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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 下一秒，沈瑜没有迎来贺南钦的回应，而是蓦然被对方摒弃地挥到一旁。 烟头湮灭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滚！” 沈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那位他钦慕许久的Alpha，眼神里满是不甘：“先生，您马上要——” 修长的腿笔直地站到地上，连正面也不愿施舍：“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每说一个字周围都仿佛簇上了一层冰。 沈瑜还想争取，他张了张嘴，话到嗓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一个字，冷不防身后的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来。 沈瑜慌忙从地上起身，好似刚才的行为不过是发生了一点意外。他在先生面前谦卑、讨好，并不意味着对旁人也这样。 姜子琪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来得及在邱翎推开门的下一秒率先站了进去。 “抱歉贺总，没有拦住邱秘书，是我失职。”姜子琪直觉不该看里面的画面，低着头眼睛快黏到了地板上。 贺南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送沈先生下楼。” 姜子琪侧身让出门口通行的空间：“沈先生，请。” 邱翎在姜子琪的身后，从刚才起，应该说从开门的瞬间起，他的目光仿佛会自动识别似的，一下便锁定到了贺南钦的身影。 尽管一旁的人动作很快，邱翎余光还是觉察到了对方在开门前赫然是跪着的姿态，这场面有些眼熟，让他想到了在酒店的那一回。 邱翎目光没动，相比旁边那位先生的狼狈，贺南钦似乎永远保持着傲睨自若的体面。 “贺南钦，我们谈谈。”邱翎说。 沈瑜一直维持着略微垂头的姿势往门口靠近，在听到邱翎敢称呼对方全名时，震惊令他将所谓的限制瞬间抛之脑后，下意识抬眼过去。 对方抬头的同时，邱翎的目光随之也转到了对方身上，本是随意的一眼，在对上对面那双眼眸时，换做邱翎愣在了当场。 那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直到肩膀感受到有人擦撞了一下，邱翎才回过神。 他随之望向身后，对方也同样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越过他，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落在贺南钦身上：“今天跟贺总的聊天很愉快，贺总如果改变主意，沈瑜随时奉陪。” 目光收回时，意味深长地在邱翎脸上停留了一秒，一秒的时间太短，犹如迷雾中的错觉一般，还没看透其中的意思，目光的主人已然离去。 尽管没有当场撞破两人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但那一眼，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继得知贺南钦下个月就要结婚的消息，邱翎现在不会再感到意外：“抱歉，我该先敲门的，不至于把贺总的客人直接吓跑了。” 贺南钦重新坐回了沙发，这是他同邱翎独处时，第一次没有主动靠近对方。 Alpha有些烦闷似的闭了眼，手背抵在上面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姜助理没跟你说这个月不用来上班了么？” 对于刚才从房里出去的那人，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邱翎也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贺总下个月就要结婚，以我们认识那么久的情谊，怎么着也该来说一声恭喜。” 不知是房间里存留的烟味作祟，还是方才那位Omega在房里做了什么，他的腺体开始有些压抑的烦躁。 贺南钦动也不动，似乎连多回应一点都是浪费：“祝福收到，邱秘书可以走了。” 没有否认，没有追问，没有解释。 邱翎来前设想过贺南钦的种种反应，独独没想到得到的会是一阵冷漠。 “贺总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邱翎想笑，他突然不明白自己今天来这一趟有什么意义，国内外已经反复报道多回的新闻，难道会因为自己跑一趟而发生任何变化？ 当然不会。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耍得团团转，不甘心被人从沉睡的壳里叫醒，不甘心那人在他清醒后却对自己锁上了门栓。 邱翎又问：“为什么不回答？” 贺南钦终于动了，却没有直接回答邱翎的提问，默然中，再次点上了一根烟。 虚灰的烟雾中，那张英俊得如同雕刻一般的正脸缓缓露了出来。
第72章 Chapter 72 === 明知道邱翎对烟味的厌恶，贺南钦毫不在意般，只是静静地盯着他，眼底不见任何波动。 待嘴里的烟气吐尽，才开口：“回答什么，邱秘书一边忙着酒吧猎艳，一边还能想起我来，真是受宠若惊。” 邱翎压下心中的烦躁：“什么时候计划的？” “什么什么时候？” “贺、南、钦！” “你说结婚啊。”贺南钦似是才反应过来邱翎过来的目的，“我跟Lucia早有婚约，结婚是迟早的事，提前了一点时间而已，怎么，觉得比你上回跟记者回应的时间早了，不满意？” 迟早的事。 贺南钦的语气，仿佛不过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好似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不过过眼云烟的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回归正轨。 偏偏他当了真。 渔夫闲来随意放了个饵，只有他看不到里面的钩，不要命地迎了上去。 现在抖尾收杆，他就是钩上那条最蠢的鱼。 “贺南钦，逗我玩儿很开心？” “随你怎么想。”贺南钦似乎想要尽快结束谈话，态度可谓敷衍到了极致。 