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听潮常用的洗发水,这个味道熟悉又陌生。 柴文费劲地睁开眼睛,浅色系的毛发一下子就映入他的眼帘。 方慢微微地仰起头,“你醒了?” 柴观雨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的头皮发麻,“你怎么在这里?” 方慢抱着他的腰,理直气壮道:“可是你叫我来的。” 一把推开方慢, 柴观雨腾地坐了起来,脸上煞白。 方慢也不恼,伸了伸懒腰,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一个鲜红的牙印,声音里裹满了娇嗔,“柴总,你咬的我好痛啊。” 太阳穴突突直跳,柴观雨懊恼地抓着头发。 他以前是喜欢他与方慢两人事后的温存,方慢从第一次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猫儿似的发嗲满足,全是他一步步地开发与调试。 方慢不像听潮,他年轻朝气,满脸的胶原蛋白,而且放得开,很快就可以吸收知识,给他带来绝无仅有的新鲜体验。 可是,现在这张脸放在眼前,柴观雨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致来,他觉得俗气。 他更青睐水墨画静谧的眉眼。 听潮、听潮? 柴观雨突然想起昨晚的争执,一把掀开被子,光脚走出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有收拾的痕迹。 熟悉的钱包留在茶几上,柴观雨心中一阵发紧。 方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着柴观雨的白衬衫,半露着大腿,“怎么这么着急?” 柴观雨的表情里明显不安,“听潮不见了。” 方慢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你们又吵架了?” “吵架”两个字刺痛了柴观雨的神经。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会不吵架,冷战、争吵然后和解,这是爱人吵架最常规的程序,况且他的爱人温顺可人,像一只绵羊,以往都会妥协,从来没有一场争吵是以“分手”二字当作结尾的。 而且听潮走得无声无息,连个钱包都没有带走,会不会忽然回来呢? 无法遏制的恐慌在心中翻腾,柴观雨抓住方慢的手腕往门外扯,“赶紧走。” 方慢吃痛,小声地埋怨道:“每次都是这样,天刚亮就急匆匆地想要送我离开。” 阳光照射进客厅,地板和墙面上呈现出柔和的色彩,从落地窗前望出去,如此生机勃勃的光芒应该不是初生的太阳。 柴观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焦灼和恐惧感完全挤满了他的脑海,听潮......会不会已经回来过? 他忐忑不安地拨打听潮的手机,铃声从玄关处传了过来。 柴观雨大步地走向玄光处,看到了孟听潮遗落的手机,方慢也像小猫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手机和钱包都没有带走,身无分文的听潮能够去哪里? 这个城市里他没有朋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他又能去哪里? 万一他扭头回家,看到方慢…… 柴观雨不敢想这个画面。 他翻了翻茶几上的钱包,还好,钥匙还在里面,听潮进不来这个房子。 可是,他能去哪里呢? 方慢双手环绕住柴观雨的腰,柔软不堪地地挂在他身上。 柴观雨不耐烦地挣扎起来。 “钱包好旧啊。”方慢冲他一笑,“过几天你生日,我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 钱包的表面已经布满了磨损和划痕,皮革的质地也变得坚硬,可柴观雨知道,这是他送给孟听潮的礼物。 这么多年,听潮一直用着。 钱包上都有开裂的边缘,听潮也还一直舍不得丢。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 对,孟听潮是一个念旧的人,即使这几天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处,只要自己低头认错,听潮会像爱护这个钱包一样爱他们十年的感情。 只要不要当面被戳穿,他的听潮——没有父母、没有靠山、没有朋友,离不开他的。 柴观雨回过神来,冷眼看着方慢,“快点走。” “我做错了什么吗?”方慢瞪大了滚圆的眼睛,“观雨,昨晚你也很高兴的。” “高兴?”柴观雨指着门口,怒声道:“带着你的猫,你的东西都他妈给我滚!” “不要送走QIQI好不好?”方慢声音里有一些讨好,满眼无辜道:“新项目要求我们驻厂两个星期,QIQI没人照顾,你说放你家的。” “我不管你是送宠物店还是给别人。”柴观雨丝毫不在乎以往的承诺,“都他妈给我拿走。” 方慢的哀求没有得到回应,他眼珠一转,咬着嘴唇,软着声音,“好,我等会儿拿走,你别生气了。” “不要等会儿。”柴观雨没有留情面,“现在就拿走。” 方慢一个人抱着猫窝灰溜溜地离开,柴观雨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丝毫没有表情。 出了电梯,站在小区的绿化带上,方慢将猫窝放了下来。淡橙色的加菲猫从盒子里跑了出来,可爱迷人的外秒吸引了小区里不少喜爱动物的住户停留驻足。 方慢走到一旁,点亮熄灭的屏幕,翻开相册。 相机里有一段视频。 昨晚从他的角度拍摄的。只有柴观雨的脸出镜。 平时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睛猩红地与男性的躯体在纠缠,如果解除静音,能够听到男人野兽般的呼喊声。 他喊了一晚上“听潮”不知疲倦,如同一只占山为王的疯狗。 