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笑了笑,却没忘记刚刚抛出的提问。“那深刻的关系呢?那次演唱会,也能看出这个吗?我们都知道,飞流以团魂出名。” 文俊豪对镜头俏皮一笑,痞帅痞帅的。 “大家还是自己去看看那次操场演唱会吧,自然会得到答案的!” 八点二十,树华中学操场。 穿校服的孩子们挤挤挨挨坐在草地上,蚊虫挺多,他们百无聊赖待着,奇怪望向眼前。被黄灯泡和彩带装扮好的帐篷,还有一辆面包表演车。 不一会儿,几个戴玩偶头套的男人走到前面,装模作样地打开乐器。孩子们等得久了,好些个翻出空白的暑假作业,正趁机补救。 戴着狼狼头套的男人经过架子鼓旁。他忽然用力在大鼓上敲了一下,一把扯下头套。 下一刻,六个男人转过身,笑着望向操场。 “飞流!” 有人惊呼一声。 在底下一双双诧异的眼眸中,我们开始表演回归新曲。 当前奏开始,我轻嘶口气,陌生感让我意识到,这是我伤病复出的首舞台。紧张。我的身体像出道秀一样,恍惚、僵硬。我看不见观众,仅凭肌肉记忆在舞动。 杜若琛唱着自己的part,转身与我擦过。本来我们没有交互,他却拍了我一下。 “嘿,看向我。” 他朝我眨了眨眼,歌声俏皮,下一刻完成走位。 我被拍得脑门一清,霎时所有感官回位。 喂,贺百颇,咱都出道四年了,有什么的嘛。我扬起笑容,翘起脑袋,随着音乐和风快乐舞动。 学校给孩子们发了荧光条,他们开心地笑着,手上左、右挥舞。新年第一天,操场上草都枯了,却敌不过晚风里的笑和乐声。 主打歌表演结束,我们和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示意他们今晚的表演到此结束。 “再来一首!”有人大喊一声,又赶忙捂住嘴。边上几个女孩子好像很懂这些,笑笑说:“有没有安可呀?” “你们想听什么歌呀?你们想听,那就会有!”杜若琛笑吟吟的,举着话筒凑近孩子们,又蹦蹦跳跳跑回来。 “花开无悔!”有个小朋友喊了一句,接着很多人应和起来。 我们都很诧异,这是上次回归时的收录曲,没想到都传播到中学里来了。 临时的安可曲响起,六个人一边随意走着,一边和孩子们互动。我斜前方是杜若琛,他好像特别高兴,摇摇晃晃,结果来了个平地摔,要往孩子们中间扑过去。 我赶紧捏住杜若琛的手。软乎乎还带着点湿,橡皮泥似的。杜若琛堪堪稳住,侧头看我,同时拿起话筒: “我,难得坦诚我脆弱。我,没有信心重来过。直到我、遇见我,六瓣相拥的花朵。” 他的眼睛湿漉漉,笑吟吟。我也染上同样的心情,举起话筒,唱出下一段:“我们平地而起,逆风而立,起起伏伏高高低低,一路上有你——” 曲子行至高潮,我和杜若琛便一直牵着手,和大家慢慢聚到一起。夜风温柔,我们齐声高歌。 “希望怎么会嫌多,哪怕日复一日不曾结果,我都甘之如饴做那个我——” 我想杜若琛并不知道,当年我们的出道秀上,舞台忽然漆黑,其实也是我牵住他的手,免得他掉到舞台下。那时的触碰,让我浑身过电,像是摸到一块湿滑的苔藓。我在心中无比清晰地升起爱恋,在黑暗中渴盼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牵起他的手。 今天确实发生了,在无数人眼中,我们俩牵着手。但我心中除了纯粹的喜悦,却没了那激荡心神的暧昧。想来爱神也走得干脆,将易燃易过电的触觉通通收回。 现在,我和杜若琛成了幼儿园排队过马路的小朋友,成了草地上彼此扑咬的热情小狗。两只热乎乎软黏黏的手握在一起,合唱时瞧向对方的眼睛,满是纯澈。 到最后,全部人都牵起手,一同鞠躬,向小观众们道谢。 孩子们恋恋不舍,拿着荧光棒离开,走向寝室楼。人流渐渐远去,操场就剩我们和夜风。 本应该开始收拾器材,但大家却歪七扭八地倒在草地上。方知否在旁边躺了一阵子,结果我和杜若琛管自己打闹,都没有和他说话,他就一个人站起来,坐到架子鼓前。 “嗡——” 方知否埋头一敲,制造出奇怪的鸣响。 “IF,你干嘛啊?” 大家软绵绵地喊他。 方知否却抖落了平日的散漫游离,深刻的五官配上认真的神情,显得气场十足。 “现在是十三点十三分,欢迎参加十三月的演唱会。”他的嗓音带着低缓而引出的性感,“想唱什么,我就为您演奏什么。” 我噗嗤了一声。杜若琛也挑眉,冲他喊:“喂,只有鼓不行啊。” “然然然然——”我从背后抱住席然,“弹琴,弹琴!” 席然眯着眼睛笑了笑:“吉他呢?” “二哥来。”我指了指何啸渊,“被我指到的人立刻开始表演!” “你呢?”文俊豪把我也拽起来。 “PD,怎么音响收起来了。”何啸渊转头问,他手里的话筒发不出声音了。 “咱也不知道你们又要唱啊。”音响老师特别无辜。 文俊豪突然跑到吴PD那里,夺过他的喇叭,塞给我:“太好了,你就用这个唱歌!” 我低头一看,一个白色挂绿盛的喇叭。 好,很好。 仅凭乐器的声音,和喇叭里嘈杂的音响,我们开始了这场“十三月演唱会”。没有谁是主唱,谁拿到喇叭就开始唱歌,不唱的人手里也举着小小的荧光棒。操场广阔,风吹发梢,音乐在每一呼每一吸间传递。不远处是教学楼的楼群,是迎风展阔的红旗。 “……噫,不知道要唱什么了。”