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现在这副样子比起来,郑丘峰还是喜欢之前他给钱就办事的爽快劲,仍打仍骂。 调好了再发动就没有杂音,郑丘峰拿了一沓现金,至少也有五千,“多的是给他的,下回早点来,再让我左请右请你们也掂量掂量自己份量。” 他们这些玩夜跑的没几家汽修敢接生意,一不小心就得被带进牢去,刘姐也是打工的,最大的老板是为了玩这个才开起这家修车店,就是为了给自己车约上好的零件。 林腾当初会来这里就是为了钱,月初赛上帮人看出毛病改了车,后来真赢了,直接甩给林腾两万,但林腾第二天扭脸就帮另个人改车。 林腾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 打一次不长记性,越打皮越厚,后来只能放任,在圈子里就成了一条没说出口的规矩,反正要改车的只要给钱就行,林腾不看情面只看钱。 脱下外套往內间去换回自己衣服,黑色背心绷在他后背,健硕的肌肉和他露出的软弱性格完全背道而驰。 “晚上也过来,小黑的发动机要改个配件,排气管也要换了。” 林腾闻着左手上的机油味,皱着眉毛,把衬衫整理好,对他的话视若罔闻。 “跟你说话没听见啊?你聋了!”郑丘峰后槽牙咬住了,立刻有人上前挡住林腾,往他肩上一推。 “郑少跟你说话呢!” 林腾回头看,满脸不耐烦,“我晚上不会来。” “为什么!” 刘姐打圆场:“他已经辞职了,应该是有私事。” “我问你了吗?闭嘴,”郑丘峰转向林腾,“为什么不来?” “来不了,以后不修车了。”林腾拨开眼前人就要走,立刻在旁边看热闹的都涌上来,郑丘峰也是火气上头。 “话没说清楚别让他出这个门!” “我话已经说清楚了。”趁着还没被合围,林腾想快点出去,但他意图也让他们看懂了,门被堵住,他们在找卷帘门的钥匙。 现在还是白天,林腾心里有底,更何况这还是在店里,监控也拍着的。 “是有人把你招过去了?他出多少钱?”郑丘峰财大气粗,“我出双倍。” “不是。” “那是为什么?你给我修车,我不会亏待你。” “我就是不想干了。” 郑丘峰看着他表情,除了平静没其他因素,可能就是他说的这样,心里更堵了,“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会改车修车?” “所以郑少你另请高就吧。” 林腾是真的不喜欢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暴发户的气质,不思进取只知道败家的富二代,他除了投胎好一点,没任何值得张嘴说的优势。 火已经上头了,郑丘峰才不知道调节自己情绪,对着林腾脸就是一拳,这一下店里的员工都吓着了,刘姐让人报了警,然后站在林腾身前。 “我可告诉你,不管你和我们老板是什么关系,你在店里打人,这事就过不去!” “我打他怎么了?”郑丘峰早就打惯了林腾,“你看他敢放一个屁吗?他妈的被我扇巴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问他自己,他被我踹到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他敢说什么吗?” 郑丘峰鼓动起了自己兄弟情绪,“是吧,兄弟们,你们都看见林腾拿着钱屁话不说就走了吧。” “他妈的腿都要断了,不敢说一句话,为了那点钱连命都不要,”郑丘峰对着林腾满脸讥笑,“活得比狗都贱。” 嘴里全是血,林腾舌尖清洗着脸侧破烂的肉,刘姐的身板护不住他,把她拉到身后,“你现在说什么,我以后都不会再给你修车。” 郑丘峰无疑是想撕破脸,在兄弟面前被他这样的人拒绝,少爷金子做的脸丢了面子,就得加倍在他身上找回来。 这次他说的是不会再给自己修车,郑丘峰冷静下来,“姓魏的找过你吗?” 他处处和魏笑君作对,处处不如他,不论是家族地位还是他自己,林腾知道这些内幕,所以很轻易戳到他肺管子,“下月初我会帮他弄。” “姓林的!你敢!你敢去我就把你手砍了。” “你看我敢不敢。”林腾推刘姐让她进屋,然后游刃有余从这里走出去,这次没人敢拦他,因为林腾的气场变了,不再是那个被打时抱着头躲的修车工,他穿着高档的黑衬衣和西裤,开着限量版的奔驰。 郑丘峰一脚把放在地上的工具箱踹翻,车从门口开过,他盯着车牌,越看越觉得眼熟,可就是死活想不起在哪见过…… 嘴角口子还在渗血,停下车喝了口水漱口,林腾单手抱着脑袋蹲在路边,耳朵里嗡嗡叫着。 半边脸都肿了,在路边药店买点消炎药,吃了林腾就开车回公司接易明,他承担不起放狠话的后果,但跨了市一个没有大权的富二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到楼下易明电话就来了,“我姐今天要去吃饭,他要吃牛肉。” “好。”声音像是劈开了,易明敏锐地察觉到,“你怎么了?” “没事,到楼下了。”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易明此时已经无心工作,一身酸软连坐着都难受,今天着急的事已经处理完,理所当然选择下班。 他匆匆下楼的样子被职员们看在眼里,这是着急去会情郎呢,从林腾来的第一天开始,茶余饭后的八卦全是他俩。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而林腾正好在电梯间等电梯,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肿胀的左脸挤着眼睛,挺立的鼻梁轮廓都模糊了,易明虎口掐住他下巴,声音像个老毒棍般恶毒,又带着忍不住藏不下的怒气。 “谁打的?”
