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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青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疯狂过，那些被现实压抑的少年天性，像是找到了一条生命围墙的裂缝，拼命钻出来了一会儿。 最后，俩人都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甩了甩身上的水。宋金扯了两条晾衣绳上的毛巾，一条递给他，他便简单擦了擦身子，跟着宋金又回到屋里。 一进刚才的里屋，杨青玉第一眼就看见了宋金给他准备的干净衣服。一旁的宋金已经扒拉完行李箱开始穿背心，他盯着那身衣服静静看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把衣服换上了。 摸到衣服布料的那一刻，那种新奇又自卑的感觉再次涌上来，他慢吞吞地穿好上衣，拿起平角内裤时，偷偷朝宋金看了一眼。 宋金已经提好内裤，准备穿短裤了，他学着宋金，小心翼翼地将脚穿过去，缓缓提上来。 前面是开口设计，贴心方便，面料也舒适，虽然他没穿过，却一点都不觉得勒。 穿好短裤，他又细细摸了摸衣料，宋金的衣服对他来讲还是有点大，肩线掉在肩膀下面，但短裤却将将到膝盖，又肥又凉快，滑滑的很舒服。 身上没擦干净的水珠将衣服打湿了一点，他想起水，立马朝院子里看了一眼。外面果然还是太热，俩人祸祸了一缸的水快晒干了一半，也没有殃及到另一头树荫下的凉席。 他松了口气，刚好又瞥见压水井旁边的水桶，那突然闯入视线的刺眼物件，像是提醒他该走了。 他默默地回过头，捡起自己的破布衣就开始叠，一边失落地跟宋金道别。 “宋金，我得走了，谢谢你让我冲了个凉，还有衣服，”他低头看了一眼，眼里还露出几分珍惜和不舍，“我洗好就给你送回来。” 他转头要走，不料宋金却先一步拦在门口，修长的身躯一时挡住大半个门。 “哎呀，找么着急回去干什么，你家里今天有人吗？” 是了，照往常来说，离父亲取了低保金回来还有些日子，他每次去取钱，总要在县城里吃喝玩乐挥霍上几天，才会醉醺醺地回来。 回去还是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那间破房子，没饭吃，没水喝，偶尔半夜还要起床赶野狗。 他想了想，垂下眼睛，老实回答：“没人。” 宋金的语气却听上去兴高采烈：“那正好啊，我表叔今天也去城里了，你回去也得自己弄饭吃，我不会做，咱俩在这儿一起将就将就得了。” 杨青玉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作为被村里所有人视为晦气扫把星的自己，竟然会有人愿意留他在家里吃饭。 他眼睛酸涩，却极力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水和吃饭永远是他生存面临的大问题，要是宋金真的想留他吃顿饭，他今天就不用再为了食物奔波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表达感谢，思来想去，还是要自己亲自下厨做点吃的才行。 毕竟他一穷二白，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自己这个人。 于是他忐忑地问：“你…想吃什么？” 宋金像是饶有兴趣地琢磨了琢磨，而后拉起他的手，竟直接将他带到了厨房。 宋金指了指堆在地上的新鲜食材，又拉开下层冰柜展示里面的冻肉，还有上层表叔给冷藏着的隔夜菜，手忙脚乱地说：“就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可以洗菜摘菜削土豆，煮面也行，剩下的不会了，你行不行？” 杨青玉的目光极力地跟随着宋金的手，却还是看得眼花缭乱，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他从小到大见都没见过这么多食材，这些吃的加起来，足够他对付小半年了。 他默默地看着像藏宝库一样的厨房，肠胃都明显蠕动起来，下定决心要好好做顿饭。 走向灶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着白短袖，低头看了一眼，十分担心衣服被油污弄脏。 他转身又往厨房外走：“好，我去换自己的衣服吧，别搞脏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宋金却一把将他拉回去，眼前一闪，身上已经被套上个粉色的围裙。 宋金似乎很满意他这个打扮，笑着替他系好围裙：“别换了，你看这不就挺好，油啊水啊都给你挡住了。来，咱开做！”
第29章 靠近 杨青玉十分努力地贡献了自己的厨艺，把能想到的花样都使出来了，但他在家时经常缺盐少油，也没见过什么大鱼大肉，只能约莫着端上来两盘卖相一般的炒菜。 然而宋金却兴高采烈地帮他摘菜打下手，等坐下吃饭，还吃得一脸幸福的模样，像是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似的，手捧着饭碗使劲往嘴里塞，眼睛都笑弯了。 杨青玉看宋金吃得香，莫名有种巨大的满足感。香气扑鼻的饭菜充盈起他委屈了十几年的肠胃，不断给大脑传递喜悦的能量。 吃饱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一顿饭吃完，他又跟宋金争抢着洗碗筷，等收拾好，宋金就拉着他回了里屋。 只见宋金又开始翻找那个乱糟糟的行李箱，杨青玉就乖乖地坐在床边等着，不一会儿，宋金取出一个银色的小器具，拉过板凳坐到了他面前。 宋金抓起他的手，将那小器具抵在他指甲边缘，锋利的剪刀一合，指甲边缘的倒刺就被齐根剪掉了。 杨青玉抬起头，静静看着宋金的脸，窗外的光打在他的脸侧，被分割成棱角分明的阴影，好看极了。而那认真的模样，似乎让这张脸又帅气了几分。 突然，猛地一下刺痛，杨青玉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对不起对不起。”宋金看着那个洇出血的小红点，直接抵在唇边舔了舔。 湿软的舌头滑过皮肤，刺痛中带着痒，像根羽毛一样挠着杨青玉的心。