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运抬手覆上姜至的手背:“为什么是这样?” 姜至带着他一起抚摸过S的曲道:“因为你像蛇那样紧紧缠绕、不放弃占据我的生命。” 其实时运内心有些困惑。蛇对猎物的掌控是极度病态的,越爱越缠绕,对方挣扎就会窒息,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暗示并不算积极的表达。 姜至耳朵贴着他胸口,将他不安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在这段关系里时运主动靠近的时间太长,久到让他会产生自己是否主观乐意的犹豫。原来即便两人坦诚亲密地挨在一起,也依然有一些缝隙是身体无法填补的。 “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悲观呢,怎么就不觉得在我这会是正向的image?”姜至温柔地扣紧时运的手指,解释说,“蛇本身就是吉与邪双生的形象,在古埃及文化里蛇还是君主的守护神呢。” 如同法老皇冠上用黄金宝石塑成的眼镜蛇,时运被饰进姜至的生命里,成为时间都无法刻走的一部分。 “你就是我的守护神。”他更用力地下压身体,让对方充分感受到自己的重量,“没有你紧追就不会有我们关系的改变,我从不觉得有负担。” “你说得也对。”时运似乎被说服了,用力抱住自己身上的全世界。 他侧头望着车窗上不算好看的造型若有所思,或许在自己这里会有更贴切的答案。 过了会儿,姜至动了动发麻的四肢,用气声问:“回家吗,还是再抱一会儿?” 时运反手从后座将皱成咸菜的衬衫捞回来,披到对方身上:“回家吧,待会儿汗干了要着凉。” 两人草草收拾完,下车的时候姜至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打抖,迟来的羞耻感让他意识到刚才在车里胡闹究竟是有多荒唐,随便一帧画面被偷拍放出去都是炸翻中黄的桃色新闻。 姜至想着,不禁拢紧了肩上的外套。时运看见他紧缩到泛白的手指,有些无可奈何地揽住他,突然的一声低笑在电梯里格外清晰。 “你笑什么……”姜至没什么底气地张牙舞爪。 时运好声好气地哄他:“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羞耻心慢半拍的样子好可爱,有点受不了了。” 姜至半推半就地窝在他怀里,最后被直接抱着进了家门,刚穿好没多久的衣服全部被遗落在了玄关附近。地面上紧紧缠绕的人影朝卧室方向磕绊着移动,最终被门板隔断,再也看不清了。 梁康明作为本案目前的主要嫌疑人,按照程序被时运带队从银悦长者颐养中心带回科里详细询问。“请”人当天,时运专门挑了活动最多的时间段,一行人来势汹汹地带着搜查令和拘捕令上门,目的是为了使让尚未意识到上当受骗的长者们警觉。 时运上楼的时候梁康明还在耐心地陪老人们下棋,被带走前他甚至还不忘将手中的赤色车向前推过了楚河汉界。他平心静气的表情即便面对手握证据的警察也分毫不弱。 时运见惯了嚣张的嫌疑人,无知的、硬撑的,或是像梁康明这样内敛的,都无法对他构成丝毫威慑。 梁康明从容淡定,起身说道:“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 公共区域里爆发出的议论愈发激烈,仍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受还长者在为这位“心地善良”的社会工作者声援、叫冤: “梁Sir菩萨心肠来的,是好人啊!”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们警方有没有查清楚先?” 面对调转方向的话语指控,时运严正声明:“纪律部队是讲究证据的,请各位老人家放心,我们警方绝不错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 正在这时,负责三楼梁康明办公室取证的同事抱着证物箱走了下来:“Swing Sir,我们搞定了,法证的伙计还在收尾。” 时运点头说:“和人一起带走。” 回到经罪科,梁康明便被带入了审讯室,由泰柠主审,时运负责从旁配合。 “梁康明,本月16号和23号你跟着旅游巴FR 2290和FR 3817,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梁康明看了眼审讯桌上一字排开的监控截图,开口说:“啊Sir,就和这上面一样,带中心的长者去一日游。我们每周都有这个活动,怎么了?” “OK,我们换个话题聊。”对方口硬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泰柠也不恼,将照片扫到一边,从文件里取出储物柜交易截图,指着继续问,“你去这里和炮仔进行非法套牌车款项交易,目的是什么?” “别想着耍小聪明抵赖,根据你万事通[1]的电子收费记录,当天你乘坐过抵达商场附近的小巴线。” 万事通是明湾通用的电子收费系统,适用于全境内的主要交通工具,也普及到了如医院、学校等公共基础设施和部分授权商家。通过调查万事通的消费记录,就能够还原明湾市民的大部分生活轨迹。 梁康明听完,在人证和物证面前只能避重就轻道:“我确实是去过那里和炮哥交易。” “你们之间存在钱银交易的事实已经很明显,无需你承认。我们问你的是这么做的目的。”时运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在膝盖附近画着圈,保持着耐心,“租用套牌车总不会是为了省钱吧?这种非法渠道的要价你我都心知肚明。” 梁康明沉默了一会儿,只开口说了句:“你们查吧,查到再来问我。”全然不似方才在中心下棋时的杀伐果断,在审讯室里的梁康明选择了圈地防守。 