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长着呢,小行少爷随时可以跟朋友聚会。”保镖温和道,“家里亲戚朋友已经全到了,老太爷琢磨着正好今晚吃顿团圆饭,而且有几个大人物拜访,想让行少见见,以后也方便走动。” 车很快开了过来,岳行被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簇拥着上了车,开车的是个陌生的司机,他放下书包坐到后排,心知被逮到就没有逃跑的机会,今晚的活动只能取消。 竟然又一次食言了。 他垂眼扯过书包,准备给周远书发个消息解释,并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弥补。 然而往平日放手机的位置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那冰凉的物体,他越摸越觉得不对劲,将书包猛地扯到腿上,打开一开,不敢置信地发现书包右侧被割开一道不小的口子,哪里还有什么手机。 他的手机被偷了! 活了这么大,岳行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试前还在的,走廊上有监控,唯一的可能,就是刚才在挤楼梯的时候有人趁乱偷走了他的手机。 然而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了,赶紧先联系上月亮才是正理,否则不知道月亮会等多久。 车里只有他跟司机两个人,司机神情冷漠,上车后只说明白了少年头上了句“少爷请坐好”,便再也没有开过口,他稍加斟酌,直接问:“你好,请问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对方充耳不闻,一连问了五遍才肃然开口:“少爷,手机在开导航,老太爷叮嘱要尽快把您送到,若是耽搁了,是要挨责骂的。少爷有什么需求,还请到地了再提,可以吗?” 岳行被呛住,一时无言以对,如果是二十五岁的他,断然不会被糊弄住,可他只有十八岁,听人这么说,也没法再问。 为了不让大人抓到,他们约好手机关机,这个时间点估计打不通,等一个小时候到了老宅,月亮见他没有出现,肯定会开机问他,到时候再打也不迟。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目的地,老宅比以往都要热闹,门口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周家本家人不多,旁支最是复杂,毕竟周昌觉得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家里产业重要位置大多都是本姓把持着。 管家已经在门口迎着了,岳行下了车,见到他直接开口:“吴伯,我手机在学校被人偷了,你能借我用一下吗?” “少爷的手机被偷了?”管家十分惊讶,随即恢复正常,“我这就让人去给少爷准备一部。” 岳行尽量平稳道:“没关系,不急,我想先给班上同学打个电话,说好了今晚聚会的,免得他们在等我。” 管家点点头:“小行少爷记得同学的电话号码吗?” 岳行道:“可以打周远书的,让他说一声。” 管家笑道:“对啊,可以问问小书少爷。我来打好了。” 岳行道:“我来打吧。” 管家按了周远书的号码递给他,他背过身,听见对面接通后有些迫不及待:“周远书!是我。” 周远书轻轻“嗯”了一声,问他:“你人呢?” 岳行往外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被抓到了,在老宅,今晚可能见不了面了,抱歉,宝宝,我一定补偿你。” 周远书停顿了片刻没说话,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原谅他:“知道了。” 岳行问:“你在哪里?等了多久?晚上会冷,要不先回家吧?” “我不傻,下雨知道进屋。”周远书的声音有些冷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有。”岳行感到奇怪,“我手机丢了,明天换新的,再给你打电话。” 周远书却道:“别打了,我暂时不想理你。” 他挂了电话。 岳行握着手机,愣在了原地。 完了,生气了。 月亮几乎从来没有生过气,可是这一回他太过分,丢了太多承诺。人总有爆发的临界点,恰巧就在这时候爆发了。 他将手机还给管家,失魂落魄地往门里走,连管家问他话都没有听见。 周昌十分重视岳行的认祖归宗之事,计划了整整三天,第一天是宴请周家本姓的人,正式让岳行露脸,第二日一同祭祀祖先,正式将岳行的名字写入家谱,接进宗祠,同时,将周远书这个名字划去。第三日则是招待朋友外人,将岳行的身份广而告之,其实也是在给他攒人脉,为他以后的继承铺路。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繁琐,从进门之后,岳行基本上就没有喘息的时间,必须要记住每个人所对应的名字、职位辈分等,还得不停寒暄,接近十二点才能去睡觉。第一天要好一点,第二天五点半就被揪起来祭祖。 正午时分,在全族人的见证下,他的名字正式改成周行,周远书的名字被完全剔除出周家,彼时周远书还在不知名的深山上陷入昏睡。 繁文缛节倒还好,让他烦躁的是,管家年纪大记性不好,竟然把他手机的事给忘了,改完名当晚,岳行找机会问起来,管家才一拍脑门,带着歉意保证第二天保证给他送到。 按照周家的规矩,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刚好这几日婆婆生了病,顾婉便去照顾了,没有过来,好在周平辉是要出现的,期间他借了父亲的手机给周远书打过几次电话,统统被拒接了。 没想到这回是动了真格,也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冷战。 岳行无比颓丧,事已至此,只有见到面才有机会解除冷战了,他只能耐心等待,再过一天就能结束,他第一时间去找月亮。 