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宁岁似乎真的在好好思考这个问题,陈烨木也绞尽脑汁地歪头想。“大概是他的气质原因吧?” “气质出众?”所以一点儿不像没饭吃的人?那不对啊,自家男朋友更加超凡脱俗,跟个神仙下凡似的。 “不不不,”陈烨木怎么可能会张口夸季凌呢,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是说,他的气质太像老干部了,有种…嗯…普度众生的感觉。” 宁岁皱眉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懂了陈烨木的意思,两个人挨得很近,一口接一口地啃着水果。 宁岁给季凌发消息。 【有可能是把你当成来扶贫的了】 【季凌:???什么意思】 【宁岁:就是你太慈祥了,大家可能把你当成了来帮助我们穷苦人民的好人了】 蜡炬成灰泪始干,季凌的命运就是挖掘出一个又一个的好苗苗,然后将他们培育长大。 他每天流转于各大培训班,给每一个想走美术这行的人亲切的鼓励,比老母亲都有耐心。 大概是这样的刻板印象,让大伙给他附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没钱学画画怎么办?季凌一定有办法! 没有专业书怎么办?季凌给你包邮到家! 江湖上一直有着季凌的传说,而季凌也凭借着一己之力,把自己和同辈们拉出了隔代儿的感觉。 季凌默默接受了事实,然后回到了桌子边,看最新收集来的一堆画稿。 盘子里只剩下最后一颗草莓了,宁岁拿了便塞在嘴里,陈烨木把空盘子拿起来准备端到楼下去。 宁岁背倚着床,脚抵着对面飘窗的墙,见陈烨木要过去便收了脚,双手抱着膝盖。 陈烨木一脚迈过宁岁的腿,另一只脚却和黏住似的不动了。 接着将盘子重新放回了飘窗,俯身吻了下来。 宁岁被亲了个猝不及防,嘴里才咬了一半的草莓被对方叼走含在了嘴里,然后还撑着床带着坏笑看他。 宁岁抬了腿就要去绊他,对方却是一个敏捷的跳端着盘子跑了。 “坏蛋。” 漂洋过海,另一个大陆的米兰。 一个金发蓝眼的高个儿帅哥正在浏览国内新闻。 他看到了挂在微博上面的热搜,举起手给自己的老大看。 “老大,您瞧,这不就是您要找的那位孩子吗,现在长得真帅,和您一样。” 坐在高位上的人懒洋洋的,是个亚洲面孔,却还是有了点兴趣,“给我瞧瞧。” 手机里,是宁岁和陈烨木的那张合照。 在实现与照片接触的那一刹那,那个高位上的人从座位上跌倒摔坐在了地上,眼底都是震惊欣喜之色。 “楠楠,我终于找到你了。” 旁边站着的额乔离扶着主子的手,将人重新搬到了雕着精致花纹的木椅子上,支支吾吾地说:“老大,您这次真瞧清楚了吗,您已经认错过一百零八个孩子了。” 薛桑半哭半笑,额头爆着青筋,手指深深地抠进自己漆黑的头发,神经质般地重复:“不会错的,我与他兄弟一场,就是他,肯定是他!” 乔离不放心地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让陈烨木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老大,老大,您擦干眼泪再仔细看看,咱别再认错人了。”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已经有一百多个可怜的孩子在路上被挡住了去路,然后被怪叔叔捏着脸和手里的照片对比,吓得哇哇大哭。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要找寻的对象也从小孩子成了成年人,找寻的难度也大了不少。 乔离把手机递到薛桑的眼前,再次叫他确认,这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薛桑的指甲很尖,见到那张放大了的照片,猛地在自己的胳膊上化了两条划痕,那痕迹迅速从发白到殷红,充着血。 他慌乱地用指甲划着屏幕,苍白的指尖无助地在屏幕上乱划,一下又一下。 终于屏幕上的脸从陈烨木的变成了宁岁的。 薛桑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再拼命地挠自己,他抢过乔离的手机,抱在怀里,喃喃道:“我的好弟弟,哥哥马上就来接你。” 流浪的蒲公英飘散在四面八方。 三十秒之后,薛桑又是一声大叫,开始掐自己的人中,“为什么黑屏了?我弟弟呢?” “因为我设置了三十秒自动锁屏啊,”乔离无奈,给薛桑开了锁。 又过了三十秒,又是一声尖叫,乔离再次开锁。 又三十秒... ... 终于,乔离忍不住了,他从薛桑的不舍的目光中从他的怀里面把手机一点又一点地抽出来,头疼地说:“主子,你别闹,我帮你调个不自动锁屏啊。” 房间的灯昏黄,叙利亚风格的样板间里面,薛桑抱着常亮的屏幕终于蜷缩着睡了下去。 乔离靠在外间的沙发上,抽着烟。 那是一位与他们家有生意往来的客户,在一次沟通过程中误将一张照片错发给了他们。 照片上,是陈家的客厅,客厅的角落里有一张还没有来得及裱起来的画。 薛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幅画,并且多方打听,才知道这幅画的主人是陈烨木。 接着,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叫乔离把陈烨木请到米兰来。 