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严见他脸色惨白仍有些不放心,“你要喝点水吗?要不要请假休息?” “不用”俞丞缓缓地吁气,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脸颊潮红的厉害,身上也有些发冷。 终于挨过了一节课,当他站起身时,竟眼前发黑,目眩头晕!俞丞本能摸索着桌子,缓缓坐下身去。 “怎么了?”高严一把扶住他。他摸着俞丞的皮肤有些烫人,脸也红得厉害,“是不是发烧了?” “应该有点,睡一觉就好了。下午的课,你帮我点到吧,回头我会复习。” 高严面无表情,兀自伸手贴上他的额头,“这么烫,还是去输液吧。” 俞丞现在浑身上下都被烧的发疼,连骨头里都跟着隐隐作痛。他伸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温度少说不会低于三十九。 他收起东西,兀自往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等等我。”高严紧跟上他,“你这样需要液。” 俞丞本就头昏脑胀,高严在他耳边同蚊子一样嗡嗡个不停,他是烦不胜烦“你少说几句。” “我这不是关心你,真是好心不识驴肝肺!”说着,他偷瞄了眼俞丞的脸色,赶忙道,“好好好,闭嘴”,说完他手在嘴上做了个缝拉的动作。 两人很快就到了停车位,俞丞掏出钥匙扔给高严。 “让我开?”高严悻得扬起眉毛,他突然笑了笑,颠弄着手中的车钥匙,“看出也烧得不轻了,不然也不会让我开车。” “别那么多废话。” 他歪了歪头,“上车。” 车内空调打得十足,俞丞还是感觉冷得哆嗦,他闭目靠在座椅上,两手插进口袋取暖。 高严的车技不错,很快就开到了校附近的一所医院,他将车熄火,转头却发现俞丞睡着了。 那张红得能滴血的脸,这一刻终于不在高冷地对着他。高严眸光细细描绘着他的眉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栗,他眉头皱得很深,明明是个十几岁不过的年纪,却总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高严一时有些不忍叫醒他。 俞丞一下惊醒,猛得睁开眼。 “睡醒了?刚到。” 俞丞微不可及地吁了口气,“你下午不去上课?” “废话,我这都过来了,要走也得等你输完一起走。赶快下车啊?怎么,需要我扶着你?” “滚。”说罢,俞丞下了车,“砰”得一下关上车门。 俞丞的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八,是由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烧,一般感冒,没什么别的大碍。医生给他开了几瓶药水,输完退了烧基本就没事了。 他刚一沾枕头就了入睡,高严坐在边上守着。 俞丞嘴中的不断呢喃,引起了高严的注意。他紧盯着那张翕动的嘴巴,皱着眉头端详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 半晌,他只发现俞丞嘴巴干的起皮了。 高严接了杯水,问护士要了棉签。 棉签沾上水后,他轻轻涂抹于俞丞唇部,将那干涸的地方用水滋润。 俞丞好像睡得很不安,紧锁的眉头就没放开过。 高严叹了口气,有些唏嘘,“能健康平安就最该开心,干嘛整日尽想那些有的没的,能活到哪一天都还不一定了。” 恍惚间,高严似乎听见俞丞在呢喃着“哥”,他将耳朵轻轻贴近,那字眼越来越清晰,他嘴中喃喃的就是“大哥”。 高严云里雾里,替他涂抹完后就坐了回去。 俞丞一觉睡了一个半小时,醒来的时候药水还有一瓶半。他是被尿憋醒的,可看了看挂钩上的药水与身边的高严他便决定先忍着。 俞丞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要尿尿啊?”高严注意到了他的不安,挑着眉说,“来,我扶你。” “去你妈。” “艹,那你就憋着吧。” 药水不断的输入身体,俞丞在床上又憋了二十多分钟,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便趿上鞋,伸手去拿挂钩上的吊瓶。 高严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俞丞刚想伸手去抢,不料走过一个小护士,护士看两人的架势以为是要打架,“唉?你们要干什么呢?” “没什么,他想方便一下,我领他去”高严抢说道,话毕他还故意朝着俞丞眨了眨眼。 “哦,手要注意啊”小护士提醒道。 “放心有我呢”,他转头对着俞丞说,“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俞丞眯起眼,咬着牙跟了上去。 到了洗手间,高严若无其事地吹了一声口哨,“要我帮你解开吗?” 俞丞斜他一眼,“没人会把你当哑巴,转过去。” 高严老实地转过了身,眼睛望着天花板骨碌碌地直转。 直到俞丞提上裤子,洗了手。他才悠悠说道,“你这一泡尿,尿了足有一分钟啊。” “你……你他妈真是够不要脸皮的!”俞丞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高严偷瞄着俞丞的表情变化,心中偷着乐,“唉,你别气啊。说明你很健康,我这是在夸你。” “你可以滚回去了”俞丞从他手中夺过吊瓶。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啊?”高严眨了眨眼,存心想逗弄他玩“你刚刚做梦时,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俞丞顿住脚步。 高严从后面跟上,他手伸进俞丞的后脖颈领子试了试,“没刚刚那么烫了,走吧。” 俞丞闪过身,两人站的有些距离,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紧张。 “逗你玩的,别当真。”高严伸手想去拉他肩膀。 俞丞偏身躲过,拿着吊瓶就将高严甩在身后。 回到病床上,俞丞闭眼假寐。 身体不在那么难受,他开始慢慢理着思绪。 回想这半年多来,他贪心不足,从起初的只要能待在一起,到逐渐的想要颗真心,是应俞韶那句话,“偏执成疾”。 