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又下雪,我就决定不告别。少年甜梦,填满了今夜。” 若琛清甜的嗓音响起,唱起这有些稚嫩的歌词。我站在他身边,对着写在商务笔记本上的歌词,和他一起唱第二句: “奇迹真的在出现,窗外雪花一片片。横冲直撞,伸手去迎接。” 席然在墙边弹奏电子琴,开口唱: “雪花原来会坠跌,当我追到人世间。融化成雨,将幸福浇灭——” 方知否、文俊豪一起唱第四句: “能否有再来的机会,只希望这一回,可你未停留,消失在雨雪尽头……” 副歌开始,我们六人齐声合唱: 你是snow in the rain 你是爱不可追回 你是年年岁岁 大雪纷飞 生命不可承受之珍贵 生命必将承受之痛悔 你是起起落落 snow in the rain
第81章 DIE OF FLY 何啸渊头一次在南方感受到家乡那样灰蒙蒙的冬天。 是莫名其妙严重起来的雾霾,是接二连三发生的社会事故,是他们公司门口大半夜被人拦腰砍断的树。 倒不算很冷,没有东北把耳朵冻掉的严寒。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湿凉,一不留神就从衣服缝隙钻进身体。 明明春节已经过了那么久,怎么春天还不来。 坐在匆忙行驶的保姆车上,疲惫地脱下外套,何啸渊看向贴了遮光膜的车窗。窗外的世界,一颗又一颗平稳划过的树,一栋又一栋平平无奇的房屋。 在打开车门的那瞬间,何啸渊又提起HE的精神,面对无处不在的镜头。 “在今年的年终典礼上,飞流斩获了半数大奖,你认为是实至名归吗?新的一年,你们准备登顶吗?” 那位记者小姐将话筒递到何啸渊面前。 “虽然我知道我应该说些谦虚的话,但这些奖项是Mere给我们的礼物,我感到十分自豪和幸福,并会带领团队继续努力。” 何啸渊提起笑容,话语客气有礼。实际上,他并没有聚集于哪个镜头或哪位记者。他其实在注意空中似有若无的小雨点。 这样的小雨,没有人太在意。何啸渊也只是在心中念了一句:下雨了。 按照席雨生前所做的精细规划,飞流以惊人的速度往前驶去。在年末的音乐榜、颁奖典礼,成为呼声最高的存在。而她自己,却变成一小片雪花、一颗小雨点,随风游荡去了。 面对雨姐的离世,哭得最伤心的是倪付宣,这个新的大经纪人。他在公司大会上发誓,一定会捍卫雨姐的荣耀,让飞流走上巅峰。 那种会议,何啸渊他们当然不在,只是后面听说这样的话语,感觉到一丝丝荒唐可笑。 倪付宣倒是说到做到,对飞流的经营十分狂热。在那个雾蒙蒙的新春佳节,他买了许多艳压通稿,主动散播一些惹人生气但无关痛痒的黑料,抑或叫人心碎的卖惨作文。急速扩大的Mere粉圈,被搅得浮躁不安,敏感易怒。不少粉丝逢人就吹飞流的成绩,若遭反驳,则要狠狠攻击同期,或者不如自己的艺人。 高傲、恶霸等形容,开始覆盖Mere粉圈原本有趣、团结的印象。 元宵节前,迎来了最大的偶像颁奖盛典。飞流第一次受邀,却收获颇丰,一座座奖杯抬回家。倪付宣当即发出“十三星团被踩在脚下,飞流即将登顶”的通稿。 十三星团所属公司十分老练,不进行任何舆论反击,让职业粉丝带头,指责飞流“偷奖”。 不用公司动手,十三星团粉丝自发将“飞流黑走前辈奖杯,小偷妄图登顶”刷上话题。 一把火酿成大战。 元宵节当晚,早就看飞流不爽的别家粉丝,联手教训飞流。包括十三星团、FENG男团等多家在内,九家连撕,一片混乱。 不日,含金量最高的年度明星盛典开始。飞流虽出席,但只得到一个社交媒体奖。而年度艺人则仍颁给十三星团。 Mere再一次遭到群嘲,贬损飞流的微博达成十几万转发。 倪付宣不但不进行任何关于“偷奖”的澄清,反而借机虐粉,故意放出很多“飞流哭得很伤心,很自责”的爆料。许多人再也受不了飞流乌烟瘴气的粉圈环境,宣布脱粉、退网,也有许多人被激怒成飞流毒唯,自称“毒流”。 面对倪付宣采取的黑红营销方式,飞流男子队的成员们,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既不愿意和倪付宣真挚地讨论飞流的未来,也许久没和粉丝谈谈这些他们曾经会积极解决的问题。 那股像北方冰原一样的灰败,隐隐盖在六个男人身上。 他们还是积极地进行工作,按照时间表开直播,面对舞台依旧刻苦,甚至带上牺牲的意味。 但他们急速瘦削,脸上难掩疲惫。在freely这样的幕后花絮里,不是在睡觉,就是几个人沉默地挤在一起看舞台回放。除非是没有镜头、只有他们的场合,他们才会放松下来,譬如六个人在练习室跳舞唱歌,又闹又笑。 在大洋彼岸进修的胡岸,也听说了飞流的怪异。 “他们好像在孤立自己和世界。六个人只有彼此。”一路跟着飞流走来的cody,背对倪付宣给胡岸透露实情。 胡岸当晚给何啸渊拨去电话,两人长谈许久。 “真不好说。” 何啸渊一个人站在阳台,手里夹着一支烟。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些什么,何啸渊轻叹一声: “没事。” 雨姐离开后,大家确实有显然性的波动。最突出的,是文俊豪修改艺名,从“WHY”修改成“Y”,读音不变,但去掉了“wh”。 而长久性的影响,则在席然身上。 从雨姐离开到现在,他没有在人前流一滴眼泪。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参加完葬礼,如常开展工作。