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一起啊,不然怎么带回家。”蒋晏秋说。 “也就你需要苦恼这个问题了。”谢信宜笑了两声,“哦对了,今天的晚自习可能会取消,因为雪下得太大了,天黑道路会结冰。” 蒋晏秋问:“靠谱吗?从哪听来的?” 谢信宜说:“上节课听体育老师说的,他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 蒋晏秋将拆开的纸盒摞在一起,缠了一圈透明胶带,以投篮的方式扔进了靠着后墙的垃圾桶,他道:“最好是。” 后来这百分之七十上升到了百分之百,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学校通过校园广播宣告了这件喜事。 蒋昀收拾好书包,和钱无缺一同出了教室。 俩人在路上闲聊着,钱无缺想起什么突然傻乐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苹果过敏的,你真牛逼。” “虽然不过敏,但也是真不爱吃。”蒋昀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这天冷得他不想说话。 钱无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踩下的脚印,抬头时瞥见什么,急忙用雨伞敲了敲蒋昀的伞面,“快看,你小叔也是真牛逼。” 蒋昀顺着他的眼神往后瞧,只见蒋晏秋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一大袋苹果,那架势就像是来学校进货的。 “这也太夸张了。”钱无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目光迟迟收不回来。 蒋昀轻哼一声,他只在意蒋晏秋露在外边的那两只手,这人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不像他,打个伞都要用袖口将手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都不喊他小叔,你帮我喊个什么劲儿?”蒋昀冷冷瞥着钱无缺。 钱无缺愣了愣,干笑道:“哈哈,我就是脱口而出。” 蒋昀没做声,撑伞的手已经冰得没了知觉,他将伞柄换到另一只手上,却没注意到自己踩上了一块瓷砖路面 ,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后仰着倒了下去。 钱无缺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没等他伸手来扶,蒋昀就已经狠狠摔了个屁墩儿。 “卧槽!”他惊呼一声,立马弯腰去拉蒋昀的手臂,“你没事吧?” 蒋昀疼得眼泪直打转,像个傻逼一样坐在地上打伞。 “这个黑色的地砖确实很滑,上次下雪我也差点在这儿摔倒,从此以后都跨着它走。”钱无缺使劲拉起蒋昀,好心拍了拍对方屁股上的雪沫。 蒋昀还沉浸在臀部的痛感中,校园广场上人来人往,他这一跤摔得也太丢脸了,关键是蒋晏秋肯定也看见了! 想到这儿,蒋昀回过头,仅一秒就与蒋晏秋视线相对,那人没什么表情,好像只是刚才不经意和他对视上的,难道是没看见? 他不想再摔一跤,只好低着头看路。 “那个高一的怎么老是回头看你啊?就平地摔的那个,你们认识吗?”谢信宜感到奇怪。 蒋晏秋笑着说:“我侄子。” 谢信宜“啊~”了一声,“就他啊,选子说的跳级上高一的那个?” “杨选怎么到处都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侄子呢。”蒋晏秋无奈道。 谢信宜乐了,“他酸你,因为你侄子聪明懂事,而他只有一个调皮捣蛋的三岁侄女。” 蒋晏秋不置可否,又听见谢信宜说:“刚才他那一下摔得可不轻啊,八成是走到黑色瓷砖上了,下了雪更滑,高一的时候杨选也摔过,疼得他骂骂咧咧的。” 蒋晏秋想起刚才与蒋昀对视的那一眼,似乎看到了对方眼中莹莹欲滴的泪水。 但他没接话,止步于校门外的第一家小卖部前,朝着谢信宜说:“我买个苹果,你要有事就先走。” 谢信宜瞪着眼,“你还买苹果干什么啊?这么多不够你吃的?” “当然是送人。”蒋晏秋随手挑了一个小礼盒,付了钱又说:“家里有个小委屈。” 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的灯全亮着,蒋晏秋将那袋苹果放到餐桌上,径直去敲蒋昀的房门。 蒋昀猜到是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个“进。” “干什么呢?灯都不开。”蒋晏秋就着客厅的灯光,在床上找到了蒋昀。 “休息。”蒋昀趴在床上没动。 蒋晏秋关了门,房里又瞬间变得昏暗,他开了手机电筒,一路走到床头,盘腿坐到了地毯上。 蒋昀抬起眼看他,“什么事?” “屁股还痛不痛?”蒋晏秋问。 蒋昀一怔,果然还是被看见了,他将脸埋进枕头里,闷着声音说:“不痛。” “不痛为什么趴着啊?”蒋晏秋笑着问。 蒋昀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管我呢。” “我乐意,谁叫你嘴硬。”蒋晏秋把手机放上床头柜,盯着蒋昀问:“今天收到几个苹果啊小帅哥?” “没收到。”蒋昀说。 这个回答让蒋晏秋感到意外,他心想蒋昀这个颜值不应该啊,现在的小女生都瞎了眼么?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来,拧着眉问:“你不会公开性取向了吧?” “就向你一个人公开了。”蒋昀撑起上半身,拉近了俩人间的距离,他说:“我在等我今天的第一颗苹果。” “有,我说到做到。”蒋晏秋点头,把那个一直被他捏在左手上的红色礼盒拿了上来。 蒋昀伸手接过去,他见过蒋晏秋的那一大袋裸果,所以相信这个是他另外买来送给自己的。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他想听蒋晏秋说一句平安夜快乐。 蒋晏秋清了清嗓子,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重要讲话,几秒后才说:“希望你平平安安,走路看路,别再摔了。” ---- 蒋灿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揉一下屁股。
