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邱先生还找吗?” “没事,他跑不远。” 他的小羽毛跑不远。 那个曾经软弱,但仍鼓起勇气为他驱赶所有阴霾的小勇士。 那个甘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让他有任何为难的小刺猬。 那道他贫瘠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 他忍辱负重,努力了十年,也等待了十年,不急于一时。 贺云斌教过他,只有在猎物最松懈的时候,才能给予它致命一击,而猎物自以为成功逃脱,便是他最松懈的时候。 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成了羽翼丰满的鹰,随时可以将他的小羽毛圈入自己的领地。 小羽毛不想认他,他就像对待逃跑的金丝雀那样,一点点拔去上面的枝,只留下中间的轴,叫他再也飞不起来,除了自己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再没有后路,彻底供自己的享用。
第34章 Chapter 34 === 回到家,邱翎直接进了淋浴间。 褪去衣物,冰冷的水流直冲而下,猝不及防让邱翎冻了个寒颤。 然而他没有躲开,仰起头,任由冷流滑过额头、鼻尖、脸颊,很快又流向身体、四肢。 时间仿佛停滞不前,天地间剩下他一个人,耳边唯一的,是水流淅沥沥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时间终归在流逝,落在脸上的水流渐渐有了温度,暖意不断攀升,直至感受到一股股发烫的热流从上到下淌过全身,白皙的皮肤开始泛红。 冰冻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生气,邱翎侧头抹去脸上的水珠,缓缓睁开了眼。 侧面恰巧对着浴室镜,邱翎一睁眼,便看到了上面映出的自己。 以及,遍布全身的痕迹。 没有一处完好的部位,贺南钦似乎有意在他身上各处留下印记,哪怕过去了好几天,印记仍旧存在。 就像贺南钦本人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邱翎背过身,直到洗完,再没有去看那面镜子。 出来时,厨房里同时走出个身影。 “翎哥,你到底多少天没回家了,冰箱里的菜都发霉了,我整理了一下,勉强熬个皮蛋粥,应该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闫希自然地接过邱翎手中的毛巾,示意他坐下。 从费兰出来小屁孩就一路跟着他,死活不回去,邱翎懒得再劝,索性默许他留下。 “嗯。”邱翎刚一坐上沙发,闫希就小尾巴似的跟过去,把毛巾搭在邱翎的头上,开始擦干。 邱翎的发质松软又琐碎,擦起来的触感仿佛在撸小动物,跟本人的冷清气质截然不同。闫希第一次擦时就发现了,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之后每回碰上都要包揽擦头发的工作。 但这回,哪里有些不同。 闫希嗅到空气中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味,那气味淡淡的,若有似无徘徊在邱翎周围:“翎哥,你换洗发露了?” “没有啊。” 闫希仍未放弃:“那是换沐浴露了?” “还是以前的。”邱翎回过头,“你今天怎么回事,老纠结这个做什么?” “没事,我随便问问。”闫希将邱翎的头又搬扳了回去,继续擦拭着。 他思索着到底是哪儿传出的味道,手上动作不免减缓,一不留神,颈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闫希拨开那里的碎发,彻底看清了上面的东西——一个隐约可见的、属于Alpha的齿印。 Omega腺体上的齿印只可能是Alpha给予的,那是标记的象征,是Alpha占有Omega的证据。邱翎的齿印已经不太显眼,也就是说,他几天前被Alpha做了临时标记。 标记尚未褪去前,Omega身上会残留着标记Alpha的信息素,同时警示其他Alpha不要靠近。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闫希又凑近嗅了嗅,确实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但里面还夹杂了另一种香,两种信息素相互融合,以至于他无法第一时间分辨出是谁的味道。 而未分化信息素的Omega,是不可能被标记的。 也就是说,邱翎已经分化出信息素了。 他现在闻到的气味里,其中有一个信息素是属于邱翎的。 “擦好了?”头顶半天没有动静,邱翎准备起身。 “啊?”闫希既兴奋又雀跃,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没,还没有擦好。”既然翎哥没有主动提及,一定有原因,他还是暂时先当做不知道好了。 “就这样吧,你也擦了半天,剩下的等它自己干就行。” “那怎么行!头发不擦干很容易感冒,翎哥你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没有恢复,你等一下,我去拿吹风。”说完生怕邱翎会拒绝似的,头也不回冲进了卫生间。 一阵霹雳哐啷的响动,闫希手持吹风机,走了回来。 热风一吹,空气中飘散的那点信息素瞬间散了个彻底,闫希拨弄着邱翎的发,鼻间只剩下熟悉的洗发水香。 闫希无法想象将生活过得跟出家一样禁欲的邱翎,有一天会被一个Alpha标记,毕竟在此之前,他本人就伪装成Alpha生活着。 那个严肃又温柔、冷静又孤独的翎哥,居然会让一个Alpha标记他! 会不会是收到了威胁? 又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闫希不敢问,又不愿不死心,手中的发丝已经吹得差不多,他关掉吹风机,支吾地发出试探:“翎哥……” “嗯,吹好了?” 闫希没有回应邱翎,自顾自地说着:“好像不是沐浴乳,也不是洗发水的味道。” 