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人没锁自己的格子,他忍住没去打开。 他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杂物擦干净摆放好,把他们的臭衣服叠好分类,又把地拖得一层不染。往空气中喷了许多花露水后,戴好口罩刷厕所和浴室,整整刮了三层腻子,才露出瓷砖本来的白色来。 他顺便开着水,将自己也洗了一遍,最后累坏了躺在床位上沉沉睡去。 * 下午第三节下课铃打响,高瞻抓着宁零问:“007,你把老詹的限量版签名鞋给了江江?” 宁零给周围的人分了几只斯坦福大学的文创笔,悠然道:“你又不是篮球迷,眼红什么?我这里还有几台最新switch,你要不要?” 高瞻提溜着眉毛,虽然知道宁零家有钱,但没想到人度假跟压马路一样平常,还能将许多同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当玩具送人,一时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只好拖慢了声音说,“我不要那许多,我就要那一guo。” “爱要不要。”宁零继续做题。 “要!”高瞻立马回散财童子,“不要白不要。” 宁零家里早给他物色好了留学的学校,高考只不过是过场,可宁零还学那么认真,高瞻想,人比人,气死人。 高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白川尧和新同学,两个人都不在:“哦豁,敢顶风作案,肖麻子居然不炸毛。新同学细皮嫩肉的,该别是烫伤了。” “嗯,怪谁?”宁零问。 “我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要道歉也应该是老白啊。” 宁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瞻:“老虎鼻上拔须。” 高瞻对着窗外发呆,感叹道:“我那么美,天天摆在教室里枯萎。”却看到楼下一个挺拔的身影朝教室走来,堪堪走到教学楼时停住,又往回走,竟然在墙头停下,打量没有人,一跃身,轻松翻了出去。 “新同学牛X啊!”高瞻都想给他颁发年度最佳作死奖了。 亏他中午还担心会不会给小青年脆弱的心灵留下啥创伤,人这是练过飞檐走壁铁头功,根本没把校规放在眼里。 “老白去哪儿了?”高瞻摇晃凳脚杵后座。 “他去哪儿能跟我汇报?”尚子栎皮笑肉不笑。 “你跟他不是最好吗,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不问你问谁?”高瞻说。 “谢谢您瞧得起我。”尚子栎将他的头扭过去。 “你一会儿也要去练鼓吗?带我一个。”高瞻还不放弃。 “我不收废铜烂铁,求你别连累我。”尚子栎再次提醒他转过去。 “我去看妹子,带我嘛,带我嘛,带嘛……”高瞻复读机一样,尚子栎被烦的不行,只能答应。 “你那地儿是不是离桌球场近?老白会不会在那?咱也去玩两把?”高瞻得寸进尺,直到讲台一个黑板擦扔过来,不偏不倚打中他的头。 放学后,走读生蜂拥而出,这学期他们还不用上晚自习,可以到处浪。 尚子栎在鼓房练了两小时,高瞻一直在撩他们乐队的主唱,攻略了三个月,一点松动迹象没有。 两人走出排练室天已经黑尽了,拐进旁边的巷弄,熟门熟路走上小楼梯。烟味、汗味蒸腾在一盏盏白炽灯投下的绿色光晕中。 高瞻从冰柜拿一厅可乐,嚷道:“你还说不知道他在这!” 白川尧正在清空桌球,没给对手留上手的机会,一杆一个,黑球利落进洞。 “行啊,川哥,刚刚那个8号球怎么进去的?”一个瘦成窜天猴的男人问。 白川尧并没有解释,只是拿出两个球,摆到相同的位置,拿球杆摆了几道弧线,白球弹到对面在撞回来,刚好将那个很险的红球擦进洞。 “不是,你得讲讲吧,光是比划我也整不明白啊。”瘦子又试了试,还是做不到,“这样,你教一个看起来最帅的,我照着那路线就一定能进的就成。” 白川尧理都不想理他,回椅子处拿外套。 瘦子掏出几张一百往桌沿一放:“要走啊?老板结账,川哥这桌算我的。” 白川尧叼了一根烟,折回来,借着对方点过来的火说:“看好,我只演示一遍。” 桌球小妹刚刚将所有的球拿出来,想用三角摆齐。白川尧让她走开,将球摆成一个圆形,用杆摆了个角度,点了左右上三方撞击的点,轻巧撞出其中一颗。只见那颗球饶了桌子一圈,碰到那定好的三个点又弹回来,最终轻轻地落回了原本的点,丝毫不差,又回成一个圆圈。 “强迫症福音啊!”高瞻忍不住叫好。 白川尧拿着钱走了。 三人走出台球室才觉得有点饿,在路边小摊吃了一碗麻辣烫。远处溜冰场还有不断滑动的声音,伴随蝉鸣让人很烦躁。 “还跟你爸闹别扭?东叔让我跟你说,要是想赚快钱,有个‘敢死队’招募比野摩,报酬还不错。不过太危险了,你还是别去。”尚子栎问。 白川尧被家里断了生活费,父亲忙着接管家族生意,也不想理这个处处跟他对着干的儿子。 高瞻几个都知道他不会服软,也就不多问,怕触逆鳞,只有尚子栎没忌讳。 白川尧喝完啤酒,想也没想回,“为什么不去。” “我听说那帮人玩的花,你跟他们一块不要命啊?”尚子栎有些担心。 “跟东叔说给我半个月找手感。”白川尧已经决定。 不远处溜冰场也快关门,三三两两的提着自己的滑轮鞋走出来。人少了,位置宽了,熟手才好撒欢了滑。 他们见到灯光下有个人还敢转体滑,动作行云流水,地面旋风回响。 “我去,这小破冰场藏龙卧虎啊,我第一次见滑这么溜的!跟电视上一样,等我过去打个招呼。”高瞻震惊道。 白川尧也没有反对,他们买单的时候,滑冰的人突然听到有欢呼声,偏头往场外看,及时刹住收了脚,赶忙滑下了场。 “喂、喂,再滑啊!”高瞻隔着栅栏对他叫。 “你把人吓跑了。”尚子栎道。 白川尧视力特别好,只觉得这个身形有些眼熟。 尚子栎拍了拍高瞻的背:“走吧,别望了。” * 朗城近郊黑灯瞎火,路灯都没有。 他有些害怕,一路小跑翻墙回校,掐着点赶上宿舍大门落锁。还没平息心跳,又被春晓的欢迎声吓一跳,脸色难看的都要哭了。 “哥们,以后你就是宿舍公家认证的,绝世好奶妈!你这样的贤惠属性,不说在咱们楼,就是整个学校,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请受再下三拜!”春晓激动的鼓掌。 其他人闻声也从厕所、床铺冒头来看他,依次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你这是偶发性还是原生性?以后你还整理吗?我可以帮你。本来我挺爱干净一人,他们都不讲究,老是我一个人弄,也懒得打理了。幸好你来了,我觉得整个寝室又充满了家的清香!”春晓幸福笑容咧到脸颊。 “你怎么脸色这么白?”余锵这人情商高,也比其他几个细腻,一刹那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补充道,“以后你早点回来,学校这片在郊区,晚上治安不好说。” “谢谢。”宋隐雪坐回自己的位置,拽掉外套拿着浴巾。宋隐雪在男生眼中也属于秀气的类型,他们也不好意思盯着看人脱衣服。 洗手间一个很壮的舍友出来,宋隐雪刚好换好拖鞋想去洗漱,两人在门口怼上。 “你以后打扫,不用管我那,我不喜欢人动我东西。”壮汉叫魏陈。 宋隐雪忙不迭点头,一会儿开了个缝隙小声问:“春晓,没有热水吗?” “小少爷,你还真不知人间疾苦啊,哪是每个宿舍都有热水供应的,咱这儿只有公共澡堂有热水,夏天一周开放两次,每次一块五,你办校卡没有?钱都是充里面的,你要用热水就去水房接,两毛钱一瓶。这是夏天,冲冲凉水没关系吧?”春晓回应。 “说不定他比一般人怕凉呢,用我的吧。”余锵对春晓说,将自己的水瓶递进去,“小宋,这么称呼你行吧?宿舍不能有电用品,烧水壶也不行,查到要记过。如果实在住不惯可以申请去十栋宿舍,环境相对好一点。不过那边住校费贵几倍,人数常年饱和,没人搬出来你也进不去。先将就将就吧。” “老余,你也太暖了吧?”有几个爱开玩笑的舍友说,“咱们刚搬来没见你这么呵护呢?” 余锵也不生气:“宋隐雪16岁都不到,本来比我们都小,尊老爱幼不懂?” 宋隐雪一身水汽出来,他头发比他们都长,这不能吹头,只能坐着等晾干,他从柜子里拿出明天要穿的衣服和漫画书,又洗了一个苹果,小口小口边看边吃。 “还有吗?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 “我也要!” 宋隐雪这才反应过来是对他说,忙不好意思从柜子里将一袋苹果全拿出来,洗干净挨个递给他们。 “我们宿舍八字箴言,记住啊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啊?啊,啊。”小宋乖乖点头。 “你为啥这么懂事啊?还会打扫,还给我洗苹果,这帮老流氓犬口夺食物残渣都不可能。千万别听余锵的,十栋不好,闹鬼。我跟你说啊……”刘凯正要讲他收罗来的校内奇闻。 “不去,这儿挺好。”宋隐雪终于感到有些温暖,住校的决定太对了。 这是开始新生活的好信号,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睡了,小声点。”魏陈不耐烦。 23:30,熄灯。 宋隐雪躺在床上,回忆今天滑冰的快感。 欲望就像手上的倒刺,拔不干净。还是放不下啊,虽然已经不可能回到赛场。 第7章 魔鬼训练 难得一夜无梦,宋隐雪感受到了数年未有的黑甜乡的美味,早上天才朦胧透光,一曲空灵的《The Sound of Slience》就响起来,伴随着晨雾,让人对青春期的迷惘有了具体形态。 “小宋,快起来!”春晓跳下床,快速穿好校裤,“昨天忘了跟你说,住校生是要晨练的。” 宋隐雪揉了揉眼睛,趴在膝盖上醒神,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只有余锵还在耐心等他。 余锵见他端着漱口盅忙阻止:“训练完再刷。” 两人竟是最后几个归队的,宋隐雪个子不算高,只有176cm左右,但胜在均匀挺拔,看起来显高,但也只是看起来,跟北方人一比还是落了下风。他本来排在后面,被挨着让,让到前面去了。 “越来越没样子了!”教官吹哨,“晚了一分三十秒,一个人浪费一分钟,就浪费大家几十分钟。没有纪律不成方圆,今天每人多跑3公里,要怪就怪迟到的人。立正,稍息,向左——转,齐步跑!” 周围小声的怨声载道,但身体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宋隐雪这才切实感受到这个学校的强硬做派,不愧是半军事化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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