唱了三四首,杜若琛晃了晃喇叭,结果刺啦一阵,大家都赶紧捂耳朵。 “那就唱《不知道我能唱什么歌》好了。”方知否随意地一抛鼓槌,“我们随便演奏,你们随便唱。” “哦哟哦哟,最近本来就创作瓶颈,现在直接来写歌吧!”文俊豪兴奋起来,捶胸欢呼。 “你别跟个大猩猩似的。”席然精准吐槽,“开始!” 利落的鼓点响起,如心跳猛然敲击,又停止。没有任何人提示,钢琴声自然而然地淌出,清爽的吉他声随之,悠扬漫起。当乐声行至高潮,鼓点再次轰轰烈烈袭来,快速强劲。我们在草地上随意舞动,哼唱不知道是什么的音,不知道是什么的词,击鼓奏乐扬声欢呼,非凡快乐。 吴PD叼着根草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显示器。团综录制是结束了,但明明回归showcase的直播还没关呢。 - 浙城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在我们初次演唱会那天。 用所有我能想象的语言,都无法完全形容那天我所看到的世界。 那里只有我们,和一位又一位mere。我坐在舞台上环顾四周,看见大片大片亮起的飞流应援棒,霞光澎湃汹涌。而挥舞着飞流棒的饭们注视着我,眼眸好像比灯还要亮。 我拿起为我专属定制的黑曜麦克风,用力狂跳,高唱什么。我并听不见一切声音,直到下一秒耳返传来我兴奋的歌声。 无论是体育场还是操场,虽然我们对表演的真诚都是一样,但确实能感到差别。我们选择了一万人的体育场,于是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一万人的数量。在演唱会安可前,我摘掉耳返,立刻被尖叫淹没。 这就是演唱会,空中都冒着热气,神思再摇晃一点,整个人要就地蒸发。 “哈——”全场结束,席然倒在沙发上,工作人员立刻给他吸氧。 “没事吧?待会儿还有安可。”文俊豪担心道。 “换衣服!”cody姐姐在喊,“快点,都过来。” 我缩在转椅中,双手双脚都绵软得厉害。看我一言不发,何啸渊立刻问我:“伤口疼?” “没有没有。”我赶紧说,“就是累。” 何啸渊点头:“你太久没参与高强度的行程,还得再练体能。” “最后安可的演出服!”cody姐姐直接把衣服取下来,递到我们手中,“不要聊天啦,没那么多时间。” 拿起手里的演出服,我顿了一下,又猛然凑近,盯着布料。这就是荣胤在病房里给我展示的那套牛仔服,实物竟然是一侧往下掉的牛仔背带裤,也太可爱了吧,荣胤脑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一下子来了劲儿,赶忙换上衣服,冲镜子狂摁自拍键,一股脑全都传给荣胤,结果收到他无语的点点点,以及一句“确实很漂亮,当然我是说衣服”。 哈。我还想跟他斗几句嘴,蒋助理掀帘子跑进来。 “过场画面提早结束了!”蒋助理嚎道,“现在,立刻,准备上台!” 演唱会最后的时间,我们满场乱跑,唱着安可的歌,和Mere面对面。我清晰看见每一张脸。在我们要离开舞台的那几秒,我睁大眼睛,一边擦着汗,一边好奇地瞧着大家。 六个人聚到休息室,四仰八叉,又被倪付宣喊起来,要给我们拍合照。我们还是坐在沙发上,六个人腿搭着腿手搂着腰,就这样完成了第一场演唱会。 我好像在参加什么狂欢节,亦或是庆典。 全国接连开演唱会,我的精神却极度兴奋。在舞台上嗨到顶峰时,闹闹方知否,抱抱杜若琛,和文俊豪滚到一起。我怡然自得,倒是让粉丝直呼飞流太黏糊。 下了舞台回到酒店,我们也兴致高涨,一起玩了N把飞车。这个游戏最近真成我们团的固定项目。 某天,我心痒痒想玩,文俊豪却很是低落地摆摆手。问他怎么,他只是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是一个小料论坛的帖子。 大概是说某参加过偶运会的直播网红,在偶运会时被检测出吸食毒品,于是被公司开除。但公司没丢掉这个id,换了个长得像的,美颜一番继续直播,竟然没人发现有什么问题。 那个帖子里都在惊叹美颜技术的发达,也有人讥笑说那种美颜修容和换头没什么区别,甭说换人了。 “那你的钱怎么办?”我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文俊豪耷拉着下垂眼,说:“主要是他骗我。他说他的新工作拖欠工资,他租不起房子吃不起饭,我才几千几千给他打过去。看来都给他拿去违法犯罪了。” “主要是违法犯罪吧。”坐在我们俩对面的方知否不咸不淡地接话。他叼着一根棒棒糖,长相又高冷,活像混混抽烟。 “……我会去找他的。”文俊豪烦躁地揉揉头发,“要是他真嗑药,我第一个把他送进去!” “你没跟他说你知道了吧?”我问。 “……” 文俊豪哑然。原来他刚刚一时冲动,给钱厘响发了几条消息,质问钱厘响到底在哪里,钱都拿去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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