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表示。他看了一眼手表,最后跟我说:“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咳嗽了一阵,哑声说:“时间不早了。” IF牵着我,从不断向前流淌的溪水中站起身。风吹到身上,才慢慢感觉到冷。我们俩沿原路返回,从谷地到山林的路程一下子非常短暂。 天太黑了,我们迷了一会儿路,最后两人紧紧牵着手,穿过高高的野草,才踏上某条羊肠小道。IF将手电筒递给我,低头系鞋带,他只系了左脚,冷不丁从兜里摸出手机,摁了一下。 手机中央跳动着秒数,我看到的那一眼正好是“11:59:01”。树林黑乎乎的,我们在一棵矮小的杨梅树旁,围着倒计时沉默。 IF收起手机,继续低头整理鞋带。我看不到屏幕上的时间,但我知道它还在流逝。我听见他开始说话。 “我们还去故屿吗?” “不去了。” 他也听见了我的回答。 我们俩往前走了几步,我感觉头顶有点湿湿的。我抬起头,看向黑乎乎的天,IF又开口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有一大颗雨点落到了我的眼皮,另一大颗落进了我的嘴巴。我张着口,看了他一阵,说: “又下雨了。” 雨落得很快,我们半干的衣服一下子回到全湿。我们又没有雨伞,愣愣地望了对方一阵。 IF安静地站在树下,乖乖听我的话。 虽然他并没有再拿出手机,但我想时间早已归零。很快他又会是方知否,而我又回到C。我知道这是你的决定。以后,我和他不能再去故屿,不能再偷偷见面,更不能在一起。 我抿下唇,挪开两步,转了好几圈,找到一大根叶枝,遮在我们俩的头顶。这其实根本没什么用,挡不了雨。我们俩的手缠到了一起,沉默地往山下走。 越走,田野和乡村的形状越来越清晰。在快要走出山林,离开泥土的时候,他猛然拉住我的手。我们俩跌跌撞撞躲到一棵树下,我发现我还是想吻他。 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咬我的舌头,牙齿和牙齿打架,鼻子碾过鼻子,隐秘释放出凶兽的捕杀之意。我的后背紧贴着树干,粗糙的摩挲让人眩晕。我大口大口地亲近他,所有的呼吸都献给他。 我还是想要你。 我听见他细细地喃了一声,有些放肆,又有些委屈。 可以,可以。 我摸着他软软的耳朵,双腿勾住他的腰,埋进他的颈窝。 他带我没入漆黑茂密的灌林。在大雨停歇之前,我们坐在肮脏的泥土和杂草里,似野兽交配,他的性器不停凿进我的身体,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带着无法抑制的爱意。他的眼神,他的手指,他的呜咽,他的吻,全部像细密的雨,落在我的皮肤上,泛起冰凉的湿意。 我们诚然无法在一起。 我曲腰仰起脸,大雨直面而下。 可我们还是在一起。在夜里,在水里,在雨里。在我的身体里。到处都有我们的印记。 当热流注入身体,充沛的快感飞向四肢百骸。我浑身发颤,被幸福的充盈感弄得不知所措。我抓住他手腕上的那圈红绳,和他额头相贴。雨水在两人皮肤的缝隙间渗过,像是我们之间那片总是无法越过的界限。 在高潮后的静默里,他懵懂地抬起眼,好似初生的小兽,朝我投来一道纯直的目光。大雨滂沱,我的脸上却落下几颗温热的雨滴。 情事结束后,我们保持一肩的距离,慢慢下了山。后来我们没有再说什么话,湿淋淋地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宾馆房间。 我洗浴完走出来,他便拿着衣服进去了。宾馆的电视开着,不知道在放什么唱歌节目。我打开吹风机,在嗡嗡的鸣响中,电视上出现一个带兔子面具的人。他开口唱歌,我呆呆地听着: “听雨的声音 一滴滴清晰 你的呼吸像雨滴渗入我的爱里 真希望雨能下不停——” 我回避过眼神,认真地烘干了头发。放下吹风机,狭小的宾馆房间一下子变得十分寂静,电视上的人动情地唱着: “屋内的湿气像储存爱你的记忆 真希望雨能下不停 雨爱的秘密 能一直延续 我相信我将会看到彩虹的美丽。” ---- C.end
第47章 Daddy 遗憾的是,当何啸渊因杜若琛而懂得“珍惜”二字时,杜若琛正在剧烈的自我斗争中。 明明在何啸渊逃开东北家乡,来到浙城训练的时候,杜若琛只是何啸渊的性幻想对象来着。这并没有什么好羞于承认的。杜若琛只要一出现,坐在那里,或者轻轻笑一下,就能引起很多人或明或暗的赞叹。在性欲旺盛、距离成年还有一两岁的时候,何啸渊的自慰首选便是这位美人。 显然不是位笨蛋美人。练舞的休息时间,杜若琛总是微笑着乖乖坐在何啸渊身边,时不时说一两句恰到好处的金句,引得众人大笑。偶尔杜若琛和何啸渊对视,都会隐约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意味。显然,在何啸渊将杜若琛视作性幻想对象时,杜若琛也把何啸渊纳入了“后攻”。 直到正式分组选拔开始,他们俩一同进入A班。杜若琛是饱受争议的存在。