这无疑是点燃邱翎怒火的最后一根柴，连带腺体处莫名的躁气一起，他再也忍耐不住，猛然起身向前死死揪住贺南钦的衣领，怒斥道：“那你跟我说争取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争取？贺南钦，不是要玩我么，现在我来了，把戏演完啊，告诉我，我该争取什么！结婚……亏你想的出来。” 贺南钦的瞳孔蓦然动了一下，如同强光下的晃影，让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邱翎还想再捕捉什么，下一秒握着衣领的手传来一阵痛楚，紧接着连同身体摔倒在了后方的沙发上。 邱翎还想再动，然而对面的Alpha没有给他机会，直接释放出强烈气场的信息素，将他登时压制在了原地。 “够了！”Alpha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邱翎，在我眼皮底下跟别的人玩暧昧还不够，现在又跑到我面前装什么纯情，你以为你是谁，质问我，谁给你的资格？” “你是这样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你听清楚，我们结束了。你听不懂，我不妨说得更直白一点，就你那死倔的脾气，我受够了，我现在有新的Omega可以陪我玩，刚刚你也见到了他，他比你听话，比你主动，比你更会取悦我，所以，你出局了。” 贺南钦像是装腻了，装乏了，一句话将两人说到了绝路。 邱翎其实想问，你还没回答，到底要他争取什么。 但答案已然不重要，他被告知出局了，一如自私的主人在金丝雀身上烙上专属的印记后，又遇见了其他鸟类，它们姿态各异，远比手中驯养到乏味的金丝雀来得鲜活、诱人。 于是，金丝雀被驱逐了。 那是邱翎很熟悉的感觉，曾经他无数次被姜春玉丢弃到别人家时，孤零零看着其他小孩抱团一起玩时，拖着行李孤身离开贺宅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种他本该麻木、忘却，此刻却无比清醒的感觉。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重新燃起希望，为什么会好奇那个答案，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坚持都做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邱翎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在贺南钦看来，他一定是蠢透了，愚蠢的对手不值得再耗费心力。 “真是难为贺总，委屈了自己那么久。”难受到极致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想哭的感觉，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想大笑，将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畅快地发泄出来。 但邱翎扼制住了，任何一点情绪的外泄都可能令他崩溃，就这样忍着，至少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 “知道就好。”彻底撤去伪装的贺南钦应得很快，见邱翎没有再挣扎的趋势，消散了自己的信息素压制。 得以缓和的邱翎并没有好受多少，刚才的压制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痛彻骨髓到了灵魂最深处，哪怕现下撤走，体内仍能够感受到那阵余悸。 “贺南钦。”邱翎缓慢将身体支撑了起来，一把夺过贺南钦正欲放在嘴里的烟，随后手指一握直接将其攥在了掌心，“……你真他妈恶心透了。” 他需要疼痛，让他记住这一刻的真实，彻彻底底的真实。 想象中的灼烫并没有多痛，大概是心力消耗了太多，身体对什么都麻痹了。 再松手时，邱翎夺门而出，熄灭的烟头断成两截从指尖滑落了出去。 干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仿佛要连带刚才压抑的那股劲儿一起发泄出似的，喉咙不断朝外涌出一波又一波的呕泄感。 他早饭没来得及吃，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无尽的干呕。 他说贺南钦恶心，没想反倒把自己先恶心了个彻底，还真是得不偿失。 从大楼出来，邱翎大脑还没缓过劲，昏昏噩噩地朝外走，耳边好似听到有人在叫他。 待瞳孔对焦，对方的脸逐渐明晰，竟是刚才在接待室撞见的那位，可笑，他没找对方，对方先主动送上了门。 “帅哥，怎么刚见面就不认识啦？”男人走近跟前，朝他伸出一只手，要握手的意思，“沈瑜。” “有事？”邱翎没有跟对方握手的打算。 沈瑜伸在半空的手悬停了好一会儿，觉察邱翎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也不收回，下一秒，直接上前勾住了邱翎的脖颈，鼻尖也随之凑了上去。 邱翎经历刚才一番折腾，身体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躲闪不及，让对方得了空档。 “我还以为先生换口味喜欢Alpha了。”沈瑜点到为止，在邱翎推开前退了回去，“居然是个劣质Omega，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眼前人的每个动作乃至每句话都在向他透露自己与贺南钦匪浅的关系，宛如一只盛气凌人的小孔雀。 贺南钦说得不错，沈瑜一看就是会利用自身优势招人疼的主，听不听话不清楚，至少比他鲜活、年轻。 “你怎么不说话？”沈瑜受不得别人无视自己，当下急了起来，“看着我干什么？” 邱翎现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贺南钦的内容，何况贺南钦刚刚才在他面前承认了两人的亲密关系。 他脚步不停，往旁继续跨步而出，对面沈瑜也随之迎上半步，不多不少，恰好挡住他的路。 这是故意想找他较劲。 邱翎不接，偏头换向另一侧，沈瑜毫不犹豫，立刻收脚跟了过去。 “让开。”邱翎没心思跟沈瑜这样的人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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