俞丞翻过身背对着高严。 这段时间来他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害得别人也不浅。俞丞深思,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了? 想到最后,怕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这一刻,他从痛苦中挣扎而出一个念头。念头一出,俞丞自己也被惊吓到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想要放下他哥。 要他彻底放弃这段盘踞在他心中多年,随着年月根深蒂固进五脏六腑的感情并不容易,这么多年说放就放,任谁都不能做得果断。更何况,在这一年里,他与他哥的关系飞跃,即便两人现在不相往来,可在这一年中他至少拥有过他哥。 让俞丞尝过甜再放下,要比让他在起初断绝念头更难。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是想要他爱的人也能爱他,他想要两情相悦,想要情投意合,想要俞韶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不是什么短暂的狗屁炮友关系,还只是其中之一。 他羡慕诸子茗,妒忌、憎恨,以至于到了最后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不明白俞韶对着他时为什么总能那么温和。 若是俞韶真将对着诸子茗的耐性分给他,或许他们酒后就不会吵架,不会在学校大打出手,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冷战,俞丞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却忘了,自己与诸子茗的性格相差甚远,不是俞韶给的不对等,是他的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 俞丞就较那个真,如果非要说。俞韶于他这段关系绝比诸子茗的上心太多,也甚至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可这两方终究只是对比,与上方付出得多与小心翼翼,并不能说明就给足了俞丞安全感。 心中那个冒出的念头盘桓在他脑中,俞丞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却见高严放下玩手机的手,抬头看向自己。 “怎么?又想尿了?” “还有多少?” 高严抬头看了看吊瓶,“快了,这瓶马上就滴完。还有最后一瓶。” “哦,我有点口渴。” “我去倒水。”
第四十四章 “哥,俞丞那臭小子还能招人的。”坐在副驾驶上的谭槿文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怎么了?”谭咨文问她。 谭槿文有些不满地轻哼着,“你是不知道,我一个朋友被她迷得茶饭不思。” 谭咨文怔了怔,半晌,他轻轻一笑,“都是一帮年轻小姑娘,谁看了帅气的不心动。要是哪天让你遇上一个,你跟她们也差不多,哈哈……” “哎呀哥!我不是那种人!” “好好好,不是”谭咨文从余光中撇了撇她,佯装不在意地打听道,“那后来呢?他们怎么样了?” “嗐!还能怎么样,你看俞丞整日闷不拉几的样子,怎么可能开窍!”说道这,谭槿文有些替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真是烦死我了,还有他那个朋友江辉,两人真是弄得我头大……” 谭咨文疑惑地“嗯”了一声。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 “待会儿见了俞丞,这些话你可就别再说了。”他伸手揉了揉槿文的头。 “我知道”谭槿文气呼呼地鼓着嘴。 “这才乖。” 两日前谭咨文接到了俞韶的电话,他原以为表哥找他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没想到是让有空他回俞家看望一下俞泽宏和俞丞。 俞韶为何自己不来?谭咨文没有细深究,他本就有着私心,俞韶给的这个“任务”,正是再好不过的理由。 他本是不想带着谭槿文来的,谁知这小丫头听见了电话,非闹着要跟来。谭咨文无发,想了想就等周末放了假,带着她一同前去。 俞泽宏前脚刚出了门,后脚两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到了俞家。 俞丞招呼着二人进屋,给俞泽宏打了电话说谭家兄妹来家中了。 俞泽宏说自己现在推不了事物,说他现在也大了,该学着张罗这些事了。俞丞在他面前表现的乖巧老实,应了他的话后挂下电话。 “怎么?姨夫不在家吗?”谭槿文问。 “刚出去,事太多回不来。” “哎呀真是的,怎么周末还在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休息个五天就不错了”谭槿文小声嘀咕着,“喏,太平猴魁。我爸知道姨夫爱喝茶,特意让我们带来的。” 俞丞点头致谢,收下了东西。 王姨适时的端上水果茶点,三人坐在客厅就这么聊了一会儿了。 谭咨文时时观察着俞丞,发觉这段时间来他好像瘦了憔悴了,说话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俞丞,你感冒了?” 俞丞揉了揉堵塞的鼻子,“没事,小感冒。” “我就说嘛!表弟你最近看着瘦了不少。”谭槿文板过他肩膀,像模像样地端瞧的。 “……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俞丞低垂下眼眉。 谭槿文努努嘴,两个食指笔画在一起“少说也瘦了十斤。” “天气降温厉害,注意保暖”谭咨文目光关切,温言地说,“身子是自己的,要好好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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