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三秒钟,邵宸才嚷嚷出来:“为什么啊?什么就没意思了?” 江厌一手打着小夹板,一手挂着吊瓶,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邵宸不知道该碰他哪里,压着被分手的暴躁和惊慌,他轻轻握起江厌左手的四个手指,一边担心江厌鼓针,一边嚷嚷:“为什么想分手了?怎么就没意思了?” 江厌扭过头,看着漆黑的窗外。 “我哪儿做的不对了,你说,你别直接就提分手行不行,啊?”邵宸两只手握着江厌的四根手指,看起来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是不是因为我怪你打架,你觉得我只在意你的成绩,不在意你。” “你为了联考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那是你的方向,我才如此在意,你懂不懂。如果你愿意,你和我在一起还需要上什么学,要什么学历,我养你就行……” 病房门“哗”的一声被拉开了。 江有为怒瞪着邵宸,几步走过去,抬手就给了邵宸一耳光。 “要不你顺便把我也养了?”江有为看了眼江厌,气得胸口起伏颇大。 这一巴掌几乎打断了邵宸绷着的神经,眼中瞬间升起骇人的怒火,皱眉脱口而出:“你他妈谁啊?” “我他妈是他老子!” 邵宸一愣,看向江厌,见他没有否定的意思,邵宸这才皱眉咬着后牙槽蔫了下来。 岑远安刚进来就看见屋里三个人僵持着。 邵宸站在一边垂头丧气,脸上明晃晃挨了一巴掌。 江有为低头看着江厌,眼里又气又心疼:“画不了画了是吧,咱不画了,养好回学校,什么艺考不艺考的,考不上复读一年,也不在这待了。” 一旁的岑远安开口:“叔叔,江厌的情况其实可以等到联考前再做决定,他的伤在联考前修养好是可以参加考试的,而且他水平好,我相信影响是不太大的,当然复读再走艺考肯定分数会更理想,但是下一届的高考政策已经改革了,他不把握好这次机会,明年他的文化课会非常难。” 江有为斜着眼睛看岑远安:“你是谁啊?” “江叔,我是SCA的董事,南校区的校长,也是江厌的班主任。”岑远安礼貌点头,“所以我能保证江厌的成绩在山东联考一定是非常……” “他呢。”江有为指向邵宸。 “他是SCA的董事长。”岑远安表情坚定。 “董事长。”江有为冷哼一声,“你在这跟我说什么把握机会,让江厌考大学。可是你们机构的大老板,刚刚还在这说什么让江厌不上学,他养我儿子呢。” “……” “嗯?董事长和我儿子谈恋爱?你们这是什么机构?” “我不是顶着这个身份和他交往的,这只是我的工作,如果我不是董事长,我也……” “邵宸。”江厌瞪着他,警告他不要再说下去。 “你也怎么着?”江有为气得直抖,又要上去扇他。 “爸,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岑远安闻言看向江厌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在再看向邵宸,见他脸上又多了几分隐忍。 “真的吗?”江有为满脸的不相信。 “真的,我就是好奇,试试我是不是同性恋。”江厌皱眉,“果然我不是,谈着挺没意思的。” “你……”邵宸张了张嘴。 江厌没有理他,看着江有为,语气平淡了许多:“你别找机构的事儿,再闹得都以为我是同性恋了,我怎么解释?太丢人了。岑老师说的没错,我伤先养着,等到了联考那天我去考个试就行了,不然我这几个月不白费了吗,考不上再复读。” 江有为瞪了邵宸一眼:“行,联考之前你就在家里呆着。” 这是江有为的条件,江厌心里难受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好,之前所有的事都到此为止吧。” 江有为恶狠狠看了邵宸一眼,像是要剜下他一块肉一样,挤出了个“行。” “岑老师,费用算一下吧,我爸转给你们。” 岑远安看向邵宸,邵宸最后看了江厌一眼,拎起椅子上的外套走了。 病房门关上的声音,让江厌闭了闭眼,喉结滚动。 岑远安走后,本来也想拒绝江有为在这陪夜的,但是因为没有做皮试,医生要求要有个人在旁边看着,如果过敏能及时处理。 江有为杵在床边,就在他微微张嘴,不知道又要说出什么讽刺的话前,江厌把头别到了另一边。 输液器的软管下端冒出液体,积攒一秒钟,才滴落进滴斗里,冰凉的液体被输进江厌的身体里。 江厌盯着被胶带封在手背上的针头,心脏被各种情绪充斥得发疼,结束了,他和邵宸的恋爱关系。 忽地他眉头一皱,失神的眼睛忽然就聚睛在虎口上。 他明晃晃的感受到虎口位置奇怪的发痒,紧接着就蔓延到整个右臂,不等接着感受这痒意会不会蔓延到全身,鼻翼充血的胀痛感就让他意识到问题可能有点严重,他左手拍了拍床,江有为看了过来。 “我,难受。” 江厌有些全身发红,呼吸急促,心慌气短让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有医生的嘱咐,江有为立马反应,屁股还没来得及从椅子上完全抬起来,手就按上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进来给江厌吃了两个白色药片,药效立刻发作,江厌慢慢缓过来。 