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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翎将信将疑：“没有办法提高手术成功率吗？” 雷教授扫过四周，视线停在了窗外，伸手示意邱翎看：“你看啊，腺体就好像外面那棵树，不论是什么性别，都是从同一节根上长出来的，你的Omega腺体部分已经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Alpha的部分呢，就像是盘踞在这树上的枝干，修理这些枝干不难，但你想切除主干保留旁支，恐怕很难办到。” 原本一道可以二选一的选择题，雷教授的话无异于直接宣判了唯一的答案。 纵使他体内Alpha的腺体开始复苏，仍旧还是得继续做一个Omega。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点类似于昏黑的房间突然多了一扇窗，走过去看，却发现窗户外对着一堵墙，房间里依旧透不进光。 离开放射科，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讶然道：“邱翎？” 青山虽然尽力保障客户的隐私，但从科室到电梯需要穿过一道公共长廊，任谁都无法避免。 邱翎回头，看清对方时也愣了一瞬，他没料到会在青山碰上章寅。 “真的是你！”章寅盯着邱翎刚刚出来的科室，“你的腺体受伤了，贺南钦找到你，对你做了什么？” 邱翎不想将他跟贺南钦的事牵扯到其他人，知道章寅是关心，依旧否认道：“没有，你别多想，就是例行检查而已，倒是你怎么也在这边？” “哦，媛媛这几天闹着说身体不舒服，我带她过来看看。”问到自己，章寅的神色有些踌躇起来，“你要走吗？媛媛在里面还有一会儿，我送你下去吧。” “好。”邱翎说不上章寅与之前有哪里不同，但心事重重的模样令他无法忽视，他记得媛媛是章寅的女朋友，“你女朋友没事吧……章寅？” “啊？”章寅回过神，“你说媛媛，她没什么事……电梯来了，走吧。” 电梯内没有其他人，梯箱随着显示器上数字的减少缓缓下坠。 章寅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邱翎不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分享的私事，他没理由成为章寅的特例。 沉默在两人间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是章寅主动打破。 “我那天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邱翎意识到是那条提醒他跟踪器的短信：“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多亏有你提醒我，否则我可能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晚了一步吧……你还是跟他回来了。”章寅不是问，他用的是陈述句。 “我……”邱翎不知该说什么，往常章寅从不过问他的私事，他们始终保持着礼貌而安全的相处距离，这也是他愿意和章寅发展朋友关系的前提。 今天他的朋友一反常态，一再揪着他的事不放：“章寅，是不是媛媛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章寅扯出一个惨淡的笑，直到显示器上的数字跳至负数，都没有再开口。 叮一声后，梯门再次往两边推开。 邱翎没有动，他在等章寅的回复。 感应到门口没有人流出入，梯门再次合上，银白的钢板上渐渐浮现出两个模糊而修长的身影。 一个端正地站在楼层按钮旁，另一个背靠着轿壁垂着头。 “你知道自己身上沾染的雪松木有多浓吗？”章寅沉闷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更闷了，“我都怀疑你被他标记了。” 不需要章寅提醒邱翎也知道，但他只是站在那里，让人有种冰冷疏离的感觉：“章寅，你僭越了。” “是吗？说实话，有时候我也分不清你是心思敏感还是反应迟钝，就像今天，你能从我的神情中轻易推测出媛媛的身体有状况，但对于我问你的那些话，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垂头的人徐徐抬起头，目光对着面前的一点，自说自话地笑，“大概是你太信任我这个朋友了吧。” 邱翎回：“简单的做朋友，不好吗？” 朋友…… 章寅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猛然触动了一下，一直以来，他好奇又不敢窥探的答案，在邱翎简单一句话中浮出了真相，他早该清醒的。 章寅叹了口气，脸上的不甘渐渐化成了释然：“你说的对，朋友嘛，这样就够了。” “希望我们一直是朋友。”邱翎回过了身，朝章寅伸出手。 章寅在工作上与他合作默契，是不可多得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是第一个对他抛出朋友邀请的人，他很珍惜，除此之外的事，他没有想过，亦或者说，他有意识地将所有人的情感都排斥在外。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接收天线的雷达，既然无法给任何人回应，就亲手斩断进入任何一段关系的可能。 “好，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始终是朋友。”章寅不止于握手，借力将邱翎拉至跟前的同时自己上前一步，另一边手臂越到对方后背，是个搂住的姿势。 邱翎身体一僵，他身上还存着贺南钦的信息素，另一位Alpha气息的靠近令他本能抗拒，好在很快反应过来是章寅，理智克制了想要推开的举动。 章寅也感受到邱翎的不自在，这是他最后一回有私心，所以决定放肆自己的这点私心，他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如释重负般：“其实媛媛她——怀孕了。” 邱翎先是惊讶，而后推开与章寅的距离，发自内心替对方高兴：“真的？