第13章 (13) 林腾轻抬脸躲过他的质问,“没什么。” “我问你谁打的?”易明看他都不敢跟自己对视,知道他不想说,“行,我自己查。” 他怒气冲冲往车边走去,林腾开锁后把钥匙给他,他上了车把门重重一摔,汽车哄哄直响。 林腾在副驾驶有些坐立不安,手摸上滚烫的左脸,也许是药发挥了作用,他有些晕,额角靠在窗户上。 “现在去医院。” “没必要,皮肉伤。”林腾有气无力,挨了一拳并不是什么大事,明天肿就消下去了。 易明心里不舒服,一意孤行把车开去了中心医院,急诊大夫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们走,不放心就去照个CT,不要占急诊的床位。 等真照了CT找了医生易明才放心,开车带着他回小区,林腾手里还攥着单子,看着他侧脸眼框有些热,已经许久没人这么疼他了。 “盯着我干什么,我再好看也不能这么盯着不放吧。” 他们关系只有一个月,四周,三十一天,看一眼少一眼,林腾知道自己对于他来说就是花钱买来的消遣,像阔太太怀里抱着的宠物狗一样,可林腾却没有它们的高贵血统。 “觉得你浪费钱。” “啧,”易明嘴角抽了一下,“你管得着嘛。” 林腾心口发烫,看向窗外出神,易明觉得他脸红得有些异样,到了小区停车场就伸手探他额头。 车熄了火,沉闷的空气里只有灰尘往下坠的声音,易明根本不知道怎么用手试体温,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 “你是不是在发热?”他自言自语,双手抱住林腾耳朵,和他额头对着额头。 一方在认真感受对方额头的温度,满脸都是可爱的认真,另一方闻着对方带着柏树香的呼吸而乱了心跳,盯着他西服外套上那颗没系上的纽扣。 “没发热吧。”额头也没试出来,用掌心按在他脑门上摸了半分钟得出他没发热的结论。 “回家吧,我摸不出。”易明承认了自己的白费功夫,开门先钻了出去。 他边走边用手机搜怎么试体温,林腾看着他背影,更喜欢他喜怒无常,而不是对着自己释放他那理所当然的善意。 “我没发热,脸上的肿明天就消了。” 易明把手机往兜里一放,看着林腾,“你说不说?” 林腾沉默地看着他。 “这事没完,你不说我也会去查,我车上也有行车记录仪。” 林腾并不觉得他会为了自己去较真,这是自己的私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用你帮我出头。” “你先说。” “你认识郑丘峰吗?”林腾声音很轻,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这样说出自己的委屈,“我以前得罪过他,今天惹到他了才挨了一拳,以后我不会再和他接触。” 终于问到了关键信息,电梯门开了易明还在想这个郑丘峰是谁,林腾看他不动,拉着他手拽进去,到家门口他想起来了。 郑家那个败家二儿子,他大哥还求过易明,他们家削尖脑袋想钻进这个圈子,想占玉湖小区里的股,而玉湖小区是未明春旗下的产业。 玉湖小区已经全面建设完成,周边包括但不限于——商场、超市、电影院、健身房、运动场,高尔夫球场……这小区离市中心远,但周围设备完善,主要因为这小区里面都住着退休后的商业精英,甚至易明他爸都住在这里。 易明笑了起来,输了密码开门进去,拉着他手摇了摇,“我姐等下来吃饭。” “我知道。”怎么又重复了一次,林腾觉得自己记性没这么差。 易明爸年轻时候把这城里的经济带了起来,而易简现在正在开发隔壁市的地皮,规划已经下来,正在建的小区年底开始出售,预计明年十一月全部交房。 未名春有着庞大的资金储备,每年的纳税额占全市大头,每月光是贷款入账的数字就能编成一本账。 被虎视眈眈盯了这么多年,就算衰弱也能迅速站起来,靠得是一连串的经济捆绑——城里的商人都绑在一起,用利益互相捆绑。就算你敢勾心斗角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这也是郑家人费尽心思想进来的圈子。 林腾居然会被郑家人欺负,易明想到这就牙根发痒,平日时低声下气巴结着自己,背地又这么欺负林腾。 他们想进圈子没关系没门路,一直在层底堪堪苟活,易明觉得要出气很简单,但林腾很明显不想让他掺和。 但易明偏要掺和,偏要护犊子。 新买的围裙是粉色的,林腾脱了衬衣换上黑色短袖,背心在布料上突出个色情印子,开了电视却没看,易明盯着他后背,手里在翻转一个银制,镶嵌着方形蓝宝石的打火机。 他不会抽烟,这个打火机也是别人送的,他觉得好看就留着,偶尔无聊就转着玩。 易简抱着自己儿子到了门口,又又攥着个羽毛毽子,执意要自己按门铃,很短促的一声易明听见了,他起身来开门。 明明知道密码,但每次都按门铃让易明去开门,这么久了易明都不知道自己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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