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绪,谈逸冉牵着绳子另一端,爬回洞穴,在洞口暗中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落在洞穴里的阳光偏转了方向,谈逸冉拉着手里的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的陷阱,胃里的饥饿感异常强烈,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眼皮越来越沉。 几只海鸟停在沙滩上,尖嘴在沙子里拨弄,对谈逸冉放在陷阱里的果子视若无睹。 就这样守株待兔了将近一个小时,谈逸冉终于失去了耐心,放弃了捕鸟的想法,老老实实出去找吃的。 一整天的时间,他几乎都在搜寻食物。 除去在海边捡到的小鱼小虾以外,他弄到了一个椰子、几个姜块。回到洞穴前,他重新整理好殷朔年留下的陷阱,一个个安置在礁石之间,希望明天能有所收获。 日落。 谈逸冉精疲力尽地坐在火堆前,盯着脸盆里的食材,举起石刀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解剖它们的想法。 他忍着恶心将扇贝和海螺处理了,至于那两条鱼,则直接扔进易拉罐里,和姜块放在一起煮。 姜块原本就很小巧,被谈逸冉用石刀暴力去皮之后,只剩下小小的一团,在沸水里起起伏伏。 天黑的时候,食物终于熟了,谈逸冉捞出一条鱼,咬了一口肚皮,瞬间被冲进口腔的苦味吓得吐了出来。 他借着火光打量漏出胆汁的鱼肚皮,认命地叹了口气。 还是吃椰子吧。 作者有话说: 跑来找老婆的殷朔年:好气但是说不过他
第37章 变数 回到洞穴的第一夜,谈逸冉饿着肚子睡下了。 晚饭的鱼被他囫囵个地扔进水里煮,胆汁全破了,里面的肉也没熟透。其他的食物根本不够吃饱,他忍着腥味把汤全喝了,又吃了半个椰子,胃里才稍微舒服一些。 躺在黑漆漆的洞穴里,他裹紧身上的外套,又冷又饿,默默计划着之后的事情。 依赖海里的食物也不是办法,这座岛很大,总能找到些野菜之类。明天去丛林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一些。 谈逸冉正闭眼思考着,忽觉洞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睁开眼,借着火光,看到洞口爬进来一个黑漆漆的影子。 他警惕地坐起身,攥紧了手边的石刀。 “什么东西?” 火光在洞穴里映出一圈结界般的光影,来者身着风衣缓缓走近来,身影逐渐显现。 是殷朔年。 谈逸冉松了口气,“你来干什么?” 殷朔年脸色很不好看,情绪低落,有些无精打采。 他在谈逸冉身前坐下,递上盛在贝壳里的东西,是些切成小块的蛇肉。 “分给你一半,”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谈逸冉的脸色,“昨天只吃了一半,还剩下这些。我吃不完,浪费可惜了。” “哦,所以我是泔水桶吗。” 谈逸冉抱着胳膊,不理会他。 “不是这个意思,”殷朔年微微蹙起眉,也有些不耐烦,“你拿着。” “我不饿。” 谈逸冉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殷朔年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些,叹了口气,“知道你不想见我,你吃完我就走。” 他似乎还在为早晨的事情神伤,谈逸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直接了当地说:“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照顾。” “知道了,”殷朔年不想谈论这些,“你先吃。” 谈逸冉坐起来,走到火堆边,将贝壳里的烤椰肉拿出来,给殷朔年。 “不白要你的。” 他说着,这才拿起蛇肉吃起来。 殷朔年沉默着,捧着手里的烤椰肉,一言不发地看他吃东西。 谈逸冉是真的饿坏了,两三口就将盘子里的肉吃得精光,又转身端起玻璃瓶喝了大半瓶水。 他长出了口气,靠在角落里坐着。 “那我先走了。” 殷朔年拢了拢身上的风衣,疲倦地抹了把脸,转身欲走。 他在洞口的位置停顿了一下,谈逸冉却并未挽留,只是淡淡说了一声晚安。 月光照在洞口,殷朔年在黑暗中叹了口气,跳下洞穴,离开了。 一月十六日。 谈逸冉浑身酸痛地从坚硬的石面上醒来,开始新一天的觅食。 睡惯了殷朔年做的草席,再次睡回阴暗坚硬的洞穴里,实在有些不习惯。他伸了个懒腰,动身去溪边打水喝,回程的时候,却在海岸边捡到一只死掉的海鸟。 谈逸冉陡然看到一具海鸟尸体,先是一惊,而后缓缓靠近,仔细察看那只鸟。 说来奇怪,这只鸟很新鲜,似乎死去没多久。但仔细观察他的身体,腹部被剖开,一点儿血色都看不见,似乎血已经流干了。 或许是掉进海里,被鲨鱼之类的咬了一口,在海面上飘来飘去,血都流干了吧。 谈逸冉犹豫了一下,拎起鸟翅膀,把这只可怜的海鸟浸在海水里洗了洗,扔回洞穴里。 这次他有了前车之鉴,懂得要把内脏处理干净再烹饪,于是捏着石刀刀柄,忍着反胃感,将鸟肚子里的内脏全都清理出来。 手里拿着一团软乎乎的内脏,谈逸冉恶心得快吐了,扔下处理完的海鸟,趴在洞口干呕。 不过,恶心归恶心,这只鸟足够他填饱肚子了。 整个白天,殷朔年再也没来找过他。 谈逸冉用剩下的椰子和鸟肉做了一锅汤,他没怎么做过吃的,味道虽然寡淡了点儿,但至少比昨晚的鱼汤成功。 填饱肚子,他拎着水桶去溪边打水,顺带砍了些鹤望兰茎叶,打算自己试着做些东西。 傍晚,他回到洞穴里,坐在洞口,读捡来的日记本。 他随意翻了翻,最后又停留在结尾处,反复看着那句:“我是时候要离开这里了。” 