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轮到章寅有些躲闪：“是啊，我要做爸爸了，可我……我想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需要什么准备，你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考虑怎么把人迎娶回家就好了。” “没这么简单，我跟媛媛之间，还有些别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刚刚一直问，免得你多想。” “好吧。”章寅不想多说，邱翎也不会勉强，“你们的事我也不便插手，希望你可以早点想好，媛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错过了，后悔可来不及。” 邱翎故意说得轻松，尽力缓解章寅忧愁的情绪。 “你呢？”章寅看着他，“得知他下个月要结婚，你后悔跟他回来了么？” 邱翎神情一僵：“嗯？谁下个月结婚？” 邱翎还在思索章寅话里的“他”是谁，对方下一句话如冷水当头泼下，令他全身血液骤停，整个人登时僵在了原地。 “森海总部放出的消息，除了贺南钦，你以为我在说谁？”
第69章 Chapter 69 === 邱翎打开新闻，不用特意翻看，铺天盖地的婚讯播报争先撞入他的视野。 “森海集团千金下月与华人未婚夫订婚多年，终于将于下月举行婚礼！” “世纪婚礼在即，森海集团增添又一继承人！” “一跃进入顶级豪门，剖析华人准女婿贺南钦低调的背后！” 所以，贺南钦特意制定出一份协议，一份限定时长一个月的协议。 邱翎坐在吧台，再次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酒吧消遣，过去大多为了陪客户来过几次，他向来不喜酒吧的氛围，认为只有借着酒精逃避现实的懦夫才会喜欢，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成了其中一员。 几杯酒下肚，思维开始有些飘忽不定，那些他长期不愿思考，有意避开的事不受控制地涌入脑中。 他习惯了压抑，习惯将一切都隐藏起来，凭着理智驱使前进。绷紧的神经一旦放松，那些蕴蓄的情绪就像濒危的老楼被拆楼机凿出一个缺口，剩下的部分顷刻开始冰消瓦解。 最好笑的是，他连找贺南钦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尝尝这款。”一杯黑色的Coffee Martini被推至邱翎跟前。 邱翎偏过头，一位年轻女性坐到了他身边位置，长发垂腰，正撑着脸嫣然含笑望着他。 远处卡座上，一名欧裔Alpha正观赏着吧台前的一幕，他留意到那位Omega好一会儿了，正打算过去狩猎，没想别人先下手了。 他眯起犀利的眼眸，颇为惋惜地啧了一声，随后用手机拍下吧台的景象，划开朋友圈，上传图片并配上了文字——可惜，美人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发出不过片晌，还没放下的手机已经震动起来，接着显示出一个久违的名字——Brant。 没有人察觉到卡座上的小插曲，吧台上的搭讪仍在继续。 意识到对面是个Alpha，邱翎不由感觉有一丝好笑，他从前没有信息素时，主动向他搭讪示好的都是Omega，如今不过转眼，他已经成了Alpha们眼中的可口猎物了。 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谢绝了对方的好意：“我酒力不行，还是不要混着喝了。” “酒量不行的人可不会直接Vodka加冰块。”女人看了眼邱翎手中的酒，片刻，释怀地将自己的收了回去，“好吧，是我魅力不够，Omega有拒绝人的特权，尤其是你这样漂亮的Omega。” 邱翎不习惯被人当作弱势的一方，万般无奈收回了视线。 没有接受到明确拒绝的意思，女人继续：“以前没有见过你，第一次过来？” “算是偶然路过吧。”邱翎将剩下冰块的空杯往吧台内一推，调酒师替他添上了酒。 女人凑近了些许，自然而然闻到了邱翎身上Alpha的信息素，轻轻咦了一声：“你有Alpha了，他怎么舍得放你这样的天菜Omega一个人出来，现在可是Alpha们的夜猎时间，落单的Omega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彷徨四顾的小白兔。” 邱翎微微垂下眼眸，桃花眼似梦似醒间的迷离：“那你要捕猎我吗？” 女Alpha被他的目光搅得一愣，待领会出其中的含义，她收起调笑的心思，退身坐了回去：“失恋了？” “没有。”邱翎晃了一下头，换做平时他不会再多说，但此时脑袋有些晕沉，克制力直线下降，他开始认真思索起女人的话。 继张嘴又闭上几次反复以后，邱翎放弃了思想上的抗争，直接道：“人家本来就有未婚妻，我们没有恋爱，何来的失恋。” 酒精就是这样神奇，明明泡在冰块中浅而易见，任他怎么晃都始终维持透明的状态，但进入人体，却能将人荫蔽在内心最深处的怨念暴露出来，坦然告知。 “炮友？”女Alpha从邱翎简单几句言语中脑补出了自己的理解，“像你们这种关系，明知道没结果，干嘛还要投入真心。” 邱翎冷嘲了一声：“是啊，为什么要投入真心呢……听说Alpha的血液里天生带着征服欲，你也是Alpha，是不是Alpha无所谓喜不喜欢，都爱好把别人的真心挖出来，捏在手中当球玩儿。” “虽然Alpha里的确很多渣男，但也有我这样善解人意的Alpha，就像人的很多面，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 “这算是Alpha同类间的护短吗？”邱翎又喝了一口，后腰微微侧靠在椅背上。 “也不全是，要听实话吗？其实我过来的初衷是想泡你，但你刚才一瞬间露出的神态，怎么说……算了，今晚就当做慈善，扮演一位答疑解惑的知心大姐姐。”女Alpha说完抛出问题，“怎么样，了解我前后几分钟的心理活动后，觉得我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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