原以为这次认的弟弟是陈烨木,其实竟然是画上的人。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了。 这么多年的辗转波折,就当是图个心安罢了。 那个在里间睡觉的人忽的穿着睡衣走到了乔离的面前,乔离掐了烟。 “主子,怎么了,还不睡。” 薛桑的精神平复了些,半夜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我想好了。” 乔离:“您又想好什么了。” “米兰的画展不办了。” 乔离:“好,不办了。”就是嘛,他们都是生意人,办什么画展啊,满身的金钱铜臭味,附庸什么风雅。 “公司卖了吧。” 乔离:“?” 乔离:“主子,您今天的药是不是忘了吃了,我帮你去拿。” 薛桑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我吃了的,十点吃的,你拿给我的,我记得。” 薛桑坐在了乔离的身边,说:“我想好了,我要回国。” 乔离拿出手机,一顿操作。 然后,起身将薛桑扶到了里间,“好了,快睡吧。” 薛桑有点恼:“我要回国。”不要睡觉。 “股东大会的群解散了,钉钉群也解散了,公司已经挂上拍卖网站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我要回国。” “乖,有好多股东发消息骂咱们,好热闹。” “我要回国。” “晚上还要抱着这个手机睡吗?” 薛桑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手上划的血痕依旧触目惊心,紧紧抱住手里的手机。 “主子手机先给我,我调个勿扰模式,不让他们半夜来烦。”
第46章 雪天 寒假快要到了,准确地讲是春节快要到了。 高中生辛苦,学校恰准了时间放假,回家没几天就是春节了。 学生不休息,教职工自然都得陪着。 每日里,宁岁和陈烨木蹲在门卫里,偶尔有左邻右舍的大爷串门,今儿这个带个酱鸭子,明儿那个带点儿红薯条。 宁岁、陈烨木和一大堆的大爷逐渐混熟了,找到了退休后颐养天年的感觉。 那日,宁岁带着陈烨木毛毛躁躁织完的一个毛线帽,帽子上有俩大洞,漏针了,实在不会补,强行揪起来缝上去实在丑,艺术家是接受不了丑东西的。 所以,陈烨木两只手向两边一撑,将帽子裹在了宁岁的头上,两个破洞一撑变得更大了。 陈烨木:“五年前流行过破洞裤,再过几个月一定会流行破洞帽的。” 宁岁手里拿着镜子,这粗糙的针脚,这可爱的形状... 宁岁将帽檐拉到耳朵后面,说:“丑萌丑萌的,我喜欢。” 那天晚上,陈烨木叫宁岁把帽子脱了,自己还能再锦上添花。 深更半夜,伟大的艺术家如同对待一件即将列入国家博物馆的珍贵艺术品,对着台灯,修修补补,无比认真地在毛线帽的头顶缝了一个小花。 原本帽子伤的草稿是一只小熊的,精致无比,可惜了针线活和画画相通之处不是太多,缝了几针下去已经初见潦草的雏形。 最终小熊变成了棕色的小花。 第二天一进门卫,宁岁便因为时尚的破洞帽被一大堆的大爷嘲笑了。 广宿是一个大城市,房价贵,好些的本土人适应不了发展太快的故壤,渐渐成了边缘人。 房价贵,很多老人没轮上拆迁的好命,也没有再赚一套房的本事,子子孙孙人多了住不下,老人便搬到了自家楼下的车库里,说是腿脚不方便就不每天上下楼了。 一番收拾就成了一室一厅,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的地方。 只是冬天到了,车库冷。儿女有出息的,给车库里也装上了空调,可老人们舍不得开。 他们喜欢最老土的取暖方法,就是聚在一块儿,人多了就暖和了。 广宿的门卫就是他们最喜欢待的地方。 他们自己从家里搬了小板凳过来,一个挨一个挤在屋里坐着,等到晚上再把小板凳带走,每天都热热闹闹。 西边小区的王大爷特地把自个儿的毛线帽摘了,露出只剩下几缕白毛的噌亮头顶,嘲笑道:“哈哈哈哈,岁岁,你看看我这个帽子,是我老婆年轻的时候织的,我都戴了几十年了,都没你那个破旧。” 宁岁顽强地为男朋友挽尊:“这叫破洞帽,你们老人家不懂。” 王大爷站起身,腰部的骨头发出咔哒的声音,身手却敏捷。王大爷年轻时很高,如今背驼了还是比宁岁略微高上一点。王大爷一踮脚,看见了宁岁头顶的那朵棕色的小花,一闪而过,看不真切。 “这绣的是啥,和我孙子的玩具熊好像。” 陈烨木:“王大爷,有眼光。” 王大爷老花了,看不清,踮着脚便还要看。 陈烨木对自己创造的艺术品不太有信,不给看了,捏着宁岁的胳膊给人拔高了几厘米,然后搂着宁岁便挡在了二人的中间。 王大爷坐回了位置,嗔怪:“以小欺大,没有纪律。不过你俩的感情倒是真的好,陈老师啊,你天天陪着岁岁上班,岁岁有没有分一半工资给你啊?” 陈烨木笑道:“没给,把我当免费劳动力呗,每日专车接送、端茶倒水...” 宁岁往后捏了下陈烨木的腰:“给给给,发工资了便分你一半。” 王大爷是个正义人士,说:“一定得给,这多劳多得,少劳少得,陈老师每天这么辛苦,不可亏待。” 陈烨木眼神隐晦:说:“好,钱就不要了,这工资...以后慢慢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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