第7章 07|可怜刺猬 期末考前两天,蒋金磊打来越洋电话,向蒋昀告知了自己过年不回家的消息,因为分公司的事情就快要忙完,免得飞来飞去浪费时间。 饭桌上聊到这件事,蒋穗玟痛骂道:“留小孩一个人在国内就算了,居然连过年都不回来,这人怎么当爸的!” 晏淮立马附和,“就是!过年不就盼个团圆么,没事的昀昀,今年咱们一起过。” “嗯嗯。”蒋昀装乖点头。 蒋晏秋喝了口汤,慢悠悠地说:“今年在二舅家吧,明年才到我们家。” 晏淮恍然大悟,“哦是,忘了这茬儿了。” 为了维持三家感情,这几年大家都凑在一块儿过春节,今年在蒋昀二爷爷家里吃年夜饭,明年才轮到姑奶奶家。 “你爸不回来,桌上少了人,虽然坐起来要比去年宽敞些……” 晏淮的话还没讲完,便被蒋穗玟假咳两声打断,他意识到什么,立即噤了声。 蒋昀扒饭的手微顿,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又继续心无旁骛地扒着。 今年桌上何止少了他爸啊。 蒋晏秋也怕他多想,悄悄在桌下碰了碰蒋昀的腿,蒋昀没什么反应,一直到吃完饭都没再说一句话。 饭后俩人各自回房复习,蒋昀进门前被拽住手腕,下一秒就被蒋晏秋一把拉进他房里。 蒋晏秋关上门,半佝着背去看蒋昀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想妈妈了?” 他这声音太温柔,蒋昀一下子鼻酸起来,闷闷应了一声。 蒋晏秋不太会安慰人,但蒋昀这样子实在是可怜,他还记得年初参加表嫂葬礼,小孩没了妈,跪在灵前哭得直不起腰来,眼睛又红又肿的,任谁看了都心疼。 “怎样才能不难过啊?”他拧着眉问。 蒋昀吸了吸鼻子,并不想谈伤心事,抬起下巴看着蒋晏秋,试图转移话题,“你拉我进来干嘛?” 可蒋晏秋又将话绕了回去,“不干嘛,就想安慰你。” 蒋昀抿着唇,眼眶因为这句话而逐渐泛红,他说:“那你抱抱我。” 蒋晏秋微怔,倒也大方着,冲蒋昀张开双臂,等他进入自己怀里。 蒋昀上前一步环住蒋晏秋的腰,因为身高的缘故,他要昂着头才能将下巴搁在蒋晏秋肩上,这样一来,他的视线便落到了吊顶的白织灯上。 灯光亮得晃眼,和他当初等在手术室外盯着的那盏走廊灯一样,晃得眼前一片模糊,有兜不住的液体从这片模糊里落下来,仿佛决堤。 他那个时候就隐约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了。 蒋晏秋听着耳边满是隐忍的呜咽声,下意识用手拍了拍蒋昀的背。 可人在难过时被安慰,反而会变得更加委屈,蒋昀垂下头,将下半张脸都埋进蒋晏秋的肩膀,哭声困在布料里,他抽噎得让人心疼。 陈忆下葬那天,蒋金磊说以后就剩他们爷俩相依为命了,可这所谓的相依为命是将他一个人丢在国内,如今就连过年都见不上一面。 蒋晏秋始终拧着眉,掌心覆在蒋昀的脊背上轻顺着,蒋昀哭得太凶,听着像是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蒋昀没声了,蒋晏秋才停下手上顺气的动作,拉开俩人间的距离,他看着蒋昀微微红肿的眼皮,欲言又止。 倒是蒋昀先开了口,嗓音还沙哑着,“好了,我不难过了。” 蒋晏秋的怀抱有魔力,只是抱他一会儿,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他便能雨过天晴。 “我把你衣服弄脏了。”蒋昀说。 蒋晏秋穿的是件浅灰色的卫衣,右肩那块湿了一片,全是蒋昀的眼泪。 他低头瞥了一眼,满不在意地说:“没事,等会儿就干了。” 蒋昀张了张嘴,“我鼻涕也在上面。” “……”蒋晏秋哑口。 蒋昀又说:“你换下来吧,我带出去扔脏衣篓里。” 没等话落音,蒋晏秋就已经动手脱了卫衣。 他是有点洁癖的,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不会允许衣服上有鼻涕。 房里的暖气很足,就这么脱了衣服也感觉不到冷,蒋晏秋光着上身打开衣柜,随手拿了另一件卫衣套上,这次是连帽的,穿上后帽子直接扣在头顶,他又接着套袖子,没空管被帽沿盖住的双眼,因此便没有注意到自己裸露的腹部正被蒋昀直勾勾地盯着。 蒋昀看着那几块恰到好处的腹肌,完全没听见蒋晏秋说的话,等他反应过来时,蒋晏秋已经拉下衣摆脱了帽子,挑着一边的眉头审视他。 “你说什么?”蒋昀淡定地移开视线。 蒋晏秋只好又问一遍,“真不难过了?” 蒋昀点点头,若不是蒋晏秋说要安慰他,他早就回房间自己慢慢消化了,也根本就不会哭上这么一遭。 “我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话是这样说,但他的脸颊和鼻尖还泛着红,蒋晏秋瞅了好一会儿,想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在逞强。 蒋昀被他看得不自在,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当场抓包了一样,急忙找借口转身离开,“没事我就回去复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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