那个人是怎么离开的? 谈逸冉背靠岩石,望着天际的落霞,想象着船只驶向岸边,将被困者救离荒岛的情形。 他强迫自己开朗些。总有一天,他们也会被救走的。 半夜,谈逸冉缩在角落里睡觉,朦胧间,就听洞穴外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是脚步声,但缓慢而沉重。 他艰难地爬起来,走到洞口,躬身往下看。 月光洒在岸边,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往洞穴的方向走过来,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谈逸冉望向他的脸,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月光下,殷朔年满脸是血,身着风衣,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谈逸冉吓得双手发抖,大脑一片空白,以最快的速度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满身的沙砾。 “殷朔年!” 他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掰过殷朔年的肩膀,将人翻了个面。 殷朔年脸上全是沙子,风衣大敞着。他双眼紧闭,右侧额头的位置有三道平行的抓痕,鲜血从伤口渗出来,淌过眉毛,流进眼睛里。 红色的皮肉外翻,谈逸冉看得大脑一阵眩晕,立刻脱下外套,摁在伤口上。 “你怎么回事!” 他使劲晃着殷朔年的肩膀,又发现他的风衣破了好几个口子,似乎是被树枝刮到的。 殷朔年强撑着睁开眼,挡开他的胳膊。 “我没事,”他喘着气,“腿伤了,我上不去,在下面坐会儿就好。” “你这是怎么弄的?” 谈逸冉拉过他的手,让他自己摁着伤口。 殷朔年靠着礁石,艰难地挪动两条腿,手背上的伤口也渗出血来。 “我下午在湖那边,忘记时间了,”他说,“太阳下山才回程,碰上了野狗。” 说着,他又小心挽起破烂的裤腿,膝盖擦破了,伤口往外冒着血。 “这是野狗弄的?!” 谈逸冉脑子嗡嗡作响,顿时从头冷到脚。 殷朔年抬起渗着血污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说啊!”谈逸冉快不能呼吸了。 “这不是,这是摔的。从山上摔下来了,”殷朔年将裤腿挽好,示意他看自己脸上的抓伤,“这才是。” 谈逸冉沉默了。 两人一坐一站,殷朔年犹豫了许久,开口问: “你觉得……野狗没有携带病毒的概率有多大?” 谈逸冉嘴角抽动着,双手发颤,极力控制着自己崩溃的情绪。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他咬紧了牙,似乎这样就可以让恐惧的情绪不再表露出来,两只手却紧紧攥着殷朔年的胳膊。“这里没有疫苗,没有药,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感染了就只能等死,知不知道?” 殷朔年低着头挨骂。 谈逸冉甩开他的手,站在一旁喘粗气,气得说不出话。 殷朔年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松开手中的毛衣。他脸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毛衣上留下一团红色的印记。 他艰难地转过身,将毛衣浸在海水里洗干净,而后捧起海水,作势要清洗伤口。 “你疯了?” 谈逸冉抓住他的手腕,“坐着别动!” 他风风火火地转身爬进洞穴,先是抱着枯枝下来点燃一个临时的火堆,而后拿出储水的玻璃瓶。 “抬头。” 谈逸冉掰过殷朔年的下巴,命令道。 殷朔年乖乖抬起头,谈逸冉凑近了些,将玻璃瓶里烧开过的凉水倒在他脸上,用手指轻轻擦掉伤口上的脏东西。 谈逸冉给他随便冲洗了一会儿,又觉得头晕目眩,于是放下玻璃瓶,坐在了他身侧。 “自己看着弄,”他抱着胳膊,用发抖的手揉按太阳穴,“我不管你了。” 殷朔年疲惫地应了一声,用衣角沾了些水,慢慢擦身上的伤口。 他似乎摔得不轻,连手都有些抬不起来。 “还撞到哪了?”谈逸冉问。 殷朔年指指太阳穴,示意自己头很痛。 谈逸冉受了好一顿惊吓,靠在礁石上紧张得发抖,累得不行。他捂着额头,与殷朔年背对背靠着,不敢看他的伤口。 殷朔年额头上的伤口并不算深,但头部的撞击让他头晕目眩。谈逸冉背对着他,就听背后的人拖着伤腿缓慢地移动着,靠在礁石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 过了许久,殷朔年的动作停了,全身都卸了力气,无力地靠在他身后。 “好了?” 谈逸冉听不到他说话,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过了半晌,一双手从后抱住了他。 “小冉,对不起,”殷朔年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麻烦你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谈逸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殷朔年贴在他的颈侧,虚弱地喘息着。 “闭嘴,”谈逸冉掩饰着慌乱,“睡你的觉,我帮你守夜。” 殷朔年应了一声,躺在火堆旁睡了,双手却依旧环着谈逸冉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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