他吃惊地看着宋金帮他舔伤口，呼吸都开始加快。 很快，一双手就被宋金修理得干净了许多，只见他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又从行李箱里摸出来一瓶面霜。 不过巴掌大的小盒子，金色弧面瓶身，雕花的盖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杨青玉眼睁睁看着宋金浪费地抠了一大块白色乳膏抹在掌心，攥住他的手就开始揉。 宋金的手又软又滑，带着滚烫的热度，堪比天底下最柔软的绸子。杨青玉被迫承受着这舒适的触感，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还是没能做到。 他的手粗糙又丑陋，何德何能享受这样的优待啊。 而正是这双手，在两个钟头前，正握着他最敏感的地方，在凌乱中将他送上了快感的巅峰。 他呼吸燥热起来，不自觉紧了紧大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宋金却突然松开手，拉着他站起来：“走，屋里闷，去院子里躺着歇会儿吧。” 宋金随手捞起两个小荞麦枕头，把自己的塑料拖鞋轻轻踢到他面前：“穿这双。”然后从旁边趿拉上另一双拖鞋，慢悠悠朝门外走。 到了树荫下的凉席旁边，他将枕头一扔，大喇喇躺在一侧，朝已经跟过来的杨青玉邀请道：“来，一起躺会儿。” 天气仍热得要命，地面上的水都已经晒干了，杨青玉站在院子里，立马想起那已经见底的水缸，不自觉朝压水井那边望了一眼，问：“咱们要不要先把缸蓄满啊？” 宋金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拍拍身侧：“哎呀呀，水什么时候都能压，现在这么热，等太阳下去再说，过来躺下。” “哦。”听到宋金的话，杨青玉的心忽然就踏实了一半。 他乖乖坐下，又把宋金给他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好，把枕头放在靠边的位置，才小心翼翼躺下。 结果他刚躺好，胸腹和大腿突然被压住，宋金已经手长脚长地搭到他身上。 这个姿势很像被宋金拦腰抱住，杨青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轻轻转过头去看他。 他盯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宋金，你跟你同学，住在学校，也这样睡一起吗？” 没想到下一刻，那张清俊的脸上竟绽开一个笑，他闭着眼睛，笑容却更加迷人。 下一刻，那双蛊惑人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神似乎还藏了些别的什么。 “是啊，大通铺知不知道，一个挨着一个，睡一排。翻身的时候不是你踢我就是我打你，好玩儿吗？” 杨青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听上去，似乎挺挤的？ 他努力想象着宋金口中描述的世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过这描述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就在这时，宋金闭上眼，又凑过来，鼻尖稍稍埋进杨青玉的头发，呼吸很快平稳均匀。 睡得可真快。 杨青玉一侧脸，鼻尖轻轻擦过宋金的嘴唇。分明的唇线勾勒出漂亮的唇峰，凌厉却又柔软。 杨青玉垂着眼睛盯着那双唇，长长的睫羽遮蔽了他的眼神，他从未见过别人接吻，也并不了解这种表达爱意的方式，然而此时此刻，天性使然，他却莫名想要吻上去。 他眨眨眼，还是默默转回了头。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撒在凉席的一角，他盯着头顶的绿色，听着蝉鸣，却再也无法入眠。
第30章 亲吻 ====== 杨青玉盯着那层层叠叠的树叶看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拉开宋金的胳膊，从他的怀抱里偷溜出来。他顶着大太阳来到压水井边，将水桶放好，扶着手柄开始劳作。 午后的阳光刺眼焦灼，源源不断的汗水从身体里被榨出来，杨青玉卖力地压水，倒水，一缸水又很快满了。 清淋淋的汗将他前胸后背湿了个透，新添的伤痕也跟着辣辣的痛着，但他却毫不在意地抹抹脸，抬手在额前遮出一小片阴影，向远处望了望。 群山连绵，白云皑皑，闲适自由，这是久违的被阳光包裹的感觉。 忽然，身后想起脚步声，杨青玉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还在熟睡的人已经朝他窜过来。 宋金跑到他面前，朝水缸里看了一眼，又端详过他的脸，抬手给他抹了抹脸侧的汗，拉起他的手就往屋里拽：“怎么自己偷偷干上了，咱俩一起不更快。进屋歇会儿去。” 宋金睡得头发都有些炸，脸侧有枕头压出的印子，朦胧的眼睛里还藏着血丝，俨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虽然没睡醒，但神情动作却都是关心，倒教人很受用。 杨青玉不禁笑了笑，嘴角轻轻抿到两边，隐约挤出点酒窝：“我不累，你晚上想吃什么？” 宋金心一软，语气也变得黏黏糊糊，笑嘻嘻道：“吃什么都行。” 他把杨青玉拉到跟前，扯下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脸上的汗，杨青玉静静地任他摆弄，不再躲闪。 只听宋金温温柔柔地安排：“你先歇会儿，我去煮点面条，把腌猪蹄和虾蒸了，再把中午咱俩做的菜热热就行了哈。不用你上手了。” 杨青玉乖乖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压水废了好些力气，再加上对自己的厨艺也不怎么自信，于是只好猫在厨房门口远远看着宋金来来回回忙活。好在不需要做什么复杂的吃食，他也没有冲上去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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