月亮现在在哪里呢?岳行想,不是在外婆家,就是跟齐中越出去玩了,说不定正在跟齐中越诉苦。 第三天,周家开始接待外客,岳行的新手机终于送了过来,不停和别人交换电话号码。他在席上遇到了齐中越,两个人眼神一对,找了个角落地方说话。 “你爷爷是真疼你,把能打上交道的全给你请过来了。”齐中越感叹,“放以前我们书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吗?” 岳行没什么表情,只问他:“月亮这几天找你玩了吗?” “没有啊。”齐中越回答,“我这几天被我爸揪着认人呢,哪有时间玩,对象都没见过。” 岳行突然心理平衡了,把自己跟周远书冷战的事情告诉他,齐中越乐观道:“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冷战来冷战去的。回头道歉态度一定要诚恳,负荆请罪最好了。” 岳行道:“可我觉得很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三天了打电话都不接。” 齐中越道:“他看到的是陌生号码,会不会以为是诈骗?” 岳行:“……”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老失约,哪个没怨言啊。”齐中越说着,也琢磨着不对劲,“你这么说,他这几天是没有理我,考完试我就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出去玩,他也没有回。” 岳行拧起眉,正想说什么,又被大人叫去接客了,二人只得先分开。 下午顾婉陪着刚出院的婆婆回来了,岳行趁着晚饭后的时间问她:“妈,周远书这几天都在家里吗?还是去外婆家了?” 顾婉惊讶地望着他:“你不知道吗?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他早告诉你了。” 岳行蓦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没有,他这几天都没消息,去哪里了?” 顾婉放低了声音:“前两天是他生母忌日,他生父和弟弟说想带他回家见见生母,把人接走了。” 岳行心头一跳,冷声问:“他们带走了?这几天有跟你联系过吗?” “有啊。”顾婉说,“月亮每天都会给我打个电话,说爸爸弟弟对他很好,他这几天玩得很开心。上午才刚给我打过呢,只不过信号很差,说不了两句就挂断了。”她觑着岳行的神色不对,“怎么了?” 岳行摇摇头,没有说话。 高考完第二天,确实是母亲的忌日,以前如果那天是假期,他们就会回老家上坟,现在考完试一身轻松,周远书毕竟是别人家亲生子,回去祭拜生母,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他总觉得不对劲。 岳山对亡妻确实一直有愧疚之情,喝醉了酒还会哭着喊老婆名字,在忌日前伤感起来想带亲生儿子见见面也不是很奇怪,可他就是觉得别扭,觉得这是件非常突兀的事。 “三天了还没有回来吗?”他问。 “说是想在乡下玩几天。”顾婉说,“等玩够了告诉我,我去接。” 岳行问了地址,的确是葬着母亲的老家,顾婉见他心事重重,不由道:“小行,你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右眼皮老跳,怕他出事。” 顾婉笑道:“月亮是跟他亲生父亲和弟弟一起,不会出事的。” 岳行心下稍安,月亮不理自己,应该只是单纯生气,连带齐中越也被牵连了。 尽管累了好几天,晚上他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给齐中越发了条消息:【你有人吗?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齐中越照旧秒回:【咋?天下红雨了?你能有事求我?】 岳行:【家里老人生病,还得留两天陪着。可我老担忧月亮,看不到他就不安心。我给你个地址,你让人帮忙过去看看月亮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齐中越:【……你好像那种,神经兮兮的恋爱脑。】 齐中越:【知道了,我连夜就叫人过去,给你拍段视频,地址发我吧。】 齐中越的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休息,岳行就收到了他的电话。 相较于平日里的嘻嘻哈哈,齐中越这回的声音异常严肃:“岳行,我让我家司机去找了,你给的那个地址根本没有人住的迹象。我怕他找错,让他在附近转转,能不能找到书宝,他认得人,但是一上午把正个村子都翻遍了,也没见到书宝。” 每个字都像把铁锤往岳行身上砸,砸得他心慌得厉害,脑中有惊雷炸开,令他晕眩了许久。 他飞奔到奶奶房间,见到陪伴的顾婉,顾不上一屋子人,把妈妈拉了出来,直接问:“他们什么时候把月亮接走的?” 顾婉不明所以:“考完试就走了,直接去学校门口接的。” “他们是骗子,根本没有带月亮回家。”岳行哑声说,“月亮出事了。” * * * 没有惊动其他人,顾婉随便找了个理由带岳行离开,同时打电话给弟弟,让他去找学校要监控,查一查是什么人带走了周远书,再报了警。 视频里显示,周远书出了校门后,便在门口等人,等了有十五分钟,大概觉得热了,换了地方,在一处阴凉地站着,六点时,有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随即人就不见了,可惜看不到车牌,需要调取交通监控。 一直折腾到半夜,总算有了结果,锁定的车辆从监控中的模糊镜头能辨认出来司机是岳山,车在上西山丢了踪迹,上西山十分偏僻,杳无人烟,可以判断出人就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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