漂亮而实力稍逊,聪明而努力稍欠。虽然那段时间杜若琛正在高考冲刺阶段,但对他的非议并不会考虑这些。 让何啸渊意外的是,杜若琛本人也不是很在意这些。他还是笑容灿烂,亲切地朝每一位练习生们打招呼,哪怕人家早上刚刚挖苦过他。 对于在东北地头蛇家长大的何啸渊来说,这种人真是奇特。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杜若琛以高分被某高等学府录取,随后人生仅此一次的高中毕业假期,他全泡在了练习室。无家可归的何啸渊,和昼夜颠倒的杜若琛,从那时候开始真正熟悉起来。 “杜若琛”这个漂亮躯壳,开始向何啸渊展现出真正属于人的血肉。 在一个不幸的暴雨天,A班某位练习生严重扭伤,杜若琛第一个上去扶起他,温柔细致地问候完,将人交到保健老师手中。那位练习生离开后,杜若琛打开音响,继续练习某首轻松甜蜜的舞曲。何啸渊坐在旁边,无端意识到,其实杜若琛根本不在意那个练习生的死活,就像何啸渊也懒得在意一样。 除了“性幻想”之外,何啸渊又察觉到他和杜若琛之间隐隐的联系。说得简单粗暴一点,就是同样的冷血。只不过杜若琛用糖衣掩盖住了那份冷意。 后来飞流全员集齐,何啸渊宿命般地体会到,竟然六个成员身上都有着类似的气息。形态各异,却同样极端。有人把这种“极端”叫做star性,归为飞流成功的要素之一。对飞流内部而言,这种极端让他们缺少别的朋友但互相喜欢得要死。 对当时还是练习生的何啸渊而言,察觉到杜若琛更真实的一面,让他对杜若琛更加好奇,但却渐渐脱离了“性幻想”。 具体来说,就是何啸渊想要撸一把的某些夜晚,杜若琛成了一个尴尬的选项。生理意义上杜若琛还是很漂亮,但却成为“非常可爱的人,所以绝不应该被我拿来当做充气娃娃”的社会性存在。 重点包括,“被我”。 在泥潭里长大、用爱欲伤害过无数人的何啸渊,深知自己仍缺乏爱人的能力。而杜若琛虽更年长,却十分渴望亲密,不论来者何人。一旦他同杜若琛走向自以为的“爱情”,绝对是互相毁灭。 最终,何啸渊选择亲手掐断两人缥缈的好感。 这不是“为你好”的虚伪逃避,而是“止乎于礼”的叹息。事实证明,在确定“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之后,何啸渊和杜若琛找到了最舒服的相处方式。哪怕十多年后,各有恋人和在意的事,一通电话,又能深夜来天台喝喝啤酒,天南西北畅聊。 与此同时,何啸渊对飞流的Daddy意义开始悄悄显现。像收拾青春期可怜又叛逆的小子似的,何啸渊注意着成员们的波动,适时给出提醒与强调,这其中的感悟都能写一本《爱欲与飞流》。 然只有一人例外。 面对贺百颇骨碌碌的圆眼睛,和眼眸中直白的受伤,何啸渊总是无话可说,只好拍拍幺宝的肩膀。 在出道三周年的那个夏天,飞流以破空之势回归,而大家习惯性放在小宝位置的贺百颇,也开始了他充斥着光与痛的锐变。
第48章 E1.天赐宝贝 你是为爱而生的人。 襁褓中,贺百颇抬起大眼睛,一位笑容猥琐的大叔这么对他说。 你是我们天赐的礼物。 另一位皱巴巴的老太这么告诉他。 贺百颇一下子哭了。 天崩地裂哭了一分钟,转头开始吃奶。贺百颇只认得亲娘,亲娘正低头凝视他。 “我要宠他。” 亲娘宣布。 房间外的花园里有一群小正太,在若干勤务兵的看守下玩泥巴。 “你有亲弟了。”有人对贺千祎说。 “也是你们的。”贺千祎客套了一下。 - 我坐在我哥车里。他太久没见我,也可能是人老了,屁话那么多,一直搁那儿回忆我出生时的盛况。 “你被太奶抱着坐在正中间,照你们的说法得是C位,喀嚓拍了张大族全家福。政敌对你还算心疼,拍完照片才开了枪,咱爹的肩膀被射中了,但拼死扑到你身上,做作大喊我的儿啊——太奶那天腿脚忽然利索,抱着你一个博尔特冲刺,飞进咱爹那片云雾缭绕的竹林。想弄死你的狙击手朝竹林胡乱开枪,最终竟打中了荣太姨的独孙。这他姨的可惹大事了,没咱家出手,荣家把政敌全收拾了。你中弹的荣哥哥当晚出国了。” 我听了半晌,啥也没懂。 “咱家肯定也气得不行,最终决定先不给你上户口,把孩子捂得严严实实送到了乡下。这也有咱爷爷的私心,想跟分居多年的奶奶和好。反正奶奶就这样在炕上照顾你到读二年级。你胖得像个汤圆,上课还老啃课本。” 我一扭头,说我哥:“你咋这么八卦呢?” 我哥揉了一把我的脸:“奶奶学的心理学,觉得你是口欲期不满足,从小没有亲娘抱,没有亲爹亲哥爱。俺娘在家哭了一宿,要把宝儿接回来。但讲道理你也没有那么惨,每年寒暑假我不都下乡陪你吗?” “你是自己懒得上补习班。” “反正你还是荣归故里,成了大院里最虎又最受宠的小屁孩。太宠你的后果是你偷偷跑去当练习生,这都出道三年了,今天高中都要毕业了。” 我哥终于停止说话了,开始装逼地单手倒车。 为了回馈我哥刚刚噼里啪啦那么久的废话,我也简单地分享了一下近况。 “哥。”我说,“我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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