方慢将视频上传云端,然后环视着小区内的设施,打量着和睦友善的居民,他穿过人群,蹲下身揉了揉猫猫的头,环视着人们,自信地笑道:“乖,爸爸很快就给你找个家。” *** 柴观雨抱着手机呆坐了很久。 他忽然想起来他有孟听潮的所有密码,他解锁了手机,查看了最近的联系人,没有发现不合时宜的消息。 信息栏里弹出最新的弹窗,柴观雨的心咯噔一下,生怕是听潮分手决绝的短信。 弹出的是信用卡账单。 柴观雨竟然松了一口气。 这笔金额对于他来说,不算特别大。 这段时间他收了不少钱,足够替听潮还掉这笔贷款,而且当初捐赠给孤儿院的钱...... 柴观雨吐出一口气,站在客厅的中央,扫视着房子的装潢。 信用卡套现出来的钱都用在装修上。 柴观雨突然有了一丝庆幸,当初他对孟听潮还房贷的想法毫不制止,不也是因为这个。 他大学本科学的是会计,素来学的是精打细算、保守严谨。阴差阳错喜欢上了同性,丧失了婚姻的保障,失去了法律的保护。 他和听潮不会有孩子,所以他想方设法让房子变成了他们的孩子。 这么大笔的金额,听潮接近一半的青春和金钱都砸进这个房子里,他怎么会轻易放弃离开呢? 听潮向往着家——这种人与人指间的情感衍生,现在的社会又将家的概念与住宅强制捆绑,三十年的房贷,未来透支三十年的时间去换这个一百四十平的空间,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交换,柴观雨不会算不出来。 他要的就是房子变成了他们的桎梏,成为孟听潮的枷锁。 他没有办法。 要想孟听潮这朵高岭之花活在他的掌握之中,就要剪掉他的快乐,剪掉他的爱好。 即便自己像一条疯狗一样用锁链捆绑住对方自由的心,孟听潮也绝对无法离开他。 孟听潮爱他,他当然知道,他心里和明镜一般清澈,可柴观雨觉得还不够,他还需要用上房子这个双重保障,确保孟听潮离不开他。 这才给了他有恃无恐的勇气。 只要房子还在他手里,听潮一定能够回来的。 手机微微震动,柴观雨欣喜若狂地看了看屏幕。 是自己的手机。 是工作上的事情。 是王老板的电话号码。 他妈的来催审计报告的。 柴观雨想也没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却是锲而不舍地打了回来。 等不到心爱人的电话,却等来了工作,柴观雨暴躁愤怒的情绪难以言表。 他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最终,烦躁地踢翻了他和听潮曾经认真挑选的椅子,抓起外套和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车辆驶出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前方红灯,柴观雨踩下了刹车。 马路口的对面有一幢银灰色大理石外墙砌成的酒店。 酒店的门口,有一片浓密的梧桐树。 高大浓密的梧桐枝干笔直挺立、枝条纵横交错、枝叶沙沙作响。 柴观雨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份绿色的屏障,他唯一喜欢的绿色是绿灯的那三十秒。 他松开刹车,踩下油门,驰骋在每日通勤的道路上。 可就在这条每日通勤的道路上,不太起眼的酒店里,他自以为永远离不开他的美人,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呼呼大睡。 作者有话说: 会狗咬狗的。
第18章 等我回来 孟听潮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他感觉整个身体都被轻柔的云包裹着,神经完全放松,如果可以,似乎能够永远这样睡下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孟听潮恍惚之间知道自己该醒了。 因为江声已经第三次关掉了震动的手机。 “你醒了,”孟听潮揉了揉眼睛,“怎么不叫我?” “你看起来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江声卷了卷他的头发,“睡饱了吗?” “睡好了。”微凉的手覆盖在胸口支起身子,孟听潮对上江声的眼睛,“我趴在你身上睡,不难受吗?” “你睡的舒服就可以。”江声抓住美人的手停留在胸口,“不过,我的心一直在跳、在震动,你趴在这里睡觉,应该会不舒服。” 孟听潮犹豫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人的心不会不跳的。” “我跳得很厉害。”看到美人的笑,江声也没有扭捏,继续擒住他骨节分明的手,“你摸摸。” 手指搭在泛红的胸膛,胸膛里的心正在沉稳有力地跳动。 连带着孟听潮的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江声没有勉强,脑海里闪回他含着这双手的特写,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昨晚的余韵。 触碰过的肌肤痒痒的,孟听潮抬手搓了搓,然后指了指手机,“你是不是有事?” 江声点了点头,“下午队里要集合。” 孟听潮掀开被子,“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不耽误。”江声制住美人,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衣服都湿了,走不了。” 浴室的门口堆叠着凌乱不堪的毛巾,衬衣和裤子也在昨晚的迷乱中被踩在湿乎乎的地上,灰色的地毯上也乱七八糟地丢着开封的盒子和瓶子。 孟听潮不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差点和眼前的人.......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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