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宋隐雪对自己的外在不以为意,不知道能勾人似的。哪怕是白川尧很清醒,也拿捏不准自己对他的想法。 月光如波,从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照在他露出一截的脖子上,白川尧鬼使神差将头埋过去他的颈窝,撩开了碎发,深深浅浅呼吸几口。 宋隐雪睡得迷迷糊糊,将手臂伸过对方的腰侧,头轻微变动了一个让白川尧更舒服的姿势。 白川尧愣住了,却没有停手的打算,他的手指穿过宋隐雪的头发,两人的侧脸就这样贴着好一会儿,谁都没有再动。 宋隐雪很敏感,其实在白川尧靠近的一刹那就有知觉,只是以为是睡着后的自然行为,没想到对方动作是有规划的。 宋隐雪不敢睁开眼,生怕提醒被黑夜遮盖的放肆。 可究竟还是个少年人,即使再热血上涌,也是内敛居上。这个姿势莫名让他想到一个词,耳鬓厮磨。太过缱绻,令人流连,哪怕是场梦,也好过连梦都没得做。 白川尧就这么紧贴着他,他的心跳在静谧的夜晚咚咚作响,只能骗骗自己。 宋隐雪也自欺欺人没有做声。不知过了多久,宋隐雪头皮都快炸裂前,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白川尧竟然睡着了。宋隐雪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很懊恼。 直到天蒙蒙亮,宋隐雪才很浅的睡去。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闹钟震动醒,白川尧已经不在床上。 日光洒向阴暗的旮旯,驱散潮湿多雨的悸动,理性的一面又占据高地,如果一会儿白川尧不承认,他也可以。 第24章 翻墙被逮 白川尧换骑单车,让宋隐雪踩在后面踏板上。宋隐雪平衡能力一绝,无论是停顿还是疾行,他都像是长在了车上一般,白川尧好几次想把他颠簸下去都没得逞。 叠墅在郊区,学校也不在市中心,相距十多公里,两人骑到学校已经关了校门,白川尧把单车锁好,两人驾轻就熟翻墙进去,刚刚跃下,白川尧在下面伸手接宋隐雪,听到不远处传来呵斥:“几班的!给我下来!” 宋隐雪眼疾手快,迅速跳下,落地极轻,撇下白川尧就跑。 白川尧杵在原地让教导主任逮,心中一片炎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典范。 宋隐雪见他竟然被抓,跑出一段,又折返回来,站在教导主任面前挨骂。 “我已经记住你的样子了,你再跑到天边去,我也能认出来。”教导主任气急败坏放下茶盅说,“全校就你一个搞特殊化,不是你妈跟学校出具了证明,我今天非给你剪了以正视听不可!”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适当无为而治,没犯大错误说两句算了。”另一位行政老师帮他们说话。 “他们目无尊长,哪里有学生的样子。白川尧,学校是菜市场?你想来就来,这几天无故逃课,说明清楚情况。” 庄主任这段话丝毫没有起到威慑作用,白川尧嘴角始终带着一抹自嘲的笑看着宋隐雪。宋隐雪垂头丧气,具有身为底层的自觉。 “说话,哑巴了?学生卡拿出来。”庄主任说。 “没没带。”宋隐雪怕被看到校卡上面住校信息,麻烦更大。 “没带?我搜出来了呢!”庄主任说。 “你别为难他了。”白川尧为他解围,“我带了。” “我面前装仗义,一个班的是吧?”庄主任给肖风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来领人。 肖风护犊子,看到几天没见的白川尧,本来还想算账。但班主任就是这样,自己骂得,别人骂不得,这会儿跟庄主任吵起来。两个炮仗性格的老师,一声比一声大,庄主任不好训白川尧,捡宋隐雪开刀。 白川尧先一步拦住,把宋隐雪拉至身前:“别动他,有话说话。” “你看看,这是你们班的人说的话。”庄主任捏住错脚抨击肖风。 宋隐雪贡献了最佳演技:“老师们息怒,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罚……”宋隐雪还发出了类似于哽咽的声音。 肖风也说了两人几句,庄主任给了台阶就下,让他们分别写检讨,张贴在校门口警示区。 可不是讽刺么,左边红榜,右边黑榜,夹道欢迎榜中人。 肖风都懒得骂他们了,带着一肚皮的不敞快,赶去其他班上课,指了指两人,好自为之。 “跟我玩三十六计走为上。”白川尧秋后算账。 “我给你使眼色,你自己看不懂,咱们一人跑一边,声东击西,你跑那么快,他保证追不着。而且肯定是你运气问题,我一次没被抓,跟你翻了一次就翻车。” “还是我的错?” 宋隐雪怕又把袋鼯惹生气,急忙揽锅:“哪能啊,你这么好看,做什么都对。”说完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为什么这么在意头发?”白川尧听到庄主任说了他妈妈出具证明,还有必须留头发的证明? “以前帮助白血病患者都是留长发剪下来给他们?头发也能带给人力量。古人还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发是大罪。” “诡辩。” “才不是。天冷了短发不保暖。你怎么那么死板!” 白川尧跟在宋隐雪后边,一前一后敲门进教室。 “你有没有发现,老白最近变的有点多啊?”高瞻转头悄悄说。 “还好吧,哪不一样?”尚子栎问。 “爱笑一些了。”高瞻神秘道,“宋别是给老白下蛊了,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不是你看我笑,就是我看你笑,要么就是面对面笑,有什么内部笑话也不分享。” 尚子栎咬着笔,也回头去看两个人。 宋隐雪正无比自然去翻白川尧桌上的书。两人关系这么好了?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得很平静,最大的期待就是期中考试后的野炊。 北方十一月已经开始下小雪,本来是不适合户外活动的,但学生们不可能放过任何可以玩的机会,编撰了一个“犒劳节”,许诺如果班级整体成绩提升了,就允许他们去室外烧烤。 宋隐雪每天都给白川尧带早餐,起初白川尧不吃,到后来选择性吃,如今已经被胁迫必须吃光。 宋隐雪除非是难题不会解,才会主动问白川尧。实在不是他不懂近水楼台,而是普通人都是钢筋水泥结构,一步一步修筑基石,而白川尧是榫卯结构,还是不带图纸的那种。 白川尧解释一道题的变化,最多把原理说出来,而宁零至少会发散思维换多种方式让他明白:“这道线性函数很简单,不影响结构的前提是导数在区间里连续。就像你爷爷的爸和你爸的爷爷是同一个人,妈妈的奶奶跟奶奶的妈妈就不同。懂了么?” 所以相较之下,白川尧反倒失宠了。每次宋隐雪抱着习题屁颠屁颠跑去前面找宁零,他就莫名不爽,找茬把自己的私人物品藏起来,然后大声斥责宋隐雪,让他赶紧回来找。 班上其他女孩都开玩笑,“宋隐雪这是身兼数职,又当保洁又当物流。” 宋隐雪回来找到东西,脸都皱一块了,“你别打搅我们好不好!” 好几次故技重施后,宋隐雪索性闭目塞听,不理会白川尧割地赔偿等无理要求。 在宁零的帮助下,甚至把他过去的缺漏补了回来。宋隐雪期中考试终于没有像上次月考那样,紧张得发高烧。这次月考结果顺顺当当稳在500名,其他中上流好学生因为一分之差的失误,在座位上埋头落泪的时候,他在班上窜来窜去,奔走相告。 白川尧拎着宋隐雪回座位,“回宿舍换件衣服。” 白川尧中午有时候不回家,就留在学校跟他吃午饭,吃完在操场打会儿球,宋隐雪就回宿舍午休。白川尧放了一些换洗衣物在宋隐雪的宿舍,打完出汗后,就过去换新。花姨最喜欢这种家世好、学习好、相貌好的“三好学生”,每次他来都喜笑颜开。 “你今天又没打球,去我宿舍干嘛?”宋隐雪问。 “不打球不能去?”白川尧反问。 “你真的像土匪,你看我的冻包,洗你衣服洗的。”宋隐雪生出手给对方看自己肿的像萝卜丁的手指。白川尧每次换下来一大堆,他都得手洗,加上他自己的,工作量加倍。 “谁让你手洗,洗了多久了?”白川尧毫不知情。 洗衣房容易丢衣服,而且洗一件烘干要十块,男生都舍不得在这些地方花钱。 “当保姆也不给发工资,一点人权都没有。” 白川尧捏着他的手搓了搓,放进自己校服口袋里捂着,“别沾凉水。洗衣房在哪儿?” 午间下课,宋隐雪带积了一箩筐还没洗的衣服去洗衣房。白川尧跟负责洗衣晾晒的阿姨说话,回来还是揣着宋隐雪的手:“我跟阿姨说好了包年,你以后衣服直接拿过去。” “啊?”宋隐雪叫一声,脱出自己的双手,当小弟还有这种好处。 折返回宿舍途中,他高兴得差点挂在白川尧身上。 宋隐雪刚刚走到宿舍门口,被春晓神神秘秘地拦截。春晓瘦了好多,脸上起了被北风刮出来的裂纹,问他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春晓先寒暄一番,又沉默了一会儿凝重的说:“宋你要不打我两巴掌,给我几下吧?魏陈的钱是我拿的,但我没想到他会怪在你头上。这是一千七百块块,你先拿着,还剩三百。之前的五千八,我再慢慢给你。” 白川尧在远处等,在家属区小树林的瓦房外磨鞋底。 “赵春晓,你到底在外面干嘛?我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不要你这个钱,也不用你道歉,你说实话。” “这钱是我赚来的,我一会儿跟魏陈去说清楚。” “你站住,你当我是朋友吗?” 春晓一刹那失语,模样倔强,“我不配当你朋友。” “你问过我了吗?你说不当就不当!”宋隐雪声音突然拔高,“你不接受施舍,但你问过这是施舍吗!我不是烂好人,我来这第一个认识你,我当你朋友,你当我债主!” 春晓蹲在地上说:“我可能要退学了。” 宋隐雪瞬间安静,也蹲地上,耐心询问:“怎么回事?因为钱?还是出了什么事?” “我的成绩考不上名牌大学,我爸也供不起。我爸50岁才生了我,我妈跑了。我看不得他七十岁还下地,早点出去打工,自食其力挺好的。” 宋隐雪想过春晓家里困难,却没成想困难成这样,他捏住春晓的手腕,毫无章法的安慰他:“大学是要读的,考不上另说,你能考上为什么不读?文凭挺重要的,你高中没毕业出社会哪个正经单位要啊?现在有好多助学金,我们想办法申请。” 春晓一直摇头说:“你不明白,我读书的钱是问亲戚借的,我爸生病了,药也不敢吃……” “你欠了多少?” “我跟你不一样,人跟人本来就不平等,我家里没本事,我又心术不正,不是读书的料。外面的汽修厂答应收我,过完年我就成年了,这行凭技术吃饭,不用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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