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一双凤眼硬生生瞪成跟我相似的圆眼,大骂:“我塌房了?” “……”我轻描淡写,“谈一周就被人甩了。” 我哥的表情好像更想骂人了。 “他就是不喜欢我。”我说。 “但你还喜欢人家?”我哥摇头,叹气,“在家这么虎,在外玩我暗恋你的那几年。” 下了车,我哥戴着眼镜,撑开雨伞,黑西装贼帅,让我赶紧过来。我们走在艺高的石砖路上,他问:“那人是谁?” 他还是那么八卦。 “杜若琛。”我说。 我哥倒吸一口凉气:“我磕的是琛琛和二哥啊?” 我不可思议看向他:“你不是我唯粉吗?” “其实我是团偏然……” “你他哥的——” - 你们也都知道的,那天,我没有一个很好的高中毕业典礼。我不想回忆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断断续续总有雨。 “别来爱我。” 杜若琛把我送到饭店门口,我狼狈往外跑。 我哥仍旧撑着伞,站那儿等我。这个装逼的家伙这时候倒显得像避风港,我扑到他的怀里,眼泪鼻涕都涂在他西装上。 他一直哄着我。抽抽噎噎的我,眼睛通红的我,变成一大堆照片存进他的相册。 最后,他不知道是认真还是不认真,轻声说:“宝,当时妈妈不想你做艺人,不是看不起这份职业。就说,我们把你放在手心捧了那么多年,不舍得你一个人出去吃苦,不舍得你被世界上的人弄伤。” 他拿纸巾碰碰我的眼:“你又是个笨蛋,只会傻傻地一直暗恋。” 我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开始回忆《贺百颇暗恋の那四年(方知否捣乱版》,一边继续哇哇大哭,致使我哥的西装宣告报废。
第49章 E2.为爱而生的蛋 关于暗恋杜若琛这事,其实并没有确切的时间点。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傻笑着跟在他身边,像杯幸福到冒泡的苹果汁。 但关于方知否盯上琛哥,我现在都清楚记得。 那段时间,文俊豪和席然刚建交,正是蜜月期。被文俊豪落下的我,不知不觉间,和这个叫“方知否”的练习生走到了一起。 刚认识方知否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个捉摸不透的人。他做人漫不经心,做事旁若无人,在天才和疯子间来回摇摆。 和他熟悉起来,我稍稍修正了一下看法。 “你不是捉摸不透。” 放学回宿舍的路上会经过菜市场。我和方知否蹲在路边卖土鸡蛋的缺牙阿姨面前。 “那我是什么啊。”方知否慢吞吞问我,抬手摸摸鸡蛋上的泥。他手腕系着红绳。 “你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我笑起来,方知否看我一眼,也学着我笑了。他眯起眼睛,用那种乖乖的笑容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的朋友,我当然知道。”我理所当然。 “朋友是什么呢?”方知否问我。 我乐不可支,拍拍手,用力点头:“你确实一片空白!” 方知否比缺牙阿姨送我们的那个土鸡蛋还要像土鸡蛋。我从没遇到这种人,乐得不行,忍不住要跟他亲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和他一块。有一天文俊豪突发良心,要继续送我上学的大任,被我拒绝了。 “我有新朋友。” 我通知文俊豪。 “谁啊?谁拐走我的百颇了?”文俊豪大声嚷嚷。 方知否握着一颗鸡蛋,悠悠走到玄关。他把鸡蛋递给我,低头穿鞋子。文俊豪看看我俩,吹起口哨:“唷——” 那段时间,我和方知否做了个共同计划。我们决定守护一颗土鸡蛋。我们要随身带着它,不能让它打碎,直到我们出道,它将成为“飞流初生纪念”。 然而,在出道前一天,我们聚在练习室里。方知否伸出手,要把土鸡蛋递给我。而我看见有个人冲进来,立刻站起身。 “哥哥!” 我笑容满面,冲杜若琛招手。一回头,只见方知否郁郁。我没接到鸡蛋,蛋砸地,液横流。 因我的缘故,我们的守护鸡蛋计划失败了。 方知否颇有微词,但他的性格本就不是会抱怨的人,只是看我一眼,提提嘴角,不说话了。 有时候我疑惑,他到底是不会表达情感,还是真的心里没想法。他跟我说,可能是有想法的,心情也是会有波动的。 “但大多数情况,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方知否咬住韭菜盒子,不咸不淡告诉我。 “开心,开心你会怎么做呢?” 方知否看我一眼,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旁边买早餐的女孩色眯眯看他一眼,他立刻抹去表情,专注韭菜盒子。 “这不可以。”我很严肃,“你得真的感受到情感,然后等表情自然而然地跟出来。” 于是我们开始了“不准笑挑战”。如果方知否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哪怕大家都在笑,他也不许笑。 “那你也不能笑。”他对我说,“不能只有我不笑。” “好吧。” 我勉强答应了他。就这样,我们俩绷着脸过了两天。直到杜若琛偷偷瞒着胡PD,去楼下买了一大袋烧烤。大家都露出朴实的笑容,我和方知否缩在角落一言不发,低头叼着烤土豆片。 “他们怎么了?吵架?”有人低声说。 杜若琛从人群中转过头,看向我,问:“百颇,好吃吗?” 