我来是怕你们聚在一起说我坏话。” 这家早茶餐厅平时顾客确实不多,服务员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一抬头见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浩浩荡荡走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她有些退缩。 不过下一秒,她惊喜地认出来他们的身份,连忙热情招待。目前店里只有一两桌中老年客人,对明星不熟悉,几人可以放心地找暖和位置坐。 “推荐点蟹籽干蒸烧麦,酥皮叉烧包,还有我们店里特色的菠萝蛋挞。”服务生一下子见这么多艺人,难免有点紧张,何况她前阵子还迷恋过谈情的电影角色,“你们果然……比电视上还好看。” Koty问清楚每份餐点的大小后,十分豪爽地伸出手指,模仿暴发户似的从上至下划了遍菜单,“一样来一份!反正我们人多,肯定能吃完。” 团体聚餐对他们来说实属不易,五个人吃一桌菜能吃出八种口味,各有各的喜恶,还总互相瞧不起彼此的吃法。不过今天,他们倒是一改常态,意见完全统一。 “你看我就说吧,客人少是因为难吃,而且还贵。”祝涟真咬了口虾饺,愁眉苦脸地将它丢进碗里。Koty硬着头皮吃了两块几乎没馅儿的叉烧包,勉强垫垫肚子。纪云庭最近饱受失恋困扰,饿习惯了,现在更没胃口。而付榕干脆撂下筷子,再也没动过口。 唯独谈情,依然慢条斯理地把各盘茶点夹入盘中,面不改色地吃下。Koty好奇地问:“你刚才不是也觉得不好吃吗,至于这么饿?” “店里客人本来就不多,我们还是更受关注的一桌,”谈情抬头冲他浅浅一笑,“只是食物不合口味而已,要是我们表现得太苛刻,他们可能会很歉疚吧,所以多吃一点,也算给他们热情服务的报答了。” Koty听完,整个人就像沐浴过阳光,眼神无比柔和,“小吻,你可真是太体贴了,我决定为了你多吃几口。” “体贴?”祝涟真眉毛挑了挑,侧过身直视谈情,“强行吃不喜欢的东西,你对别人倒是体贴了,对自己可够残忍的啊。” 谈情嘴角轻扬:“谢谢关心,其实味道还好。” “……” 我哪儿关心你了,这不是讽刺吗。 纪云庭失焦的双眼终于恢复神采,他重新拾起筷子,说:“谈情做的没错,不考虑别的,万一人家觉得咱们耍大牌,去网上说几句可就难解释了。” 付榕双臂环在胸前,慢悠悠地接话:“需要解释吗?反正也不会有人信。” 餐厅每面墙壁都挂着电视,他们附近的几台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屏幕,播放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过去的演唱会。 “这是特意给我们放的。”付榕懒洋洋地睨了一眼。 祝涟真平时在家早就把DVD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电视上播的哪年哪场他都了然于心,他前几天正好重温过。 可好死不死,屏幕上是Cut版,第一场就是谈情的Solo表演。祝涟真每次回看都得把这段跳过,因为自己当时作为客串也有出演。 “Wow,夜访吸血鬼。”Koty联想到电影后还能准确地说出中文名,他没有宗教信仰,从小就对中西方各种传说形象或怪力乱神的东西感兴趣,“ I like it!小吻真的很适合这种……这种衣服。” 他边说边摸胳膊比划。画面上,谈情身穿十八世纪洛可可风格的黑色礼服,面料纹理精美,衬得他举手投足间贵气尽显,宛如一尊轮廓完美而优雅华丽的雕塑。他侧坐在舞台中央的道具椅上,周遭昏暗神秘的灯光将他脸色映出苍白病态的美感。 而祝涟真作为嘉宾客串,饰演吸血鬼猎人的出场方式却狼狈许多。