邱翎不解:“你说什么?” 闫希放下吹风,默默地埋着头,尽管告诉自己不要过问,但那股谜团在脑海里越滚越大,实在无法忍住:“翎哥你身上,好像有信息素的味道。” “啊,是嘛?”邱翎突然想起自己洗澡时扔掉了阻隔贴,还没来得及重新贴上。 糟糕,他的信息素八成是溢出来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故作镇定道:“可能是我在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别人的吧。” “可是——” “什么味道?”邱翎一下站了起来,蹙眉朝着四处张望。 可是你腺体上的齿印怎么解释! 闫希的疑问被邱翎打断,也狐疑地闻向周围,忽然,大叫一声冲回厨房:“糟糕,我的粥!” 粥还是糊了。 锅里黑漆漆一团不可言状的粘稠物,任谁看了都无法想象它的前身会是一锅粥。 “翎哥,我不是故意的。”看着那口烧坏的锅,闫希十分愧疚。 隔着手套扔掉了锅,邱翎拿出手机:“……我还是叫外卖吧。”回来的路上他重新补了电话卡,正好用得上。 工作没了,邱翎以为自己会很忧虑,他习惯了早出晚归,工作填满生活的日子,霎时间闲置下来,会有些不适应。 然而事实上他感到如释重负,好像曾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那些事,都不重要了。他曾经为之奋斗、熬夜、妥协的那些事,以后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这世上的规律如此,没有任何一段关系是亘古不变的,都会有散场的一天。无论是曾经的姜春玉、贺南钦,还是现在的费兰。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再次被遗弃了。 也许是多年挤压的紧绷感骤然松懈,也许是劣质Omega的身体太过脆弱,邱翎毫无征兆的病倒了。 不是感冒发烧,也没有什么典型的病症,就是头晕、嗜睡,伴随着偶尔呕吐的症状。 这下闫希更不愿走了,干脆搬到邱翎家住下,恨不得24小时贴身照顾,要不是半夜爬床被邱翎发现,强行赶出了卧室,怕是连陪睡也想服侍到底。 第三天醒来发现小屁孩还在的时候,邱翎忍不住了:“整天待在我这儿,我记得只有我被辞退吧,怎么,你不用上班吗?” 闫希笑容灿烂:“不用,嘿嘿,我给李姐打电话请了三个月的假,专门陪你。” 正嚼了一口面包的邱翎差点噎住,忙喝了好几口牛奶,才勉强将面包吞咽下去,他怀疑自己大清早出现了幻听:“三个月!费兰没说要辞退你?” 正常点的企业,莫说三个月,三天都巴不得给你缩减成三小时,还是调休,得加班补回来那种。费兰既非慈善机构,闫希也非什么继承人富二代,就这么直接批了,很难让人不多想。 而且闫希是看他的面子直接跳过面试进入实习,现在他都被辞退了,却留着他的实习助理不放人,着手不像盛宴江一贯的作风。 “我也觉得奇怪,你都不在了,我本来也是想直接辞职的,可李姐一听是我是要陪你,就直接准了我的假,还嘱咐我好好陪你,等你稳定了我再回去上班也没关系。” 更奇怪了,小李是盛宴江的助理,她说的话只会是盛宴江的意思,可盛宴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辞退他的时候那样果断,偏偏留下他的助理,让对方好好照顾自己,就像,辞退了他,却不敢得罪他,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盛宴江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人,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算了,他都已经离开费兰,盛宴江再有什么算盘,也跟他没有关系了。 邱翎像是有意将之前缺失的睡眠时间都弥补起来,每天除了起床吃饭,大多时间都放任自己瘫着,或是看看从来没时间看的肥皂偶像剧,或是望着某处发呆出神,或是闭着眼睛睡觉,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啃老族的快乐了。 邱翎享受得舒服,在闫希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好好一个翎哥,自从被哪个没良心的Alpha做了临时标记,不是无精打采的晃神,就是萎靡不振的昏睡,赫然一副被人遗弃的小媳妇模样。 放在以前,他是想也不敢想的,就算听到也是不敢信的,但这回不一样,他亲眼见证那个齿印在邱翎的腺体上存留过,即使现在几乎消失了,那画面也根深蒂固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辈子都无法抹去。 闫希忍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拉着他的翎哥,穿衣,下楼,朝着小区门口的大型超市出发。 “你要买什么自己去就好,不用管我。”邱翎一路被拖着,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下楼。 走在前方的闫希义正言辞,铁了心要带邱翎出门:“不行,你都在家待了那么多天,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出来换换气。” “家里有阳台,我在那里一样可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据说越高的地方氧气越稀薄,你家在顶楼那么高,氧气到上面肯定已经没多少了,下面的氧气充足一些。” 邱翎顺着闫希的奇怪理论瞎掰扯:“下面人多,人多的地方,二氧化碳也多。” “呃……什么意思?”闫希脚步一顿。 邱翎干脆给了他个暴栗:“所以下面的氧气一样稀薄,笨蛋。” “啊!”闫希摸摸头,顿悟了,“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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