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就还不算太糟。 从《翩翩》回归开始,席然在镜头前放开许多,隐隐表现出有些傲娇的性子,被逗弄得生气了,就会暴躁地捶打文俊豪或者怎样。他这样的性格显露,被粉丝戏称为“媳妇儿熬成婆”。 而近几次的年末舞台表演,镜头前的席然,完完全全变成了这样的性格。总是噙着笑容,时不时发神经搞笑。耍宝耍多了,被大家逗弄,就拔高音量嚷嚷,举起拳头,叽里呱啦对轰。 暴躁公主。粉丝大笑着形容。 “这是你吗?”大家有一次问他。 席然私下还是差不多的内敛,淡淡说:“团队里总要有积极的艺能担当啊。那样疯疯癫癫的搞笑,画面不是挺有趣的?” “那你自己觉得有趣吗?”杜若琛皱眉反驳。 席然像猫一样抱住杜若琛,撒娇说:“琛,不能总让你一个人站出来活跃气氛。我也得努力做点什么。” 他笑得很温柔,看向杜若琛的眼睛满满都是依赖。 杜若琛都拿他没辙,大家也只好作罢。在有意的纵容下,席然私底下变得越来越黏人,总是喜欢抱着飞流的成员。日子久了,连何啸渊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3月3日,飞流的出道纪念日,倪付宣制定了飞流新一年的工作计划。在他的要求下,飞流必须在四月进行DIE OF FLY系列第三部 的回归。见天的连轴转和熬大夜,席然的精神愈发高涨。 直到所有回归的准备就绪,胡岸的越洋电话打来,强制给大家放了一天假。 那天,何啸渊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客厅里放着一张巴赫的碟。席然和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出现,蹭上沙发,低声说:“二哥,我能在你腿上躺会儿吗?” 何啸渊有点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席然蜷缩着身体,轻轻躺下来,长舒一口气。他好像是累了,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默默躺了很久。久到何啸渊都以为他睡着了,才看见席然微颤的眼皮,从睫毛中细细渗出的眼泪。 世事经常无解。 人间四月天,飞流带着新专《飞(fly)》回归,首日实体专辑销量百万张,以数亿的销售额,打破了华国音乐销量的各项纪录。全专七首歌,首首精品,乐评极佳。回归初表演,妆造精致,舞台完美。 无数人将《飞(fly)》称为“让飞流登顶”的神专。而倪付宣,作为顶流男团的大经纪人,接受了许多采访。 “是我将飞流带上了今天的位置。”倪付宣扶了扶眼镜,“年末那些重要的典礼,他们在台上领奖,都是我在台下注视着他们。” “您觉得男团大火根源上需要什么?” “智慧的规划,高超的运营,精致的包装,和听话的爱豆产品!” 倪付宣伸出大拇指,道出真谛。 ---- 飞流DIE OR FLY系列 一部《蝶(DIE)》 二部《我(OR)》 三部《飞(FLY)》
第82章 E33.晚知道 那天杜若琛带我出门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只嘻嘻畅想,打算待会儿去吃韩式烤肉。 但他把车停在我曾养病的那间私人医院,要我别流口水了,赶紧出来。 我跟他走到医院七楼,走廊画着幼稚园般的涂鸦,杜若琛看了一眼某扇门前的云朵名牌,点点头,要我过来。 “阿琛,带我来复查?”我问他。 他噗嗤笑了,摇头,进门便和里头的人打招呼:“陈医生好。” 内部装潢也似幼儿园,和我先前常去的骨科完全不同。陈医生英俊明朗,请我们在一个软乎乎的沙发上坐下,给我拿来果盘和温水。 西柚、橘子、香蕉、荔枝、龙眼、西梅。 我来回摩挲指尖,听杜若琛和医生的对话。 第一次意识到是什么时候?蹦极,往下跳的时候。 持续多久了?一年。 有过长睡不醒的情况吗?有。午睡的时候,会整个人陷进去,怎么努力都动不了,起不来。后来我就不午睡了。 西梅、龙眼、荔枝、香蕉、橘子、西柚。 “有试过自杀吗?” 我“喝——”坐直了,一口氧噎在胸口,我用力抓住杜若琛的手。他揉了揉我的掌心儿,浅笑着对医生说: “只有一次。” 杜若琛眼神上移,慢慢回想起那唯一一次的“自杀”。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场演唱会,有两万人,离我好近。我在延伸舞台上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我突然想跳下去,死在她们中间。然后我就往前走,往前走,然后往里跳。但是她们接住了我。” 末场演唱会杜若琛跳水,出了无数神图和直拍。我的手机里就存过一张。 我捂住了脸,手脚冰凉。 陈医生声音温和,是对我说:“不用害怕,他只是生病,现在不是来治疗了吗?” 我的声音从指缝中传来,瓮声瓮气:“嗯……” 陈医生转向杜若琛:“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带这位朋友来陪着你呢?” 杜若琛轻轻地将我的手拿下,直视我的眼眸:“因为我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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