他被锁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四肢缠着链子,从场馆上空缓慢下降到舞台。由于没办法克服恐高,道具人员不得不用缎带为他蒙上眼睛,结果登场后造型更令观众浮想联翩,台下尖叫听得祝涟真羞臊紧张,差点忘记第一个表演动作。 Koty看得津津有味,问祝涟真:“你确定你演的是猎人吗?枪和十字架呢,不会都被吸血鬼藏起来了吧,你可真是技术生疏,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羊入虎口?” “你看就看,别那么多废话。”祝涟真抬腿踹了koty一下。他视线回避电视屏幕,低头咬开蛋挞酥皮,香甜浓郁的味道立刻在舌尖化开。 Koty的同声转播没有停止,边给他描述画面边附上几句观看感想,还时不时赞美谈情的扮相和气质,听得祝涟真越来越不耐烦。 Solo表演接近尾声时,祝涟真脖子都发酸了,忽然听见Koty又大惊小怪地“Wow”了一声,他没多想就抬起头—— 屏幕上的自己被谈情箍在怀里,一口咬住脖子。 猝不及防撞见最想闪避的片段,祝涟真眼神无处安放,手里的筷子不小心滑落一根。 Koty的心态就像是个爱起哄的小学生,一看别人亲密接触就双眼放出兴奋的光芒,“哎呀哎呀”地叫几下,特欠打。 原本定好的Ending应该是吸血鬼独自倒下,结束永生,在之前几场巡演里都是这样结尾。然而到了这次,谈情却抛开剧本即兴发挥,擅自将祝涟真的猎手身份转变为猎物,为六万观众献上一场意外的初拥。 这个更改没事先沟通,当身体忽然被谈情箍在怀里时,祝涟真依稀记得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脖颈血管跳动,谈情柔软的嘴唇覆盖下来,试探,触碰,蹭弄……最后温柔地咬噬。 冰凉尖锐的假牙齿抵住祝涟真温热的肌肤,好像随时都能将他刺穿。 祝涟真为了配合表演,只好闭上眼佯装承受痛苦。然而谈情的即兴演绎还没结束,伴奏音乐进入最后一小节舒缓旋律,他舌齿相抵轻轻摩擦出一点声音,好像在告诉观众,那不是残忍的初拥仪式,而是一次深情而激烈的亲吻。 演唱会场馆迎来了空前绝后的沸腾。 “为什么我吸手指就发不出那么性感的声音。”Koty疑惑地打量自己宽大的手掌,“小吻你难道平时在家就练这种东西吗?听着可真熟练。” “应该是麦克风的原因吧,我用手稍微捂住了一点,听起来就不至于那么夸张了。”谈情耐心地向他解释当时的状况。 真会装纯洁啊。 祝涟真重新拾起筷子,狠狠地戳向一枚精致的虾饺,水晶皮被划出豁口。 Solo表演的最后,祝涟真不得不替代吸血鬼倒在舞台中央,而谈情缓缓转过身,左侧脸颊沾染大片猩红血迹。这与之前定好的嘴角流血也不同,因为负责帮他抹糖浆的祝涟真蓄意报复,企图破坏他完美的病态妆容。 可惜他这么一做,反而令对方的装扮更具诱惑力。谈情当时因工作过度劳累犯了干眼症,上台没戴隐形,眼睛湿润还微微失焦,光是若无其事地冲台下莞尔一笑,转天就登上各大娱乐媒体头条。 Koty看完,有感而发:“平常没什么想法,刚才我试着代入粉丝视角看你俩,感觉还有点般配。” “虚假营业罢了。”祝涟真索然无味地丢开筷子。 画面跳到下一段万人抒情合唱,祝涟真总算愿意抬头瞄几眼。这已经是演唱会收尾阶段,成员们全换上了那年周边商品之一的黑色T-恤衫,肩膀或手臂挂着印有“荆棘王冠”Logo的白色毛巾,等气氛High到顶峰,他们就会把签名球和一些随身小物件丢向观众席。 别人都把毛巾远远抛出了,唯独祝涟真还舍不得它似的,牢牢挂在脖子上。 “这是长沙那场对吧。”纪云庭仰着脸看电视,正好看见自己举着话筒大声感谢现场到来的六万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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