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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邬齐现在正在四处找他呢。 一想到邬齐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等着自己，没有人看得见，他也没法向谁提问，杜笑的一颗心就骤然落进了又酸又苦的盐水里，胀痛发涩。 杜云霄当然看出了杜笑的心不在焉，他蹙起了眉毛，同样有些不高兴起来:“约了其他朋友？你怎么不叫他一块过来？” “他、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周围被爸爸妈妈牵着手一蹦一跳的小孩有些好奇地望这看来，杜笑看看自己叫杜云霄拉得死紧的手腕，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羞耻。 “要、要不你先放开。” 许多人陆陆续续向这投来疑惑不解的视线，杜笑掌心里渐渐出了汗，他抿了抿唇。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努力解释。 “不会走、走丢的。” 杜云霄纹丝不动，成了捏着杜笑命脉的一尊大佛:“不安全。” 杜笑挣了两下子:“哪里不、不安全？” 杜云霄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里对我来说不安全，我不认识路。” 杜笑:“……” 他本来以为杜云霄是开玩笑的，但是在杜云霄带着自己在大厅转了二十多圈都没找着海底世界入口的时候，杜笑沉默了。 怎么说路痴到这个程度多少也有点儿离谱了吧？ 他就说为什么杜云霄非要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海洋馆门口呢，原来是再多走几米都要不认得路了。 若只是单纯的路痴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杜云霄个性十分倔强，说什么也不肯去问路。 “我可以的。” 他试图在杜笑面前狡辩。 “这一定是导航哪里出了问题。” 杜笑张了张嘴，又默默地闭上了，他不是一个喜欢争执的人，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维护杜云霄的自尊心。 “那应该是导、导航坏掉了。” 杜云霄则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导航坏掉了。” 杜笑:“……” 二人又足足磨蹭了得有半小时，最终才找到了海底世界的入口。 结果进去之后，杜云霄的目光没有一分钟落在海洋馆那些色彩斑斓的热带鱼上，而是没有从礼品店离开过。 他灼灼视线几乎要将店门口穿人偶的工作人员盯得汗如雨下。 这是一家专门做海洋周边的店子，货架上摆了许多花花绿绿、造型可爱的玩偶，圆乎乎又毛茸茸的海獭、胖嘟嘟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小企鹅，甚至还有一只灰白灰白的大鲨鱼。 那只仿真海獭模型完全站在了杜云霄的审美点上，直击心脏，他眼睛一眨也不肯眨，因为对方的毛发是看上去那样的顺滑漂亮，它的眼睛看上去更是宛若活物一般的闪闪发光、晶莹剔透。 又毛绒绒、又不会跟宠物一样掉毛。 全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杜云霄用打量收藏品的眼光打量着那只海獭，越看越满意。 他藏在家里从未被人打开的橱柜里正缺着这样一只雪白的海獭。 杜笑犹豫了一下，已经看出了杜云霄是个隐藏的毛绒控，虽然杜云霄并没有开口，但他还是十分体贴地问:“要、要不要进、进去看看？” 杜云霄点了点头，他长得很俊美，不笑时冷意逼人，显得不近人情，此时面色沉静，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恨不能将眼珠子都贴在海獭上的样子:“既然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进去看看。” 他想了想，又强调。 “平常我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 似乎怕杜笑不信，杜云霄又补了一句:“也从来不会逛这种店子。” 杜笑:“……”
第23章 海獭 纵使话说得硬气，但实际情况就是杜云霄进去后眼睛便没有从那个仿真海獭上移开分毫了。 杜云霄生得高大，面无表情时如同朵冰山雪莲般清清冷冷，偏生他目光灼热执拗还毫无自觉，盯得一旁的导购都忍不住上前询问：“先生，您真有眼光，是看中了我们这款海獭吗？” 她悄悄看一眼青年的表情，确定他未曾露出反感，目光依然如火热烈，才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我们这款海獭是最近卖的最好的产品呢，您看到的刚好是最后一只了，我们店最近还有折扣，购物满五百打八折，充值一千赠两百，您看您要不要买一只送给女朋友呢？” 海獭眼睛乌黑又圆溜溜，嘴角弯弯，竟然还是个会笑的模样，杜云霄的心脏仿佛被丘比特之箭射中，咚咚跳个没完，他努力地抗拒着一阵又一阵向他袭来的晕眩感。 他刚刚要接过海獭，就瞥见一旁的杜笑有些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看起来兴致缺缺的样子。 看来弟弟不喜欢海獭。 “不要。” 杜云霄默默转了口风。 “呃……”导购员有些难以置信：“真的不用吗？” 青年“嗯”了声，瓮声瓮气：“我不喜欢这个。” 年轻女孩有些欲言又止，但见青年一脸毫无转圜之意，她只好讪讪地住了嘴，打算将杜云霄手里的海獭拿回来。 只是拽的第一下，海獭纹丝不动。 导购员不由得眉头紧锁，却见杜云霄一脸淡然，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其容颜俊美，气质高华，仿佛下一秒就能踩着两朵祥云飘到天上去。 于是她都开始疑心拽不动是自己的错觉，她想杜云霄应该不至于故意抓着海獭不松手，就不死心地拽了第二下。 结果海獭还是一动不动。 那只皮毛顺滑的海獭就如同长在了杜云霄的手里一样，与他死死纠缠，不可分离。 导购员：“……” “不是说不喜欢吗？” 