我真的真的很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啊,哥哥,太好吃了!可是在方知否认真的凝望中,我缩着嘴唇,板起脸,干巴巴宣布:“好吃。” 杜若琛睁大眼睛,奇怪看我一眼,耸肩笑了。 我赶忙低下头,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在作弄琛哥。于是,我苦着脸,将剩下的土豆片一股脑塞进去,大口咀嚼。就是这时,方知否撑着脸颊,欣赏我的为难,轻轻笑了一声。 开天辟地第一笑,温柔地落在方知否眼角眉梢。很轻很淡,但却是从0到1的突破,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我们俩对望半天,我拍拍他的肩膀,祝贺他:“出师了!” 说罢,我急切地跳到琛哥身边,咧开两排牙齿:“啊,哥哥,太好吃了!” 于是方知否继续做出了第二个真心实意的表情,一个充满不屑的白眼。 - 出道后,随着席然毕业,我和方知否成了唯二上高中的人。那个时候,我们俩已经成了真的好朋友。在哥哥们不知道的地方,我们俩搞了各种各样奇怪之事。打屁股吃早餐计划,麦当劳酸黄瓜收集战,艺高倒数第一游戏等等等等。 在我赢了倒数第一游戏,成功让方知否成了倒数第二的那天晚上,我们俩挤在一张宿舍床上,说悄悄话。 “嘘——” 我伸出手指,虚声警告他:“都睡了——” “我可没说话。”他挑起眉毛,从被子里轻慢地看我。这表情绝对真心。 “你现在就在说话!”我推了一下他的头。 他也伸出手,推推我。 我们俩互相来回半晌,渐渐在被子里傻笑起来。 “喂。” 宿舍里忽然响起一道喝令。杜若琛趿拉着拖鞋走到我们床边,眯眼看着我们:“笑屁呢?不睡就去阳台罚站!” 方知否立刻安静下来。现在他的朋友只有我,在别人面前,他找不到真正的笑。 我不好意思坐起来。望着琛哥乱蓬蓬的头发、皱到一起的五官,却忍不住感到可爱。我掀开被子,跳下床,乖乖说:“那我去阳台!” 方知否探出头,奇怪地打量我。然后他也爬下床,慢吞吞跟在我身后。 我们俩走到客厅阳台,外面没打空调,不一会儿我们就热出一身汗。我接了杯水,咕噜噜喝下去,“哈——”地长叹一声。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方知否靠着阳台边缘,打量我。 “这是我的秘密。”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如果你跟我说一个秘密,我也会跟你说一个。公平点!” 方知否揉揉耳朵,想了半天,说:“好吧。我的秘密是——我不太乐意拥抱社会。” “这你我还不清楚?” “那我没有秘密。” 哎——其实是我憋不住,想和人分享。我很大方:“这样,我允许你预支一个秘密,来交换我的秘密。” “好,谢谢你。”方知否说。 “到时候你要还的。以后某天,我问你什么,你必须回答。” “行呐。” 我捏住纸水杯,紧张兮兮地看向窗外,严肃宣布:“我喜欢琛哥。” 方知否歪着脑袋,非常疑惑地看我:“喜欢是什么呢?” 唉——孟姜女的叹息都不够我用。于是我废了二十分钟,和他解释“论喜欢”。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方知否扯扯嘴角,满不在乎。 “无所谓。你不懂就不懂。反正我喜欢琛哥,我很开心。”我咧嘴笑笑,脑子里还是刚刚琛哥起床训我的模样,真是怪甜蜜的。 方知否抱臂打量我,阴阳怪气说:“哦,那我也要喜欢琛哥。” “啊?” 我愣了,推了推他的头:“你不可以喜欢他!” “为什么?”方知否理所当然,“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所以你不可以喜欢他。”我拉下脸,很不高兴,“再说你又不懂什么是喜欢,山顶洞人!” “呵呵哒。” 最近一旦我嘲讽他是山顶洞人,他都会用这个已经落伍、“用嘴说出来不觉得难堪吗”的流行词。 “我们是朋友,你有的我也要有。”方知否轻轻呲着牙,恶劣地说,“反正我决定了,我也得试试什么是喜欢。” 我这位厌世、孤傲的疯子密友,真的开始研究喜欢的奥义。他弄了一大堆爱情小说来研究爱情,包括《苔丝》《呼啸山庄》《包法利夫人》《堂吉诃德》……从此走上了一条浪漫而诡异的道路。 - 方知否真是我见过最心狠手辣的朋友。虽然我也没几个朋友,还都是文俊豪之流。 他说要学我,就真的学我。我有时候会偷偷看杜若琛,欣赏一下大美人。方知否就光明正大地看过去,像警察审视犯人,上下打量。好在琛哥对别人的视线常常免疫,自顾自练习,没有发现身旁猥琐的两道目光。 “你喜欢他,是因为脸吗?网上说了,这叫颜狗诶。” 方知否观察两天,慢条斯理地得出结论,并加上他新习得的网络用语。 “我颜狗……那我干脆喜欢你得了!别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说出来的话是,我对琛哥的喜欢才没那么肤浅。 方知否好像听进去了我的指责。低头沉思一阵,笑眯眯感叹:“我确实好看啊。” 在飞流中,被称为颜霸的就属方知否和杜若琛了。丑人看丑人觉得好看,美人看美人觉得一般。这俗语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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