江有为还心有余悸,探头问护士:“他这过敏反应正常吗?我看他都喘不开气了。” 刚缓过来的江厌也还有些懵,他以为他要死了。 “一般头孢过敏确实不会这么严重,他这种情况属于少数特殊体质。” “啊。”江有为看了江厌一眼,“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不会的,不用担心。”护士很随和,笑着安抚江有为。 听着护士安慰江有为,总结来说就是死不了。 江厌脱力,盯着天花板,这一天过得还能再糟糕一点吗? 第49章 失恋 佳木斯东郊机场。 邵宸两手空空,大步从机场大门走了出来。 落地11月底的东北,这人硬是连个围脖都没戴,风吹着雪花落在他身上,钻进他□□的领口里,这才让他缩了缩脖子。 十米开外走过来一个穿戴齐全,只露了一双眼睛的大高个,冲邵宸挥了挥手:“这。” 闻声,邵宸快步走了过去,他急需一个温暖的地方。 拉开车门前,邵宸停住了:“王潇,你这开得什么车?” “超市进货的。” “……” 见邵宸眉毛紧缩了几分,王潇笑了起来:“我的车借人了。” 又一阵风吹过来,邵宸无心再关注这车身上的泥巴,拉开车门钻上了副驾。 王潇从后座翻出一条粉色的长围巾,扔在了邵宸腿上。 邵宸不解,两根手指捏起一角:“干什么?” 王潇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水泵坏了,空调不制热。” “丑死了。”邵宸拎起这粉嫩嫩的围脖,绕在了脖子上,“你妹的?她谈恋爱了?买这颜色。” “她天天窝在店里写她那些小说,我巴不得她出去谈个恋爱,这围脖是之前顺路捎了一个大妈,落车上了,后来人没了,就一直放这了。” “艹!”邵宸坐直身子,慌乱扯着脖子上的“遗物”。 王潇打着方向盘,笑出声:“别人送洒洒的,她嫌丑扔我车上了。” “无不无聊你。”邵宸重新戴好这唯一能取暖的围脖,闷声窝在位子上。 “你怎么这么反常,我都准备好跟你互损八百回合为你接风了,就这啊?” 邵宸抱着肩膀,半张脸埋在围脖里,自己呼出的热气让脸前的围脖快速暖和起来:“我才没那么幼稚。” 王潇哼哼两声:“我以为你过年回来呢,联考提前了一个月,你那边不忙啊?” “你还知道联考提前呢。” “远安打电话提了一嘴。” “那边有他呢,忙也是学生忙。”邵宸顿了顿,心里刺痛一下。 “也是。”王潇抬了抬眉毛,“这次回来待多久?” “不确定,待到联考吧。” “正好抽出时间陪陪老头老太太,昨天晚上老头打牌的时候还念叨你来着。” “嗯,知道。” 王潇是邵宸发小,准确的说是小学同学,两人初次接触是邵宸得知他的妹妹叫王洒洒之后,推测王潇的名字其实叫王潇潇,在猜测得到本人冷脸证实后,邵宸被揍了。俩人打了两个学期,至于怎么握手言和的,邵宸忘了。 五年级的时候邵宸转学了,跟着爸妈搬来了山东,爷爷奶奶留在老家,说什么都不离开老房子。王潇家的超市离邵宸奶奶家很近,每次回老家,俩个人都能聚一聚,这一晃已经认识二十年了。 老家房子在盖在乡下,远离市区,汽车转弯驶进土路,邵宸歪头看着堆积在路边小腿高的雪堆,呼了口气,离家越来越近,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路面积雪,车子四平八稳缓慢移动,两天没睡觉的邵宸耐不住这无聊小睡了一路,再睁眼已经停在了超市门口。 邵宸下车抬头瞥了眼房顶上掉了漆的四个大字:王潇超市。 “还不换啊。” “又没坏。”王潇关了车门,头都没抬就知道邵宸在说什么,这招牌还是前几年邵宸搞来的。 邵宸拉开门,掀起保温的厚门帘,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味道带着一丝甜,清冷中又夹着烟草味儿。每次闻到这味道邵宸都能快速回忆起自己休假窝在这边那惬意又堕落的感觉。 老家这边的超市布局不像市里的那般一排排货架整齐划一,村里地广人稀,一个村里两三个超市供应附近的需求,加上人才流失,只剩下中老年还守在村子里。所以店里只有一面墙上放置了货架,卖些柴米油盐生活用品,货架前是一个长玻璃柜台,香烟,零食。除此之外就是另一面墙边的大冰柜。 “哎。”邵宸冲炉子旁边的长发女生打招呼。 “哈喽啊,大帅哥。”王洒洒悠哉悠哉躺在摇椅上,手里扒着一个刚烤好的地瓜。 “听你哥说隔壁寡妇都谈恋爱了,你还单身呢?” 王潇走进柜台,翻了个白眼,论添油加醋,邵宸真是数一数二的。 “是哎,寡妇生二胎我还得单着。” 邵宸哼哼一声,走过去一把夺了王洒洒的地瓜,转身往柜台走。 王潇拎起两箱坚果放到柜台上,邵宸把咬了两口的地瓜递给他,拎起坚果冲他仰了仰头:“感谢。” 王洒洒眼神尖锐,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邵宸有情况。她起身走了过去,一只胳膊搭在柜台上,抬头看他:“你咋了?” 邵宸眉毛一拧道:“关你屁事儿。” 王洒洒预料之内的撇了撇嘴:“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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