杜云霄依旧非常倔强，只是手里的力气倒是一点都不松：“是不喜欢。” 导购员面带微笑，血不利刃，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一截：“既然不喜欢的话，那就烦请您松手吧。” 杜云霄面不改色，强词夺理，一点儿也看不出暗地里疯狂使劲：“是它拉着我。” “哦？”那导购员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此刻被杜云霄气到涨红了一张巴掌脸，咬牙切齿说：“那能不能请您先松手呢，您松了，海獭自然也松了。” “它不想松手。” 杜云霄想也不想地就那么说。 此刻已经渐渐有不少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目光，但杜云霄跟导购员二人却僵持着，谁也不肯让谁。 眼见着事态逐渐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了，杜笑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当和事佬：“买、买下来吧。” 被杜云霄盯得有些无法维持表情，杜笑只好说：“我很喜、喜欢这个。”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杜云霄这才松了手。 “那我勉为其难地买下来吧。” 杜笑：“……” 导购员：“……”
第24章 习惯了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邬齐半敛着眼睛，有点儿漫不经心地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出神发呆。 或许因为下雨，六月十七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出门，而是乖乖地留在了家里，杜笑一早就跟杜云霄出了门，剩下他跟邬齐在屋子里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邬齐长得不乖，有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但睫毛很长，不说话的时候就会中和掉这股子凌厉感，那杀气腾腾的气质被模糊了，在滴答滴答的雨声里变得温顺起来。 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杜笑总说对方像猫了。 六月十七看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听见邬齐开口：“看够了吗？” 少年转过脸来，目光冷冰冰，瞧六月十七的眼神活像瞧一块糊不上墙的烂泥。 六月十七眉角跳了跳，差点忘记了邬齐是只有在杜笑面前才会像只笨拙又不知所措的猫，除此之外，其余任何时间都是锋芒毕露。 真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六月十七也跟着龇了龇牙：“没看够，我头一次见到会说话的猴子，不得多看两眼？” 他原以为邬齐该大发雷霆，再不济也得反驳一句，没想到对方只是意兴阑珊地移开了眼睛，摆明一副搭理都懒得搭理自己的样子。 杜笑不在的时候，邬齐就像是被主人忘记拧上发条的机器人，对任何事情都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整一个待在家里对主人归来翘首以盼的小宠物。 因为这不合时宜的联想，六月十七起了一身恶寒，他摸了一把手臂上倒竖起的寒毛，既然邬齐不说话，他也不愿意再开口搭话，翻了个身子心安理得看起漫画书。 屋子里静悄悄的，雨还在下，啪嗒啪嗒地打在窗口，携着一股湿润而清冷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六月十七看得昏昏欲睡，听见耳朵边传来询问：“你最近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他复又睁开眼，原本混沌的脑子骤然清醒了几分，语气不自觉转冷了：“没什么线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就算到了生前的学校，也早就记不起来了。” 杜笑那儿一定有线索的，只是他不愿意开口，六月十七也不想再去问，于是一直这么互相僵持着。 原本六月十七就心情焦躁，这下更是眉头紧锁，他将漫画盖在脸上，语气闷闷的。 “反正就那样吧。” 又过了许久，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雨声，六月十七听见一句几近要落在风里的叹息。 “抱歉。” 他立时惊诧地坐起，转头看向一旁的邬齐，不可思议。 “你刚刚说什么？” 邬齐面上神情不变，他轻轻抚摸手里毛皮顺滑的小黑猫，口吻自然。 “抱歉，提到你不想聊的话题了。” 六月十七瞠目结舌半晌，又讷讷地坐回去，仿佛极不适应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小子正经起来，倒是让人生不起气了。 他抿抿唇：“也没什么，我早习惯了。”
第25章 回家 周围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杜笑脸皮薄，抱着海獭的手指都攥紧了，简直要纠缠着打成死结。 不知不觉走到了海底隧道，身旁不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就是快快乐乐的一家三口，只有年龄不上不下的杜笑与杜云霄夹在中间，格格不入。 那海獭软绵绵的毛贴着杜笑，要把他热得出汗了，他头晕眼花，终于鼓足了勇气拉住了杜云霄的袖口，恳切地攥紧了。 巨大的透明穹顶投下幽蓝麟麟的波光，杜云霄目光没有从面前的锤头鲨移开，他的思绪散得很远，旁人瞧他高岭之花一般冷若冰霜，却不知道他只是在认真思考锤头鲨旁边的热带鱼可不可以吃。 “我、我们回去吧，好吗？” 杜笑乌黑的眼睫扑簌着，因为对方没理他，又轻轻地拽了拽杜云霄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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