时运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眼球飞速上移了一秒,视线短暂停留在斜上方的监控上。 梁康明不肯配合调查,之后再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第一次提审没能得出任何有利的信息,只能依赖更有力的证据来撬开他的嘴。 “现在要等会计支援组对中心财务资料的分析结果,看看有没有能让梁康明说真话的突破口。”时运忽然想起方才梁康明飘忽的眼神,叫住了泰柠,“等姜老师和严鑫那边的report出来之前,你先顺便排查一下梁康明的社会关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 “Yes,Sir.” 与预想的不同,尽管有涉及到与炮仔等社会人士交往的事实,梁康明的社会关系其实并不复杂,泰柠很快便通过走访调查梳理出了有用的线索。 中心长者口中梁康明“心地善良”是有几分真的,他经常救助流浪动物,对邻里也态度谦和,周围对他的评价都是清一色的“好人”、“好街坊”、“好老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诈骗勾当的人。 但人不可貌相,泰柠也不会因此就对梁康明有预设立场。 “Swing Sir,查到了。梁康明的妻子三年前患上了一种罕见病,她需用的特效药不在明湾医发局制定的药物名册上,因此无法享受政府提供的资助,每个月因高价购药都会烧掉很多钱。”泰柠如实汇报,“我又查了梁康明的银行账户,发现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固定的转账汇入户口,刚好能够cover他妻子的用药开销。这很可能就是梁康明被人收买从而帮助直接实施犯罪的证据。” 时运满意地点头,追问道:“现在收治梁太的是哪家医院?” 泰柠答:“是复泰医院。” 稍显陌生的名称说明它并不在明湾45所公营医院的名单上。时运敏锐地蹙眉,翻着面前的资料:“梁康明经济本来就窘迫,单给妻子用药的钱就入不敷出,哪里还有闲钱让她住私家医院,还是VIP单人间。除非——” “除非是提供资助的一方以此为介控制住了梁康明的太太,方便要挟梁康明为他们办事。”泰柠稳稳接住了他的推测。 “没错。” 原来当时梁康明看向监控探头的那一瞬,是他在向警方释放微弱无助的求救信号。 时运抬眼望向桌对面的人:“如果能帮梁康明解决后顾之忧,我们和他谈判的筹码就又多了一个。” 泰柠了然:“放心,Swing Sir,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66章 善恶之争 “够钟High Tea啦!” 姜至敲开时运办公室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还加了句故作神秘的“猜今天的下午茶是什么”。 时运将防蓝光眼镜推上头顶,玩味地打量起姜至:“姜老师两手空空,总不会是想这么老套地说自己就是Tea吧?” “拿来吧。”短暂的玩笑之后时运朝他勾勾手,眉头下压的同时释放出工作的专注,“就知道会计支援组的速度快。” 姜至将椅子勾到自己身边,侧身坐下的同时用手背将时运手边的冻斋啡推到一边:“原来你已经有Tea了,没关系,你一定更想尝尝我特调的这杯。” 说完,他将方才藏于背后的报告放上桌面,精准翻到关键页后推到时运眼前。 “我们研究过你们从银悦带回来的账册明细,梁康明经手的财务记录从账面上看很严谨,乍一眼好像没什么太多问题,不过和中心实际运营情况匹配来看还是有不合常理之处的。” “嗯哼?”时运没有打断他的叙述,只用一句语气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姜至的手指滑向报告中现金流分析的结论部分:“看这里,从中心的财务账上可见银悦的现金流水规模很大。” “嗯,确实是和银悦通过正常渠道赚取的日托服务收入严重不匹配。”时运望向姜至手指延伸处的文字段落,比较过中心的收费标准之后得出了结论,“虽然中心本身收费标准高与行业平均,但是我们根据登记在册的长者数量预计出的结果也远不及你们最终认定的金额,这其中应该主要掺杂着他们通过‘看房游’获取的非法收入。” 姜至颔首,指尖点了点报告,示意他翻到下一页:“还有一点,收入在账面虽然平了,但实际上这部分钱银悦是拿不出来的,或者说,没法自由支配。” 姜至的话指向了银悦账实不符的可能性。 “账虚这块具体有什么料?”时运翻页的同时快速扫描着关键信息,以便跟上姜至的节奏。 姜至顺手拿起时运的冻斋啡润了润嗓,继续说:“我们联系了银悦的主要供应商,包括食堂采购和配餐物流,他们普遍向我们抱怨说银悦长期欠款,赊购每期都会拖欠到约定的最后一天或者只还部分。严Sir带人核对了供应商提供的账本,证实了他们的说法。” 银悦具有相当规模的现金储备,贷款却依然需要拖欠,在账面上呈现出存款和借款余额水平都高的情况。如此不符合财务逻辑的情况惹得时运不禁挑眉:“银悦的资金使用效率确实很有问题。” “嗯,简洁地说就是‘存贷双高’[1],这是一个不正常的信号,所以我们进一步识别了数据间的合理性。”姜至分析道,“存款和贷款长期居高不下,有钱却不还债只有一个可能——账面高现金持有量的真实性是有待商榷的。” 姜至顿了顿,将剩下的逻辑观点和盘托出:“银悦为了配合‘高水准服务’的宗旨,采购的品质和价格都是比较top的,和服务收入一对就知道其实只勉强能balance而已。账面现金流虚高的部分根本就没有进银悦的口袋,而是被挪用或秘密流向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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